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梦派对》江上吟风

16、奂山山市

　　又过了七天后，距离众人刚进入惩戒世界已经一个多月了。江辞久借的贷开始催促还款，然而，一众人还是没有发现任何关于清明梦派对时间和地点的线索。

　　陈星河帮江辞久还清了所有贷款，江辞久这才想起好久没见过柳承仪了。不知道她的贷款谁帮忙还，不过身为虚拟人物，还不上也没什么。

　　夜晚，有间书店二楼，又是六个人聚在一起。李宵等三人已经失联两天，众人商定等到第三天还不出现，就动身寻找他们。

　　“这样轻松地活着可真好，我已经有点不想回现实受累了。”吴妍瘫在沙发上说道。

　　姜黎：“是啊，我也不想上班。”

　　“我倒是不用上班，可为了钱必须敲键盘写文。”之前在古代幻境的作者方浔说道。

　　所有队员都已经毕业，系统十分良心的不选择学生进入幻境历练。于是，很多人有着相同的烦恼。

　　当然，也有人不用奔波忙碌，为了生存而在人间辗转流离。

　　陈星河：“我……回去就要被我爸逼着继承家业，好像……还行。”

　　唐念：“你不要就给我吧。”

　　吴妍：“星河这是稳中求进，听说富二代吃喝玩乐才是最安全的，只要别奋发图强想创业就不会败光家产。”

　　其他人或笑或继续瘫着，在一片轻松和谐的氛围里逐渐困倦，各自回房间安歇。

　　第二天，李宵这一组的人还是没有出现。于是，一群人收拾齐整，出发去他们最后打卡的地方——宋淮的公司。

　　栖霞区某个离市中心较远的地方，江辞久淡然看着与现实完全不同的连绵不断的山峦，以及山脚下的楼宇。这里就是宋淮任职的办公楼所在地，但有些景象和李宵三人第一天到时拍的照片不太一样。

　　在意念影响实物的地方，这种事很正常。一群人看了一圈，便直奔大楼，找遍了每一个角落，然而里面完全没有李宵三个人的影子。

　　这种时候，就需要温言这个能感知到幻境的鬼魂了。几个人出了大楼，开始用各自的方法招魂，手臂系白布、十字路口敲碗、挥舞招魂幡等等。

　　一时间，场面十分诡异，与阴风乍起的黯淡天色相得益彰。然而这次，温言始终没有回来。

　　“这次连鬼队友也失踪了。”陈星河颇为遗憾，能自由飘荡且感知幻境的鬼就是开挂的存在。

　　其他人也十分惋惜，只好开始想别的办法。

　　“能不能开发出一款能照亮方圆十里的犀角灯？”唐念看到江辞久又在玩犀照灯，问道。

　　江辞久：“让它变大飞到天上？但其实我做的犀照灯本身就时灵时不灵……”

　　吴妍：“那就要靠意念最强，变出的东西比较稳定的后勤部长了。”

　　于是，几个人一起期待地看向姜黎。姜黎握了握衣袖，看着虎视眈眈的众人，迟疑道：“那，放孔明灯？”

　　“好，来。”江辞久跃跃欲试。

　　江辞久把犀照灯放到姜黎手中，那灯果然逐渐变大，成为孔明灯。当二人将它放飞的时候，江辞久看着面前火光映照下的人，觉得充实又遗憾。

　　或许真的……无须一再追问从前或以后，能在时空中相逢就足够吗？可……总觉得不该仅仅是这样。

　　很快，江辞久和姜黎放了许多孔明灯，向不同的方向飘去。众人紧盯四散飞走的孔明灯，终于发现了某座山头的异样。

　　“奂山山市。”江辞久看着山上凭空出现的直插云端的高塔，以及云雾中连绵的殿宇说道。

　　“什么？”方浔奇怪道。

　　“邑八景之一也，然数年恒不一见。孙公子禹年与同人饮楼上，忽见山头有孤塔耸起，高插青冥，相顾惊疑，念近中无此禅院。无何，见宫殿数十所，碧瓦飞甍，始悟为山市。”

　　陈星河：“不错的古文。所以山市就是海市蜃楼？”

　　“是可以进入的，类似平行时空。”江辞久叹道。

　　“这么高，要怎么上去？”

　　“一般来说，上山可以找到路。”

　　“好，那走！”

　　一众人对幻境没有太大的畏惧，就像是要去踏青。然而到了山脚下时，众人又发愁了：这么高的山，要爬多久。

　　而且，孔明灯飞离山间后，那高塔和云端的山市也不见了。

　　“考验控梦能力的时候到了，谁飞一个。”陈星河说道。

　　吴妍：“太真实了，不敢飞，怕掉下去……”

　　江辞久：“那变出飞行器，缆车？”

　　吴妍：“嗯，用工具比自己飞靠谱。”

