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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BU ...

  •   三途川,奈何桥,芸芸众生的终点,也是来世的起点。

      说什么要陪妈妈一起走黄泉路的这种漂亮话,事实上只是她借着孝子的名义一厢情愿的逃避,逃避那个被她管理得乱七八糟的本丸。打从一开始就不信任自己召唤出来的刀剑,按照自以为是的狭隘想法制定一堆条条框框,好像这样就能体现她从前接受的未来百里氏当家人的优秀教养。用听起来很高大上的手段和时之政府斡旋,给她的刀剑男士们谋取最大利益,把自己也逼得走投无路,结果最后是为了什么呢?

      苦苦搜寻一期一振不得的那段时间,她无视掉药研藤四郎的关照和体谅,自顾自地揽上审神者就该让同一刀派团圆的责任,然后越钻牛角尖越无法自拔以至于心理都扭曲,连带身边最亲密的付丧神同伴们也整日心情压抑。等终于锻出了一期一振,那些因为不肯和刀剑男士们分享的隐秘的阴暗心思终于爆发,伤及无辜。

      即便这样被辜负,被伤害,山姥切国广他们依旧以最宽阔的胸怀包容了她那么多数不尽的缺点。烛台切光忠也一次次试图走进她的内心,开导她的情绪,偏她不领情,拒所有人于千里之外,最后寒了所有人的心,也难怪三日月宗近选择了万叶樱。

      今剑从来没有讨厌过百里夭夭,是百里夭夭先推开的所有人,她的初始刀,她的初锻刀,她的初落刀。

      往后的相处中这些不坦诚致使自己和刀剑们关系出现隔阂,她的竟然还没想到要改一改自己的性子,反而是打补丁一样地拆东墙补西墙。不,其实在当年任性地自杀后,她就一直在用错误的方式去弥补过去,用审神者的身份去换妈妈一世平安,然后无所不用其极地寻觅物质上的补偿比如那三个可有可无的御守极来替代她本应该给予刀剑们的爱,说到底都不是因为她的心愿,而是觉得亏欠了所有人。相比起山姥切国广他们一腔热血的赤诚付出,她只觉得自己卑鄙到了极点。

      等到了秋田藤四郎牺牲在极化修行中,她又该拿什么补偿自己的刀剑呢?

      什么都没有了。

      她的怀里空空荡荡,手里亦空空如也,所以只能逃避了吧。

      借着妈妈的名义逃掉,逃到下个轮回清零重来,剩下的烂摊子眉毛胡子一把抓,一股脑儿地都丢给万叶樱。

      这些复杂的心情和想法,该如何表达?他们能理解吗?能继续原谅这么糟糕的自己,然后大家重新来过吗?

      宽大的手掌按揉着她头发乱翘的脑袋,山姥切抱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夭夭,就像每一次她懊恼然后头疼时沉默地安慰和陪伴。

      “你当初时怎么通过审神者培训的啊。”他难得摆出了和三日月和小乌丸一样的长辈架子,语重心长,“历史无法被改变,那些假如织田信长还活着,假如幕府得以延续的想法都是没有意义的,因为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就像足利城主在决定要堀川国广铸造替代长船长义的我的时候,一切都无法改变或者清零了,我又何尝没有痛恨过这样的过去?究竟山姥切的名号是他还是我,早就在历史的众说纷纭里乱七八糟分不清黑白了。”

      他将额头抵上女孩儿的,没有了那块脏兮兮的白布遮盖,她可以清楚地看进打刀眼中每一丝情绪,碧绿清凉,浸润透干枯死寂的心灵。

      “可现在还来得及,你只要还在这里,还在继续往前走,过去如何就不重要了,毕竟未来还那么长。”

      夭夭无力的小手被抓了起来,紧紧攥住,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山姥切手指上扣住的护甲绳结。有点疼,但却是最清晰的感觉,提醒着她,他们感知着时间,并在和时间一起改变,向着未知的远方。

      “回来吧,回到大家的身边,我会一直守护着你。”

      “嗯!”

      借着山姥切向上拉的力,夭夭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回去还会面对很多无法逃避的问题,来自时之政府的责任推卸和惩罚,三日月宗近与万叶樱的新旧审神者交接,和大家的情感危机。她也许还会犯错,会焦躁迷茫地在原地打转也得不到疏通的途径,甚至会把原就搞砸的情况搞得更加复杂,但有山姥切在,她就不会逃避。了不起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没有来不及也没有错过,只要她愿意爬起来,和信她爱她的大家一起面对。

      周身的灵力场在高速运转,夭夭辨别了一下位置,清喝:“九点钟方向,走!回家!”

