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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动物园里有熊猫 ...

  •   伸个懒腰,白玉堂伸手摇还在睡的展昭,叫他起床。展昭很给面子的翻个身把脸埋进软和和的被子里蹭蹭,完全没有要醒的意思。
      “懒猫——”白玉堂调子拖得长长的,拽着展昭胳膊往上提,结果被起床气严重的展警官瞪出一身白毛汗。
      撇撇嘴,白玉堂再次感叹自己请来个“麻烦”,当然,白五爷还是很良善的提醒某个麻烦要是再不起床他就要饿着肚子上班了。
      丑鼠的事到现在都没解决,展昭嘴恐怕比这三居室的高档住房还结实。从展昭醉酒那个晚上开始白玉堂就没放弃从他嘴里抠点消息出来,可惜展昭的回答永远只有“不知道”三个字。
      即使白玉堂威胁他让他去睡沙发。
      作为一个懂得享受生活的人,白少爷哪怕只是暂居此地,也没忘了书房茶酒室高档沙发和kingsize大床。
      书房茶酒室占去了原本可以给展昭住的客房;而某位祖宗睡了一晚沙发后第二天一大早就可怜巴巴的看着他,用猫一样讨巧的眼神和极委屈的声音说“肩膀疼腰也酸”,白爷爱心泛滥之下大脑一抽,说幸亏床大能睡得开咱们两个。
      天知道展昭其实给他个树杈子都能美美的睡几个小时——关于这点是白玉堂前天陪展昭睡了一天集体宿舍得出的结论。
      乡村派出所的八人宿舍狭小拥挤,巴掌大的地儿塞进四张生满锈的蓝色铁床,还有算上白玉堂五个大老爷们儿和他们的锅碗瓢盆;空气也不算清洁,貌似是肮脏何馊了的衣服和汗脚男人们浓郁的臭袜子味熏得白玉堂像孕期反应强烈的孕妇一样直反胃。
      白玉堂有洁癖,展昭知道,所以他奉劝白玉堂和自己挤一张床,“不然你会崩溃的。”展昭原话这么说。
      当时灯光昏暗,展昭俯身整理床铺的样子显得格外居家――如果忽略被子上的臭虫的话。而展昭正皱着眉头教训一位老前辈:“安叔,我给你的香你不用,看看被子都潮的要长毛了。”
      被称作安叔的中年人笑得腼腆而又和善:“太贵了,太贵了,你又没两个钱;小展你放下我自己收拾就行,别脏了手。”
      白玉堂躺进展昭被窝的时候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却还是觉得浑身发痒。直到一股清爽的薄荷味钻进鼻子,是展昭。
      “你放心,我铺下压了很多驱虫香片,对身体没伤害,被子也天天晒。”展昭躺在外侧,伸手抱住白玉堂拍拍后背,展昭声音很轻带了些笑意,“放松,都僵了。”
      忘了什么时候睡着的,不过白玉堂不得不承认醒来的时候还是蛮舒服的。
      “我跟你讲,我又梦到一只熊猫压到我身上了,”展昭把嘴里的粥咽下去,又咬了口包子才继续说,“明明一开始是我抱着一只熊猫摸它,毛超级软特别舒服,然后那只熊猫突然压到我身上,我到现在都感觉喘不过气来,真是的……别不信嘛,连着好几个晚上做同样的梦你觉得正常吗?”
      “以你的情况,挺正常。”顶着俩黑眼圈的白爷咬牙切齿的笑,展昭莫名其妙。
      他当然不知道从前天晚上开始,他们的睡眠过程就是,前半夜展昭不停薅白玉堂头上的毛,后半夜白玉堂趴在展昭身上睡大觉,七点展昭一定会把白玉堂从身上踹下去——比闹钟都准时。
      至于白玉堂为什么知道,他也不想解释,只是说:“也不算一样,前天是大白熊,昨晚是熊猫,多了俩黑眼圈呢。”
      展昭若有所思的啃掉一笼肉包子,把素的全留给了白玉堂,他总是记得这个童年玩伴小时候因为不肯吃肉被江宁婆婆满世界追的场景。
      有心问过白玉堂现在是不是还吃素,白玉堂回答说早上只要沾一点油星就想吐,但其余时候已经不怕了。
      “吃完就走吧,我送你。”
      “白玉堂,”展昭漱完口拿起衣服往门口走,“你今天还会陪我吗?”
