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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正文章一 ...

  •   【一】

      这是汴梁最热的月份。
      神侯府大门处的两个护卫甚至已达成共识,这天绝对是他们有生以来都没遇见过的火辣日子。
      “钱哥!醒醒神!”
      说话这人从地上捻了颗石头朝准另一个的手腕砸去,实非他们玩忽职守,只这鬼天气热得让人活不住。
      ——坚持,要坚持。
      再坚持半柱香时间,申至丑当值的兄弟们就能来拯救自己出火海。
      “小巴,你可帮哥哥记着,一定给大捕爷说道说道,今年算了,明年这种日子咱们闭门谢客行不?”
      巴姓护卫瘪瘪嘴:“你去年也是这么说的。”——结果见着大爷,一看那人玉白面色,竟然还嘱咐了几句注意身体!
      ——可再不信你了。
      “小巴小巴,又来了嘿。”
      巴故琇顺着钱云来的手往神侯府门前唯一的那棵大槐树望去,立刻咂嘴咿了声。
      声音中颇有点惋惜。
      他们说的这名女子,自七日前开始,每天逢寅时巳时申时换班,都雷打不动地跑来苦痛巷,绕着槐树作法似的转六圈,然后站在树下哼曲,三支词完才又施施地走远。
      神侯府这个东门当值的人总共两批,一日三班,每十日成批倒换,白天两个夜里四个,两批统共十六人。依着府中规矩,旬值轮换得要双方在场,将信契令牌对应查过才能完事。
      女子第一天寅时来“转转”,恰好就是他们当差的刚换班。
      这十六人又非泛泛,看见如此可疑的人物,该站岗的依旧站岗,剩余的人几个入府请教,几个奔去侯府其他入口查看有无同样的怪事,还有两个去拖住女子。
      那姑娘原已进行到坐着唱曲的步骤,见有二位眉目清朗的年轻小子带着笑容向自己走来,也停嘴嫣嫣一笑,拿起腿上的团扇款款摇起来。
      看得人十分火大。
      正当他们聊到无话,女子也看着天色意欲要走时,门口终于出现一个挺拔笔直的人影。
      那天铁手入宫面圣,追命和冷血两个在跟无情说案子,跑去报信的门卫又不好随意打扰,只在门外等着。
      反正神侯不在时,四位大人开会总能简短许多。
      最先出来的是冷血,一听情况,即刻跟着人去了东门。
      他望着女子背影不眨眼地盯着,待人家起身走没了影,才对着十六双殷殷切切的眼睛迅速果决地摇了一下头。
      四爷说无事,东门的一众护卫再见到这女子,虽仍然慎省地关注,心里却已有些可怜她。跟她聊过的二人遗憾尤甚,值守时总在感叹好好的年轻姑娘,说话挺正常,怎就着魔信了什么槐树大仙。
      ——“你们像是住在这的人,竟不知道么?此乃是鲁纯万德永昌灵君,可非普通草木,按着诀窍祭拜,保证心想事成呢。要不要我教你们啊?”
      哈,诸葛先生必然也不知道门前有神仙。
      他们不再管她,有时女子走前还会给他们打个招呼,高深莫测地笑笑。
      “我说的话,你们可再想想,总不吃亏么。”
      迄今还没人信她的邪。
      而且槐树大仙应当是不怎么灵验。
      相当不行。
      “哎哎钱哥,她她她怎么——”
      大槐树的阴凉里,那姑娘正晃晃悠悠地往地上砸。
      巴故琇有个着急口吃的毛病,嘴巴慢了身手不慢,冲过去就把正在倒地的女子托了起来。
      险得很,再要三寸,她后脑壳直接砸在地上,许就不是拜槐树的事了。
      一身嫩柳叶绿的衫裙,已经让汗液污糟成河沟里水草的颜色。
      二人把女子搬到门前阴凉处,拿着她那画着海棠花的扇子扇风,口中不停轻呼着姑娘,来接班的初见时吓一跳,还以为这哥俩终于忍不住把姑娘给解决了。
      待到看清,六个人一齐着急着救人。
      他们身手极不错,但像自家各位爷那种运运气就可以活命的本事却还未练成。
      “琇儿你让开,扇风不管事,来来直接浇水。”
      大热天水倒出来都温烫,头发眉毛领子全给打湿了,那女子才缓缓迷蒙地睁开眼,狠喘了几口气,泛白的嘴唇和本来就很白的牙齿之间挤出来三个字。
      “…崔……略商。”
      然后又昏了过去。
      剩下六个面面相觑的小大老爷儿们。——这什么事,三爷才接了急案出远门,又不能强行拉回来。
      笑话!那人不赶路都拉不住。
      “哎钱哥琇儿,你说,咱们三爷不会是把人家的鲁啥昌灵君灌醉吓跑了吧?惹得人姑娘奄奄一息弥留之际还要寻仇。”
      巴故琇摇摇头:“不对,你们忘了,四爷说了这人没问题,以我的经验,嘿嘿——”
      钱云来一巴掌拍到他额头:“嘿嘿嘿嘿,快搬进去救人!”