　　几个人在讨论时，姜黎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根柳条，又变出了一个杯子。江辞久发现后立刻问道：“姜黎，你有什么更方便的办法吗？”

　　“我也只是试一试，不知道能不能行。柳叶沾水，开天眼。”姜黎说道。

　　“我听说过柳枝驱邪，想不到它还能开天眼。”陈星河惊叹。

　　“可能只是我那个宇宙的传说，用沾过柳叶的水擦眼可以。”

　　唐念：“如果有办法不凭借外物，我们自己就能看到一些东西，的确方便。”

　　几个人眼巴巴等着姜黎作法，江辞久忽而想到了什么。片刻后，陈星河也笑道：“我说呢，之前看到你折柳枝。”

　　姜黎微笑不答，将柳枝蘸过的水倒在手上一点，捂在眼上又睁开。

　　“可以。”姜黎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便把水杯递给旁边的吴妍。

　　吴妍也赶紧倒了些水在手上，抹在眼中，再睁眼后眼前一亮。

　　“哇，原来这就是它的庐山真面目。”

　　所有人轮流以杯中水擦眼后，也纷纷惊叹。眼前的山烟雾缭绕，中间有一行似大理石材质的石阶通往顶峰，直插入云海深处。

　　“天梯？”陈星河看着那宽阔石阶，一脸跃跃欲试。

　　“飞升成仙？走起。”吴妍兴致勃勃，一马当先走了上去。

　　一众人纷纷跨上台阶，江辞久落在后面，看着姜黎，终于忍不住跨上前一步与她并肩。

　　“你早就折了柳枝，岂不是在山下的时候就可以直接开天眼，不用放灯。”江辞久开口问道。

　　姜黎沉默片刻，神色轻松道：“我想看孔明灯。”

　　随着她的话音落，云梯两旁云海翻腾的悬崖中忽然升起无数孔明灯。那灯火辉煌的各色花灯让整个世界都笼罩上一层迷离梦幻的色彩，又像是点缀着盛世祥和，平安喜乐的光景。

　　“哇。”所有人惊叹，驻足观看这盛大灯火。

　　姜黎也怔住了，片刻后她温柔的眉眼浮现出璀璨笑意，似比灯火更加绚烂夺目。

　　“不愧是黎姐，一句话就出现这么多孔明灯。”陈星河说道，其他人也纷纷感叹。

　　江辞久同其他人一样在这盛大灯会中微笑着，心跳却快了很多。他刚刚下意识想的是——她想看灯火，那就多来点吧。

　　如果是想和我一起放灯该多好……算了，想这些干什么，他们对彼此来说只是不同时空的过客。

　　也不知道现在有多少花灯是源自他的念头，但既然姜黎刚刚说了那句话，她恐怕也会觉得那是她自己想出来的。就像其他人一般，谁能想到他在胡思乱想什么？

　　一行人在两边悬崖时不时有花灯升起的天梯上前行着，不久之后，陈星河回头看了一眼，悚然一惊。

　　“这天梯是不是电扶梯，怎么没走几步就这么高了。”

　　“哇，真的这么高。”几个不恐高的人也回头看了看，只见有无数级阶梯不断往下，直到隐没在山间云雾里。

　　“挺好，不用那么累。”

　　“下面的山是庐山吗？”方浔忽而问。

　　“怎么会是庐山……我刚刚提到庐山，是源自一首诗。”吴妍便把苏轼那首诗念了一遍，又惋惜道：“没有苏东坡的宇宙该有多寂寞。”

　　“有，可能他没去爬庐山。”

　　“啊？这也行……”

　　队友们又开始聊起各自的宇宙，江辞久念着那诗，却觉得心中一动。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难道，他们已经在派对中？

　　“等等——我忽然想到，之前一直没找到关于派对的线索，是不是因为整个世界都符合参与派对的条件？”江辞久沉吟半晌后，开口道。

　　这话一出，所有人静了片刻，陈星河很快一锤额头。

　　“对啊，清明梦派对，不就是在清明梦里参加的派对？这整个世界就是一场梦，然后，所有人再清明……”

　　“最后，大家都聚在清明梦里玩一玩，就算参加清明梦派对了？”吴妍有些匪夷所思。

　　方浔：“不过，系统的意思好像是只有第一次以玩乐为主。”

　　姜黎：“不管怎样，所有人清醒着聚在一起试试吧，赶快找到其他四个人。”

　　方浔：“嗯。其实我还想在梦里待久点，现实太累了，不想回去……”

　　吴妍：“没事，下次知梦失败就还可以被惩戒。”

　　“对！这惩戒……被咱们看成奖励，系统会不会恼羞成怒。”

　　“对对，低调。”

　　有了确定的目标后，众人都是精神一振，更有劲头的向上爬天梯。然而，江辞久却并没有那么高的兴致，他安静跟上队友的脚步，思绪随灯火飘至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