      “不能,我今天有事。”说完偏头正好看到展昭黯淡下去的目光,白玉堂突然觉得有些心疼,想了想又补充道,“快点的话赶得上接你下班。”
      点点头,展昭仍旧是兴致不大高的样子,不过少了个白玉堂可能会妨碍他心情,却不会影响他的工作效率。准确来说他现在心情也不错,连吴老四拿着菜刀要砍他也没叫他把唇边眼角的笑意收起来。
      白玉堂和他道别的时候吻了他,只是额角,却让展昭在心里炸了无数朵烟花。
      “为什么?”展昭问。
      “安慰一下心情不好的小猫。”白玉堂右手指尖拂过展昭下颌,痒丝丝的。
      那个吻让展昭想起他们刚上小学那时候,白玉堂发高烧却被家里人以为是装病不想上学,正哭闹的时候还是自己大哥,也就是展晖抱起小白玉堂,用嘴唇在他额角试探温度。
      白玉堂从来没忘了展大哥的温柔,就像他从来没忘了自己回金华那个早上展昭追着火车哭了好久好久。
      怎么就没有联系了呢?展昭轻笑:“小糖豆。”
      “闭嘴猪小昭!”被叫了爱称恼羞成怒的白玉堂倾身拉开车门,赶展昭下车,展昭笑眯眯的被赶下去。
      展昭心情大好的看着吴老四挥舞着菜刀吱哇乱叫,像在看一出滑稽戏,他在想有多长时间没人叫自己猪小昭,同时他也在劝吴老四别为了条狗把自己送进监狱。
      和他一起出警的老王躲了少说得有十里远,展昭不怨他,人都有自保的本能,但展昭却认为这种本能不该出现在警察身上。
      突然吴老四把菜刀往地上狠狠一摔,人也一屁股墩到地上撕心裂肺的嚎哭自己的委屈:“我【操】他·娘啊,我他·妈了个逼花了一万多买的狗上的色,你娘你就给我毒死了啊!”
      男人干瘦的脸写满与年龄不符的沟壑,泪水走过脸颊打湿黄土,恰好是他的肤色。不算贫瘠的土地承载的是希望,吴老四的皮肤却包裹着绝望。
      围观的人群面面相觑,躲在展昭身后的偷狗贼“噗通”就给吴老四跪下了,十几二十岁的青年,咚咚两声把尊严磕进地里:“大哥你饶了我这一回吧,我真不知道这狗这么值钱!”
      拉开胡乱撕打偷狗贼的吴老四,展昭劝:“大哥不至于,让他把钱赔给你就行了。”
      “放屁!这他·妈是钱的事吗!”吴老四像疯了一样把毫无防备的展昭推到地上,正要往偷狗贼身上补一脚,老王“啪”的一下把他按倒,骂:“你还挺本事敢打警察?!小展你没事吧?”
      “没事,谢谢。”拍拍身上的土,刚刚扶他起来的婶子告诉他一件事。
      吴老四的儿子快不行了,临死前就想去看看大熊猫,可是小孩子不知得了什么病,肚子涨得比十月身子的孕妇还大,根本就动不了,吴老四没办法,托人买了只松狮,把毛给染成熊猫的样子,结果光天化日之下就叫人毒死了,明明还差两步就到家了。
      明明还差两步就到家了。
      “警察同志我真是……”吴老四蹲在派出所院子里抹眼泪,“我儿子不知道能撑几天,我没时间了啊。”老王递给他杯水,同情地拍拍他后背,却说不出一句安抚的话。
      刺不扎到自己身上,谁知道怎么疼。
      “教导员,这里去市中心多长时间?”展昭问给自己上药的教导员,“嘶——您轻点。”
      刚把碘伏使劲按到展昭手心的教导员又用力在伤口上擦了擦,一点都不温柔:“少管闲事,闲事你还能管得过来?”
