《把酒以明月》零禾

25、第25章

　　许久，炽热的眼神不减分毫，我没抬头。我知道他在看我，就像我没看太阳，可是我能看到太阳一样。我脸上慢慢泛起一股燥热，越来越怕下一秒就会弃械投降。

　　看到我的脸通红，他才知道收敛一些。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你辞职了？”

　　我决定不和他计较。

　　我摇摇头，“还没，不过快了。”

　　他顿了一下，听不出什么语气，“我以为你喜欢他。”

　　我瞪大眼睛，我知道他在说谁，“我什么时候给你这种错觉？”

　　他转而涩涩开口，好像终于放心把眼中的受伤毫无顾忌地表现出来，“那次在芝蓝的餐厅里，他用纸巾给你擦手，你没拒绝……”语气种带着小孩般的委屈和控诉，像一个讨不到糖吃的小朋友。

　　我一楞。

　　笑了，忍不住抬头对他说：“阮以明，你真可爱。”

　　破天荒地，大少爷居然有些脸红。微微偏头，手扶上额际。

　　“你知道，你总能让我……嗯，胡思乱想。”

　　我伸手拿开他放在额头的手，站起来，低头，吻了一下他的微凉的嘴唇。一碰即走，整个流程没有一丝犹豫。他顿时抬头看我，眼里中光亮，亮晶晶的。

　　我及时退开几步，脸色如常，“我饿了，你能请我吃饭吗？”我问。

　　他深邃的眼睛看了我好一会，随后嘴角上扬，“求之不得。”

　　“去我那可以吗？”

　　我惊讶道：“你什么时候学会做菜了？”

　　他执起我的左手，指尖放在手边触碰了一下，然后十指相扣。他惯做的小动作，“我做得不好，劳烦你尝尝。”

　　事实上，很好。

　　此时我倚在他住所一楼的厨房门口，看着里面那个围着围裙的男人娴熟地切菜。

　　“需要我帮忙吗？”我问。

　　“不用。”他温柔抬头，“去外面坐坐，很快就好。”

　　我笑笑，转身出去。

　　无聊之际，我开始欣赏起他的房子，这是一座高层的复式公寓。简单的装饰，空间很大，一眼望去只有几件简单的家具。角落是一个三角形，摆放了一张古木的办工桌，左边一架楼梯延伸至楼上。再简单不过。屋子很干净，一尘不染，只是……少了点人气。

　　我走到办公桌前，悠然坐下，转头一眼就看到了放在桌子上显眼的相框，那是一张单人照。大一的时候不懂事喜欢拉着他东跑西跑，那时他正在创业期，倒也随叫随到。现在想想当初真是太不懂事了。

　　这张照片就是当时不懂事的我，寒假的时候非得拉着他去新加坡旅游的时候拍的。

　　微微扬起灿烂的笑脸，迎着风，眼睛看着前方，那个前方，是他……

　　回忆在脑子里漫游，我的头往后靠在椅背，惯性转了转椅子，在某一个位置停下，怔住。

　　从这个方向看去，稍低头，就能看到我住的地方。这样看过去，正好可以看到我的房间。不近，但也不远，开灯关灯的话应该可以看到的。

　　原来……原来只是我一直在假装没看到你。而你的生活，好像早已充满了我。我还以为，不去看，就会看不到了。不去听，就会听不到了。原来不是这样子的，你见或不见，他就在那里。我来或不来，他就等在那里。只是我一直胆小不去深思，躲在屋子里不肯出来，不知道屋外一直有一个他，在等我打开门，或者只是打开一扇窗……

　　突然很感动。

　　“月月？”

　　我抬头望他，我习惯他这么叫我，像我的家人一样……像家人，又不是一般的家人，应该是很特别的家人。

　　“要是我一直不来找你，一直不理你怎么办？”我突然问。

　　阮以明看了一眼我刚刚望着的方向，像是沉沉私语，“我会让你来找我。”

　　他总能明白，我在说什么。

　　我侧头问他：“这么自信？”

　　他微笑。

　　“吃饭了，过来。”他向我招招手。

　　我：“好。”事实上，他已经做到了，不是吗？

　　事实上，他太谦虚了。这厨艺，仅次于我老妈。

　　我吃饱喝足摊在沙发上摸摸肚子直夸他厨艺好，就算将来破产了也好在有一门手艺在身，饿不死。

　　他走过来坐在另一张沙发上，迈开长腿，坐姿潇洒，应和道：“是啊。”

　　我奇怪看着他：“你怎么也跑来这，怎么不去洗碗？”

　　他斜眼横我一眼，明知故问：“是啊，为什么呢？”

　　我张了张嘴，刚放在嘴边的话又咽回去，眨眼再眨眼。

　　靠，果然男人翻脸比翻书还快。什么温柔啊，体贴啊，都不过三秒，我心里那个后悔啊。吃人嘴软，最后我泪眼婆娑地从沙发上爬起来洗碗……

　　洗碗出来看见阮以明站在床边在打电话，看到我出来，他说两句什么就挂了。

　　他走过来，在沙发上坐下，“你早上的体检报告拿来我看看。”

　　我从包包里取出体检报告书，随意递给他。对于他怎么知道埃德医生另外帮我做了一次全面的检查这种事情，我早已不再想去深究，反正我的事情他都知道。

　　“你不是应该比我更早知道我的体检结果？”

　　他低头很认真在看报告，没抬头。心不在焉应了下，末了又补一句：“你突然来找我，我还没来得及过去拿。”

　　我托着腮在旁边看。开始他脸色如常，后来越来越难看，眉头紧皱。

　　我轻叹了口气，取过他手里的报告书，放在膝盖上。他黑色的眼睛看着我，眼里满是担忧。

　　我无奈道：“就知道是这样，不想让你担心的，其实我自己觉得没什么，很好。”

　　他伸手摸摸我额头，出口是满满的温柔，”最近有晕倒过吗？”

　　“没有。”我摇头，“没那么严重，就是偶尔会头晕，然后有点累。”

　　“偶尔是多久？”

　　“没多久。”我低头，实在不想让他担心，只是之前一些剧毒在身体里待过留下的病根。前几年没什么，现在慢慢有点力不从心了。不过毒素是清除了的，我料想也不会恶劣到哪里去。只是他总是对我过于担心，不过也知道他的执着。

　　“也就是这几个星期才开始的，一两天也就一两次。”

　　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一会才转头看我。他靠近我，把我搂进他怀里，轻声说：“先搬过来跟我住好吗？”

　　“不用啦，我还不至于要人每天看着。”

　　“可是我不看着你我不放心，听话，你过来，我煮饭给你吃。”

　　我一笑，“然后我洗碗吗？”

　　他佯装想了一下，然后说：“这个主意不错。”

　　“你就不能说你过来，我给你煮饭洗碗，什么都不用你做，让你每天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嘛？”

　　“不行，那样你肯定一天睡20个小时。”

　　我抬头，“咦，挺了解我的嘛。”

　　他掐了掐我的脸，“少打岔，快答应。”

　　我往后躲了躲，“可是……可是我明天就回香港了。”

　　他皱眉，“为什么这么快？”

　　“我哥有事找我帮忙。”

　　“……那好吧。”他对我的私事向来尊重，就像我对他一样，不过他倒是很喜欢我管着他，只是我一直不开窍，事实上是懒得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