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他老吃工作醋[快穿]》月儿牙

7、我保护你

　　人们顺着尖叫的来源看过去。

　　“蹲下去，举起手！快把钱交出来！”
　　一位中年身型的男人吼道。

　　一柄寒刀架在一个模样大约四、五岁的小姑娘脖子上。她显然被吓坏了，瞳孔猛地一缩，两眼就蓄了一泡水，哇哇大哭起来。
　　四周客人不敢多动弹，或低头窃窃私语，或怒目把仇恨的眼光刺向歹徒，可当小姑娘把希冀的目光投向他们时，又都熟视无睹的转移了视线，个个把眼睛黏在空荡荡的天花板上，好像能看出什么奇珍异宝似的。

　　颈项上渗出的血线大概让她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小姑娘也不哭了，小身子一抖一抖的，尽力把自己缩成一团。

　　担心再拖下去给小姑娘留下不可逆的阴影，来不及多交待，南亭扯下丝巾捣鼓出个花样戴在耳侧，装作害怕的样子小碎步踱到劫匪前。

　　“我...我来换她。”她声音颤抖。

　　显然，那条临时绑上的丝巾足以让劫匪们产生错觉，只觉得她不过是个不识人间疾苦的大小姐罢了，看着南亭小胳膊细腿的也翻不出什么波浪，索性也不想真的闹出人命，也就答应了这个正义感爆棚的傻子不自量力的请求。

　　眼见刀横在南亭脖子上，秦书鹏一颗心微妙的停顿了几秒，暗骂：

　　“蠢货！”

　　他不动声色的挽起袖子，暗自谋划，却见南亭的手指以一个极为隐蔽的角度律动着。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摩斯密码！一段敲完，南亭又断断续续的重复了一次。他终于拼了出来。

　　“西方。两名。正南。一名。共计，四名。”
　　他微不可察的冲南亭点点头，绕到墙角处。

　　“站住！你想干什么！”

　　秦书鹏两膝并拢，腰背微偻，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颤颤巍巍的举起双手。

　　“我...去上厕所。” 他脸憋得通红，一字一字从齿缝里蹦出来。

　　黑衣人狐疑的审视了一会他皱巴巴的西装，停顿了几秒，见他的背越来越弯，整个人显现出无法抑制的酱色，摆摆手，“去吧。”
　　他又检查了一遍，确定对方手里藏不下什么通讯工具，又威胁道，“别想耍什么花招！”

　　那厢劫匪已经驾着南亭走到了门口，一只脚将将踏出门框之间，南亭扭头飞去一个眼神。

　　“轰！”歹徒还在做着大业将成的春秋美梦，冷不丁腹部吃了一拳，登时剧痛难耐。又听咔嚓一声，手腕被卸了下来，尖刀啪嗒砸在地上，正南另一个同伴被南亭一个反身制伏，双腿动弹不得。秦书鹏正将黑衣人反手铐上，见南亭如此身手，不由得吃了一惊。

　　周围人这才如梦初醒，一股脑涌上来，他的同伴见势不对，拔腿欲跑。

　　一路顺畅到半途，凌空一个四方体击倒了他，一拳难敌众手，须臾也被群众制住了。

　　远远一道呼唤传来，“南姐！”

　　南亭松一口气，要是让他在市中心跑了出去，方才她与秦书鹏的忍辱可以说是毫无意义了。
　　她正想向来人道谢，抬眼却颇吃一惊。

　　原来秦湘君正陪樊朗在街上买球鞋，远远见着一个熟悉的声影，急急忙忙跑过来，头发被风拱得乱七八糟也不自知，却见他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南亭几遍，仍不放心，开口问道：

　　“你没事吧？”

　　他身有不便，情急之下一番剧烈运动，额头鬓角都湿透了，倒是比南亭本人还要狼狈几分。

　　南亭不着痕迹的扶住湘君，失笑，“你还不知道我的，别担心。”

　　秦湘君一双星目被汗水笼上一层雾气，显得湿漉漉的，才坦荡荡盯着南亭看了一眼，迅速埋下头去。
　　他一字一顿认真道：“我知道你很厉害，但我也想保护你啊。”

　　对方一愣，随即在他手心轻轻一挠，“谢谢。”
　　他傻乎乎的笑容突然一顿，自己好像把给南亭买的礼物砸出去了......

