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辰慕锦》陆西漾

44、二人误会暗中生

　　凉儿，你真的要嫁给冷楚封？

　　待他出了营帐，却正好见到几个婢女拿着几幅画卷走过，一个粗心的小婢女不小心拿不稳画卷，画卷便掉落在地，被那管事的嬷嬷看见，连声喝道，“哎哟，赶紧拿起来，弄脏了给未来王妃看的嫁衣画卷，你可小命难保！”

　　“是，嬷嬷。”那小婢女急忙拿起拍了干净，连忙跟上前头的人，听见那前面的婢女咬舌根，“这王妃娘娘倒是奇怪，都快成婚了还到这战场来做什么？”

　　“听说，娘娘本就出身将军府，你说二殿下会喜欢这样粗鲁的姑娘吗？”

　　“咬什么舌根子，赶紧给主子送去！”几个多嘴的婢女被嬷嬷一喝声纷纷噤了声，可这一字一句却都进了辰燮之耳。

　　难道你给我的，只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梦？他心中沉闷压抑着，连那伤口也在隐隐不安。

　　穆凉的营帐之内，如瑶用那木梳将她长发梳了又梳，小姐的头发真美，乌丝如瀑布般，只是每每到这战场上来，她都将那长发全部盘起，小姐说了，这是防止敌人抓住她的头发，暴露她的弱点。

　　“小姐......”如瑶看了看铜镜之中的小姐，今日怎么小姐总是在兀自甜笑，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连她叫她都没反应。

　　“小姐！”

　　“啊”穆凉蓦地被打断，一脸茫然看着如瑶，如瑶梳着双发髻，小丝带绑在发髻上，齐刘海隐隐盖住她的额头，圆脸蛋十分可爱。她正一脸疑惑看着穆凉，“小姐是有什么喜事吗？”

　　穆凉又怎么好意思说出，假装没什么事，“没有啊，我，我就是梳头发觉得开心。”

　　“......”

　　“哦~我知道了，小姐肯定是心里在想着哪位公子？难道是二殿下？”如瑶坏笑道。却不料穆凉突然撇了撇嘴，“才不是呢！”

　　“穆小姐，”一位嬷嬷拂开营帐帘，几位婢女纷纷进来，却在屏风之后等候传命，“这些是祖太后命人送来给小姐看看的嫁衣选样，已命人画成画卷，只待小姐过目了。”

　　穆凉没有回应，那婢女却在嬷嬷眼神示意下将那画卷堆放在穆凉眼前的案上，不下二十卷。

　　“小姐，你看看”如瑶看穆凉没有动，便拿起一卷打开，却被穆凉瞪了一眼，便瘪了瘪嘴搁下。

　　“嬷嬷，我不想看，你拿回去吧。”穆凉说道，不顾身侧的嬷嬷难为的表情，“这，这不太合适吧？老奴奉祖太后之命拿来画卷给小姐过目，小姐不要难为老奴，这一卷都没选下来便拿回去，老奴定要受罚了。”

　　穆凉心里甚是不愿看到这些画卷，可是也不想让这些做奴才的难做，毕竟她不看就好了，可这冷楚封为何还不将退婚之事告知王上和祖太后，这一个月之期越来越临近，她若是先提出退亲之言，那可是抗旨不遵，可看着王室一直在为他们成亲之事准备着，心里也不免愧疚。

　　“好吧，我有空会看的，你们先退下吧。”
　　“是，老奴这就回去复命。”

　　一行人终于退出了这营帐，还来了安静。

　　穆凉看了看那些未启的，甚至还隐隐发着墨香的画卷，不自觉叹了一口气，要可惜这些画卷了。

　　“小姐，祖太后还真是宠你呢！这画卷少数也有二十来卷吧，估计都是极好看的呢。”如瑶看着这送来的画卷，心想这王室如此看重这门亲事，自家小姐嫁过去也不会委屈，自是欢喜。却不知为何小姐脸上毫无喜色，反而有些愁绪呢？

　　“如瑶，你说，我要是不嫁给冷楚封......”

　　“嘘！小姐可别乱说，”如瑶赶紧将食指凑在唇上，“这门亲事乃王上所赐，若小姐退婚便是抗旨不从，可是要株连九族的。”

　　“行了行了，你先下去吧。”穆凉心烦意乱，挥了挥手让如瑶退下。如瑶也不自觉有了些忧愁，难道小姐不想嫁给殿下？但她也不好问出口，只好作罢，退了出去。

　　趴在案上，她侧着头看着那些画卷，自觉碍眼，拿起一卷在手，她正想着要怎么处理了呢，要烧了还是搁置在哪里，可是刚起身便听见身后拂开帘的声音，她还以为又是如瑶这丫头，不好气地转过身刚想怪罪她又跑进来，却看见了辰燮。

　　“你怎么来了？”她顿感欣喜，看向他的肩头伤口。刚想靠近，他却后退了一步。

　　她正疑虑，“怎么，我打扰未来王妃选嫁衣了？”他看向她手里的画卷，又撇过铁青着脸色。

　　“你怎么了？”她将那画卷搁下，走了过去拉他的手臂，却被他躲开了，“才不一会儿，又怎么了？”

　　“在下倒是不知，原来穆姑娘下个月便要完婚了，”他看向她的眼里，“之前若对姑娘有所冒犯，还请姑娘恕在下不知情。”