      二人抬着女子回府,夜里守门的也在自己位置上站好,心绪终于平静些许。
      日光已比正当空时稍暗了,槐树在地上落出渐长的影子。
      影子摇了摇。
      一阵轻风吹过。
      *
      罗沺潇如愿潜入了神侯府,她原以为能再快一点,没想到追命连着七天要么根本不出京,要么就是到京畿处理些事情,使她总遇不到合适的时机晕过去。
      因为那人几次出现时氛围总是悠然淡定的慢,罗沺潇相信他还没接手难办的差事。
      这鬼天气,她也撑得很辛苦。
      每日准时出现在神侯府,“法术”施完再躲去痛苦街头那家米铺的屋檐后面盯着神侯府情况,上房前她还得换一件灰扑扑的衣衫。
      又到換班时,再落到米铺后面换衣服绕出来继续做她的神婆。
      罗沺潇管自己那些奇异举动叫做法,一来可以多少唬住神侯府的守卫,给他们心思往别处牵牵,也许就不太在意另外时候米铺屋顶上越过老槐树而来的目光,——那些人沒一个好惹,是以她从来不和当完值回家的门卫一道离开。
      二来,罗沺潇心里也默默信着,草木就算没神灵,风呢,尘土呢,朗朗青天昭昭白日,万一有个神仙发善心做好事,听见自己的祝祷,没准事就成了。
      所以她的“转转”向来诚心已极。
      终于这第八日上午,罗沺潇望见一个人影匆匆由东门出来,转出痛苦街,眨眼的工夫已然消失。
      她早探察出来,四大名捕最常用的通路便是这道东门,——其实是文盲轩靠东,罗沺潇却不知晓这层缘由。
      她只晓得这里盯梢再好不过。
      出来那人又轻又快,在她视野中像颗星子似的闪了闪。
      眉目有些紧。
      罗沺潇心中顿时狂喜,再又百感交集,终于等到了,他这去两三天恐怕不能回来。
      她只要一眼就能分辨出追命的背影,决计不会错。
      ——反而看正脸说不定还得犹疑须臾。
      这源于往事。
      *
      罗沺潇算半个味螺镇人。
      她小时候但凡跟娘亲回家玩,都喜欢跑去舅舅作武师的那家“大会堂”武馆挨个请人耍拳脚棍棒斧钺钩叉。罗沺潇喜欢看人打架,虽然她老舅说过无数次是切磋比武,小姑娘每回找去,还是问“最近哪个哥哥打架好看?”
      这习惯五六岁就开始了,七岁起突然步入前所未有的高峰。
      那年四月,罗沺潇回去时,她舅舅指着练武场上擦枪架的一个少年人告诉她,那是整间武馆最能打,恐怕也是整个霹雳县功夫最劲的人。
      那人背对着罗沺潇,除了腿有些长外,身形并没显得多么壮。
      甚至肩膀也因为疲劳的缘故塌低了些,但偏偏他过早白了的几根发梢在阳光下仿佛竟闪烁出一种与在场其他人颇为不同的吸引力。
      罗沺潇自然想看他打架。
      可是罗舅舅殊为遗憾地又说,他有心事,不愿意出手了。
      由于他说话时的表情太严肃太郑重,罗沺潇居然真个没去死缠烂打、软磨硬泡、撒娇耍滑地骚扰那年轻人。
      她只是更频繁地回来味螺,更积极地找罗舅舅给自己寻师父学武,——练好武功自己去打他,还怕人家不还手么!