　　“拿好。”

　　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递了过来，正是秦书鹏。他有条不紊的理好刚才刻意弄皱的西装，淡定自若的站在一旁。
　　秦湘君心中暗自较劲，也直起身子接过礼盒。
　　“谢谢。”对方握住盒子的力道不减，他也不遑多让，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锋。霹雳哗啦溅出一地火花。
　　“走了，”南亭拍拍秦湘君肩膀，出了这番事故，她也没有心情多做停留。“学长再见。”
　　湘君乖顺的收回力道，亦步亦趋跟在南亭身后。

　　秦书鹏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刚才还是共同战斗的革命伙伴，一朝胜利居然就另投他营。他把盒子抛给秦湘君，勾起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我是秦书鹏，两位慢走，不送了。”

　　他眼光只跟着南亭走出店门，转而神态自若的在一片狼藉中慢悠悠坐下来。夹起一片羊肉送到嘴里。

　　“啪。”他一下子扔了筷子，木筷应声而断。周围人被他刚才显露出来的武力值震慑，纷纷转移视线，不敢触他的霉头。

　　“羊肉冷了。”他狠一皱眉。餐厅里很是安静，一下子更是连进食的声音都没有了。

　　秦书鹏的手机就是在这时候响起来的。
　　“叮铃铃铃。”他拿起手机一看，一条短信映入眼帘。

　　“今天谢谢师兄了，要是师兄感兴趣，可以去尝试转战表演系，指不定就拿下国内最年轻的奥斯卡了呢。

　　——恭祝师兄马到成功。 ”备注是有趣的师妹。

　　周围人这才感到空气重新流动起来。

　　却见秦书鹏轻笑出声，鲜红的锅底咕噜咕噜冒出泡来，他慢条斯理又拿起一双筷子，挽起西装袖口，夹起片羊肉自顾自涮了起来。

　　夏日祭的时间渐渐逼近了，湘君与南亭商讨了一番，最终决定就用《ca.vatina》作为闭场的曲目。如冬梅蘸雪又不失人间烟火，情感细腻又不至于声嘶力竭。温柔而有力。

　　事实上，直到走进会堂的前一秒，秦湘君的手心仍然冒着冷汗，黑色的拐杖快要拖离手心。然而当他抬腿跨过门槛的一瞬间，他又奇异的冷静了下来。
　　他快速扫视了一圈墙壁，计算他们的坚固程度，而后挺直了腰杆子，昂首阔步向前。

　　一中的会堂最多可以容纳1200个人，镁光灯热情的迎接每一位到来的同学，秦湘君站在后台厚重的帘幕下，前方的主持人在字正腔圆的报幕，他透过幕布间一丁点缝隙看向前方。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他也曾在这样一个富丽堂皇的大厅等待一场盛大的演出。唯一不同的是，曾经他是台下的观众，隐匿于黑暗，现在轮到他登台演出，上演自己的生活。
　　”高二(三)班，秦湘君。”主持人语气慷慨激昂，随着他的声音，秦湘君走到了舞台左侧，他站在光与暗的交界线，再往前迈一步，就能被扑面而来的灯光吞噬。
　　他在光海中随波逐流，一时竟然忘却了今夕是何夕。灯光与台下的黑暗铺设出一段暧昧的模糊地带，而后这模糊溢出，向外蔓延。蔓延成一片虚空，这虚空中只有秦湘君自己，尽头处是断肢残臂，血的盛宴，撕裂的墙壁，破碎的地面。哭声，尖叫声，还有临死之前体力耗尽，胸口发出的如同废弃风箱的喘息声。
　　这些声音跨过时间追向秦湘君，如何也不肯放过他，往日精心雕琢面具一瞬间塌陷，留下无助的自己面无表情持续狂奔。
　　自己跑不掉的。三年前那场地震至今仍控制着他。当他明白这一点后，血雾悉数褪去，留下无边无际的孤独幻境。
　　他被喷涌而来的回忆扼住咽喉，每挣扎一下都会加剧痛楚。
　　他快以为自己已经遗忘了那场意外了，其实记忆只是潜伏在脑海深处，伺机而动，一击即毙。