　　“陈燮，我什么时候要完婚了？那不过是王上赐婚，我自是不会答应的。”她顿觉委屈，可话到嘴上却成了愤懑。

　　他微眯双眼，凝视着她，“难道，你要抗旨吗？”

　　“我.....”她却如鲠在喉，不能再说出一个字。

　　他等待着她的回答，即便连他也知道，抗旨不从，她穆府上下都逃不了罪责，他不过是想要她一个态度，想要知道她终究会不会从了这门亲事。

　　“你不会，对吗？”他向她逼近，她后退着，一步一步，直到脚后跟抵到了床榻，她来不及收回，一下子往后倒了下去，却被他困在双臂之间。

　　她想起身，却被他擒住了手腕，他忘记了她的手腕正包扎着，她疼得龇牙咧嘴的模样，他只以为是背撞到了。

　　“凉儿，”“疼”她看向自己的手腕，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到自己已抓住了她的手腕，那包扎的布条已渗出血来，怕又是撕裂了。

　　“小姐，大夫来换药了。”如瑶正好带着大夫进营帐，见辰燮压着穆凉的画面，二人纷纷转了身，“小姐，大，大夫来给你换药了。”

　　辰燮急忙起身，松开了他的手，穆凉疼得双眉紧皱，“传。”

　　大夫转了过身，走到她旁边才看见她手腕那布条已被血渗出，他急忙将那布条解开，那伤口本就割得深，如果不好好休养，怕是要留下疤了。

　　“穆小姐，你用血做药引，本就身体受损了，这伤口若再不好好养，怕是要留下疤了。”大夫换着药还不忘嘱咐，可是却引起了一旁的辰燮的疑惑。

　　“药引？”

　　大夫见穆凉皱着眉闭着眼，便说道，“少侠有所不知，昨夜为少侠解毒少了一味药引雪莲草，幸亏穆小姐自小服食雪莲草，她的血能为药引，才救了少侠一命。”

　　他蓦地想起她骗他说，这不过是被刀割伤罢了。

　　心头一紧，他看着疼得冒冷汗的她咬紧牙关，重新上药。上完药，大夫与如瑶便退了下去。

　　“凉儿，是你救了我？”

　　“少侠救了我一命，穆凉不过报答而已，不必挂心。”她仍在生气，故作陌生答道，身子转到一边去了。

　　他思忖后缓缓走到她面前，俯看着她的手腕换上的白布条，又看了看那双眼睛上的长长睫毛，她虽仍不愿看他，但他却移不开眼。

　　“我原以为你心中没有我，如今想来，我错了。”

　　她缓缓抬头，看着他，眼睛不知意间已噙满泪水，“你这个笨蛋！”他坐在她旁边，搂她入怀。

　　“凉儿，你要嫁，便要嫁给我，我保证绝不会委屈了你。”他三支手指竖起作发誓的模样，却让她破涕为笑，她撇撇嘴，“谁想嫁给你”

　　“你不嫁给我？那我可娶别人去了”他故意说道。

　　“你敢！”她瞪着他，看他却是一脸笑意，蓦地反应过来他正捉弄她呢。转过身，低着头呢喃，“你真是的，捉弄我很好玩啊？”

　　“嗯”他一脸认真回答。

　　“你！”她不好气地指着他，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凑近嘴唇，一个轻轻的吻贴在手背。

　　“抓住了，就再也跑不了了。”他一脸坏笑，她却沉溺其中。

　　可谁知，心被抓住的，不也还有他？

　　他知道，他从一开始就知道。

　　穆凉思绪戛然而止，蓦地回到了晋国皇宫之内。她早已不是十五六岁的模样，这把短刀虽还和以前的一模一样，却早已不只有那与他们二人经历生死的回忆，还有她用这把短刀，却换不回她穆府的周全。

　　梨花还香，愁断了肠，今日带着解药离开这宫中，为二哥解了毒，她想，与他应该再无相见之日吧？他说短刀赠与她，便再无收回。

　　可她的心，又怎么收回？

　　她将那把短刀别在身前，解药收入了袖中，离开了含凉殿，随管事嬷嬷与奴才往那宫门走去。她专门挑了这皇上在与独孤将军议事的时间出宫，便是不愿意与他有别离的任何仪式与画面。

　　不过，是梦一场。

　　出了含凉殿，往前跨过八殿十二宫，便能到达那宣武门，出了宣武门自有六亲王的人在外恭候。

　　可走到一半，却见几个奴才慌慌张张跑过，差点将她几人撞倒，“哪个不长眼的，急着去投胎呀？”那奴才喝道，可能是在宫里待得久了，自然也要在这些刚进宫的小奴才面前发点脾气，让他们长长记性。

　　穆凉摸了摸袖中的瓷瓶，还在，这才安下心来。

　　有一奴才答道，“姑娘息怒，公公喜怒，奴才们是听闻云妃娘娘回宫，赶去伺候，不小心误撞了姑娘和公公，还请姑娘恕罪。”

　　“嗯，没事没事，你们去吧。”她不想惹事，在这宫中她也待的时间不长，这会儿都要走了也不必再与奴才过不去，只想息事宁人。

　　只是杜云意回宫了？那锦羽哥哥呢......

　　“姑娘，那我们走吧？”公公问道，她点了点头，暂时不去想别的，随着这些奴才往宫门走去。

　　可她心里，却七上八下，惶惶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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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周六日，偶尔多更一两章，睡觉咯。好困，大家多砸收藏，谢谢大家啦~^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