      强行打开的结界并不能支撑很久,每一秒都在消耗作为固定节点的付丧神生命力,刀剑男士为了节省力量,通通变回了本体形态。但在洪荒的巨大压力下被乱流毫不留情地冲刷,有些已经出现裂纹,铁屑在剥落的瞬间就被燃烧干净。几把短刀已经失去了鞘和柄,裸露在外的刀茎在炙热的高温下吱嘎乱响,但已经钝了的刃尖依旧故我,狠狠插在自己的节点,寸步不离,坚守歪扭不定时刻就要坍塌合拢的道路,直通本丸。他们在等待主君不知何时的归来,哪怕付出碎裂的代价。

      青衣闪电般拂过,风卷云涌后,少女所到之处,一振刀都不留,通通拢入怀中。

      被高压挤压摩擦得通红的剑身烙上她的胸口,衣襟被烧碎,连皮肉也在碰到滚烫铁器的瞬间发出滋滋的焦糊声响,钻心的疼痛让她不禁爆发出死兽般的惨叫。但不能松手,她的剑,要一振都不能少地和她一起回家。

      通道尽头,最美的天下五剑长刀出鞘,映出日月同辉,以折煞天下英豪的气势雷贯而下,但刀尖距离结界还有毫厘之差时停顿。宽袍广袖的高大男子回首,新月明灭不定,光影交互跃动,在悠远的深蓝中角力,他最后一次向身后大量释放灵力的美艳女子确认道:“真要我这么做的吗?”

      “要知道她回来以后,你就什么都不是了。”

      双手合十的万叶樱站在鲜血凝练出来的阵法中,妖冶妩媚的红妆被汗水浸花,朱唇艰难开启,咬牙一字一顿地低喝:“我以这座本丸审神者的身份,命令你,三日月宗近,以自身为媒介,守护这条通道直到她回来!”

      “哈哈哈,”在爽朗的笑声里,寒芒毕露的剑刃被寸寸推进最后一个节点,三日月握紧了剑柄,“既然是审神者的命令,看来多少也要认真点了呢。”

      结果无论是经过多少次思索,刀也好,妖也好,都有舍去不掉的莫名其妙的心情吗?

      也好,老爷爷长寿的秘诀就是不要去纠结那么多,保持阳光的心态,怎样容易,怎样来。

      最后一把是太刀,在那之后,夭夭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只是不断地向着家的方向奔跑,踉踉跄跄,手脚并用,怀里是她的全部,就算是爬,也要爬回本丸。

      当视线再次清晰后,她看到的是狐之助湿漉漉的鼻尖,到处嗅来嗅去,确认她微弱的呼吸。小动物特有的冰凉鼻息打在脸颊上,提醒着她,她的灵魂没有消散在六道轮回之中。她还活着,虽然既不是审神者,也不是活人。

      “哈……”

      “哈哈哈哈。”

      耳鸣使她只能听到自己颅内的沉闷笑声,通过空气的声音震动像是隔着厚厚的棉絮才能抵达听觉神经,手脚迟上许久,也恢复了钝钝的刺痛,火辣辣地撕咬着她的触觉。然后是五脏六腑,四肢百骸,随着低哑的笑,一阵一阵地生疼。但她还是忍不住想笑,要放声大笑,连气都喘不过来了,连涕泗横流了也要开怀大笑。

      如果不是看在她躺在地上伤得动弹不得,狐之助真想一爪子糊死这熊孩子。

      “狐之……狐之助,”她大口喘气,胸腔剧烈起伏,明明周身都是烧伤和擦伤,却还在咧嘴大笑:“我回来了。”

      不待狐之助吐槽,一旁杵着振太刀当拐棍方才勉强站着的女人已经愤愤出声,“你回什么回啊,妾身才是这座本丸现在的审神者,从现在起,一切都要听从妾身的指挥,让你向东你就得向东,让你往西你就得……”因为灵力的大量消耗,她的脸颊都深深地凹陷下去,四肢也浮现起树木的粗哑纹路,差点和那些刀剑男士们一样被打回了原型。

      “知道了知道了。”夭夭拿手背抹了把自己的眼睛,蹭下抹焦黑血污,然后一个鲤鱼打挺,抱起满怀叮咣乱响的兵刃马不停蹄地冲手入室小跑而去。

      “赶紧的,”她熟门熟路地拉开障子门,翻箱倒柜地找起打粉棒、绵纸和丁子油,“你去取加速符,四个手入台同时开始修复!”

      “啊?啊!是。”万叶樱条件反射地应下,匆忙去库房寻以前屯好的几百张加速符,全然忘了到底谁才是如今本丸的审神者。

      真是的,狐之助无奈地摇起自己蓬松的大尾巴,也跟着去帮忙搬运修复用的资材。余光中,它并没有错过女孩儿颈后金光烁烁,此劫渡后,仙骨练成,看来万叶樱大人就算上位审神者也没用了,毕竟百里夭夭大人已经是司命的等级了呀。虽然把这个时空区域搅了个一塌糊涂,但看在这样的意外收获,暂时不用招呼小伙伴们去找秦广王算一篮油豆腐的账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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