　　“嗨！”

　　一个熟悉的声音将他从虚空中蛮横拽出来。随即肩膀传来一阵温热，不加再加思考。秦湘君直觉，这就是南亭。不可替代的南亭。

　　她穿上一身跑腿小弟的工作服，利落的把道具搬上舞台。经过湘君时，不着痕迹的对他眨眨眼睛。
　　明明逆光而立，颜色却如此鲜明，在被光圈模糊的众人中，程南亭成为独一无二的一笔。那副仿佛被上帝偏爱的容颜正对他微笑。他看见对方眼中倒映着的无措的自己正是这样的无措提醒着自己，我还活着。

　　现在秦湘君眼里只容得下来她一个人的一颦一促。
　　他颤抖着回以微笑。将小提琴头架这里肩膀上，即使墙壁又在这一刻破裂，地板又在这一刻塌陷，他也不再害怕。
　　这一次，他不再是被选择放弃的哪一个，或者说，即使再一次有人准备离开，他也不会再傻傻的站在原地奢望有人回头，他可以自己追上去，不管追不追得上。

　　“高二(三)班，秦湘君，小提琴独奏。”
　　主持人的声音如约响起。

　　他闭上眼睛，定下心神。

　　台下的观众还没来得及鼓完掌，双手停滞胸前，便听见第一个乐音翩跹而来。

　　是严冬凛冽的大地开出第一朵鲜花，百年没有动静的枯木又一次抽出枝芽，大海上月光在波浪尖跳舞。

　　坐在前排的小伙子握住了身旁女孩儿的手，姑娘夹杂着喜悦露出羞涩的笑容，后排一个小屁孩扯了扯妈妈的辫子，得到了几秒温柔的拍拍额头。

　　仲夏的星夜里，一中的大礼堂流淌出了比月光更温柔的乐声。

　　一曲终了，人们还沉浸在余韵之中。老实说秦湘君的技巧并不算多好，在从小学琴的同龄人中也只能说看得过去，再坐的同学和领导不少都是听过国家级、世界级的专业演奏，可仍然轻易地被秦湘君的琴声打动。毋庸置疑，就是他的感情实在能够引起共鸣。

　　被他拨弄的哪里是琴弦呢，分明就是他们化作水的柔软心脏。

　　只是活动总是要继续的，眼见众人情绪平复得差不多，主持人重新回到了舞台，毫不吝啬地表示了自己对湘君的赞赏，台下这才恍然大悟，掌声经久不息。

　　不多时，主持人清清嗓子，轻咳一声：“每年，我们C市一中都会隆重的邀请到一些各行各业的优秀校友为我们传授经验，今年我们荣幸的邀请到C大在读一年级生程南亭学姐，掌声有请！”

　　先前南亭在学校做助教时，虽然来得不频繁，但其温和的性格和极高的工作效率还是成功让一中的学生记住了这个颜值爆表的学姐，是以她上台时，端的是掌声雷动。

　　她换过一身黑色曳尾长裙，不是莲步轻移，一步一步走得稳健又大方，顶着泼天的掌声也是从容不迫。
　　她不缓不慢开口，“《ca.vatina》是我个人很喜欢的曲子，秦湘君同学也是一个我很欣赏的学弟，今天我站在这里…”

　　后面说了什么秦湘君没有听清，台上人轻飘飘一句欣赏已经砸得他晕头转向。恍惚间他抬头看向透明的屋顶，天上半丝乌云也看不见，月亮好像明天不会再亮了似的可劲亮。

　　待他回过神来，已经坐到了南亭的车子上，还是一俩黑色的宾利。秦湘君把头靠在支起的手臂上，挺直腰背，状似感叹到：

　　“今晚月色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