      更仔细地看崔略商都往哪里去。
      就连这名字都是她自个儿打听出来的。
      刚七岁的小姑娘,整日抱着叠纸和半秃的毛笔满镇子乱跑,大人们起初还担心,后来发现罗沺潇屡教不改不听劝,谁也懒得再搭理她。
      就连她亲娘都已渐渐习惯闺女三百六十日天天找舅舅的邪症。
      罗沺潇字写得不顺手,她通常是找到崔略商,接着便在他后面老远寻块地,一蹲开始画画。
      ——其实除了她老舅,没人能看出来画上那是一个人还是一只青蛙。
      她只觉跟着这人是很有趣的事情。
      而且还无意中发现了崔略商的小秘密,稍稍满足了她想看打架的心愿。
      罗沺潇发现,凡有闲时,那人都会到镇后面小山谷的浅河里踢腿或是站到瀑布下面,她也看不出有什么花样,光蹲在石头边伸头瞧一瞧,然后急速地描几笔。
      自己的画多好看。
      ——哎,不对,方才他是不是还踢出片水花来了?
      罗沺潇加了几个墨点。
      还有次她跟着崔略商走过一条大街,临到街尾那人突然不见了,罗沺潇一呆,立在人群中忽然有些茫茫地发慌,好在她很快又看到了他。
      好像从来没消失过那样,肩膀稍稍垮着,脚步发懒。
      她赶紧又跟了上去。
      罗沺潇根本未曾想过这样跑来跑去有多么危险,那年时候她所掌握的全部本领就是扎马步,后来她长大了些,才知道自己竟然如此的福大命大。
      只不过罗沺潇跟她舅舅炫耀时,业已发福的老人总是玄乎哂笑。
      崔略商在大街上离奇消失又出现的半个月后,味螺迎来了普镇同庆的好日子,据说是有个官府挂榜的凶徒在此落网,万士兴受赏高兴,分了味螺镇地方一笔小钱,下令张个灯台请些杂耍班子,好让百姓同乐。
      罗沺潇没看上那次变戏法,全怪崔略商当晚留在武馆扫了一夜的地。
      再后来武馆里就找不见他了,那年罗沺潇九岁,过完年节来看舅舅,武馆的草根都快扒干净了依然没发现崔略商。
      她闷闷不乐地看着拎着空酒壶走过来的舅舅,撅着嘴生气。
      ——还挺伤心呢,为什么啊。
      罗沺潇分明连半个字都没和崔略商说过。
      罗老舅呵呵一乐,领着她去打酒,走至沽酒摊子五丈外,罗沺潇眼睛一亮,就地一蹲,伸手掏纸。
      没有。
      她又不知道在这里能看见崔略商,家伙什儿都没带,情急之下,罗沺潇把裙摆一抱,哎哟哼着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头。
      把罗老舅心疼得唷,打横抱去了医馆。
      结果画是没画成,但好歹让罗沺潇知道,那人作了霹雳县的捕快。
      ——这下好咯,往后想看他打架可更容易了吧。
      却没想到在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莫说看崔略商打架,罗沺潇连他的影子都找不见。
      街上没有,酒摊没有,山谷没有,连一座看起来就让人怜惜的小坟那也没有。
      她难过至极,悻悻地回了家,全副心力都给了教武的师父。
      ——大不了练好功夫,女扮男装也去做个捕快嘛。
      曾经有个老和尚批命,说罗沺潇“当舍不断,妄执多难”,家里人看她如今着魔,就拿出这话来劝,两次三番终是有了成效。
      小小的罗沺潇看见和尚脑袋就想拍一拍。
      一半年后她意得志满地去味螺找舅舅,还没进镇子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当机立断便跟了上去。
      现在的罗沺潇已经知道跟踪时须得放轻脚步了。