      “可是看见了……”
      “哦,看见了就管?你信不信你管了这回,下回不用你碰,他自个儿就来找你救命了,到时候你不管他们还骂你呢!你才多大,有几个闲钱,有多少闲功夫,嗯?”
      往蹭破皮的手心吹两口气,展昭点头:“知道了。”
      可问题在于警察就是个管闲事的职业。
      白玉堂俯下身捏捏展昭后颈,问他还有多长时间下班,顺便抽走展昭手里的纸看看。展昭叹口气伸手:“白玉堂,你要想我早点下班的话就把工作记录还给我。”
      白玉堂原本在笑,很调皮的样子,却在看到展昭左手红肿渗血的那一瞬间阴沉下脸,夺过展昭的笔,又把人从座位上推开,某位爷臭着脸说:“你说,爷来写。”
      白玉堂写字很快,展昭心想万幸他没把那一手狂草显摆出来,而是与自己如出一辙的行楷。
      “你会仿人笔迹?”展昭低头轻声问他,白炽灯把他的影子投在桌子上,展昭很小心的避开了白玉堂写字的地方,白玉堂却想抚摸那个温暖的影子。
      点点头表示学过,白玉堂问还有什么要做。“没了,”展昭伸个懒腰,“下班吃饭,白玉堂我想吃……”
      打断展昭的点餐,白玉堂一张臭脸看起来相当膈应人:“没得吃,今晚喝粥吧。”
      展昭一愣,继而笑开,把白玉堂推到一旁自己收拾桌子,展昭低垂的眼光里满是顺从:“好,你是大厨,听你的。”
      粥是皮蛋瘦肉粥,砂锅文火慢熬两小时左右,还有加了红枣枸杞当归的乌鸡汤和几样清炒小菜,很和展昭口味。
      当展昭舒舒服服的咽下一口乌鸡汤的时候,实在是忍不住埋怨:“白玉堂,你当我坐月子呢?”
      “坐月子是老母鸡汤,”白玉堂说着把包子塞到展昭手里,“有你的吃就不错了哪来那么多毛病。”
      展昭咬一口薄皮肉包子,肉汁“滋”一下从破口涌出,鲜美极了。
      多好的包子,跟白玉堂的脸一样又白又嫩,可白玉堂从来不吃;展昭倒是知道为什么,只要是正常人,眼睁睁的看着陪自己长大的宠物变成肉馅还被强迫吃下去,大概只有变态才没阴影。
      恐怕锦毛鼠阴狠手辣性格极端也与那件事有关。
      那件事无论是对白玉堂还是对展昭,都是成长过程中难以挥去的噩梦;只不过他们选择了两种不同的方式来学习保护自己。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白玉堂不满的敲展昭的碗,等展昭注意他便开口说道“那个孩子你不用担心,跟他家人去省会看熊猫了,他爷爷说会扶养他。”
      “嗯……”展昭似乎对他一直关心的孩子兴致缺缺,勺子在粥碗里搅动,突然展昭唤对面满脸不爽的人,“白玉堂。”
      某位爷对展昭的爱搭不理很有情绪:“干嘛?”
      “丑鼠到底对你有多重要?”
      白玉堂一愣,继而低下头低声回答:“很重要。”
      咬着自己舌尖问出“你就真的那么爱她”这句话,展昭觉得自己全身都要脱力。
      回答他的只有沉默,长久的沉默,就好像对面那个英俊青年压根就不存在;从头至尾,都不存在。
      半晌,那尊雕像开口,声音比石头还要冷硬:“我还爱她,与你有关吗?”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动物园里有熊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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