      她跟着崔略商一直走到那座孤零零的小坟。他从前就时常来,只是这次,罗沺潇发觉那人不太一样。
      ——也许是太久未见他了罢。
      罗沺潇穿着嫩嫩的绿裙子躲在柳树后面,天色渐晚了,红而橙的太阳一点一点沉得更远。
      它的余晖即将湮没的刹那,忽地卷来轻柔的狂风。
      柳叶扫到眼睛,罗沺潇鼻头一酸,赶紧擦眼角,她再张开眼时,还以为自己揉出了一对神目。
      日落。
      晚霞仍在。
      漫天满地的白花绽开在那人周围。
      罗沺潇心里涌起说不出的震撼。
      她一向可怜这个孤单的坟头,亦觉得崔略商能来时常看看她陪陪她——老舅说里面是个命运凄惨的小姑娘——是很好的。
      罗沺潇其实也偷偷来过,在坟前摆了几张画和一碗饴糖。
      自己怕是错了。
      小小的白花,开得多么温柔纤细,可是铺天盖地呢。
      那人的肩背再也不像当初她所见的落拓了。
      那天直到夜色来临,罗沺潇耳边仍然响着一首轻轻的歌。
      *
      罗沺潇像原来一样跟着崔略商到处乱跑,没事就画画。
      边画边哼曲。
      她也不蹲着了,而是改用娘亲所教的某种特别淑雅的坐姿。
      ——那比扎马步更加累人。
      可是罗沺潇愉快自乐的小日子持续了仅仅半年,她又一次丢失了崔略商的踪迹,这回罗老舅也没有办法帮上忙,只是花半天时间带她去了霹雳县,在很远的地方指了指县牢黑漆漆的大门。
      罗沺潇又想起了满眼的小白花。
      她不知道牢房里什么样,但想必是很骇人的,它们能开进去吗?
      那坟里的女孩子害怕么?
      罗沺潇自己却害怕了三天,大人早说过牢里关的都是烧杀抢掠的坏人,他给关进去了,他会是……他不会是坏人。
      小姑娘半夜一直在想,想得睡不着觉,最后掀了被子点支蜡烛去找沺潇墨宝。
      烛光昏暗,映得画面愈发难认。
      罗沺潇越看越不高兴了。
      小时候她画完画爱拿给街坊的姨娘叔伯瞧,大家欣赏好久才众口一词地夸她青蛙画得传神,连出水时溅起的水花都这么逼真。
      只有舅舅会揽过她来,颇惊讶地赞道:“吓这不是咱们镇的小崔么,身手顶棒!”
      后来那人当上官差,舅舅便把称呼换成崔捕头了。
      舅舅……
      “舅舅!舅舅!”
      罗沺潇抱着一锦盒的图夜探舅舅房。
      罗老舅没辙。
      他一直把罗沺潇当成自己亲女儿,他对崔捕头也佩服得很,这次听说那小伙子给下到狱里,总疑心是被贪官污吏陷害了。
      结果托人打听过,才知崔略商竟然是亲口认罪给收押的。
      还听闻是重罪。
      罗老舅整半天没敢看罗沺潇期待热切的眼睛,第二天上午一咬牙拖着罗沺潇奔去县牢。
      刚好他们去时,崔略商正给两个人押着回牢。
      多加了一倍的脚镣看着都走不动路。
      “哎——”
      罗沺潇想都没想就喊了出来。
      罗老舅抱起她冲过去,手里紧攥了几块银豆豆,还是没赶得及在崔略商走进牢门前拦住他们。
      守门的狱卒认得罗老舅,看着他手里的银子遗憾又为难:“石老哥,哪怕昨天来,我都让你见见小崔,今天不成了,说是有钦差要来审他这案子,上头下严令,咱们不敢出错,您见谅。”
      他使劲拉了把铜环,牢门重重合死,阴腥的风砸到罗沺潇嘴里。
      恶黑的铁门成功担任了她很长一段时间的梦魇,还让她生了病,罗家大娘一见女儿在弟弟家憔悴成小豆芽,怒气冲冲把罗沺潇接回了家。
      她再没见过崔略商。
      只听舅舅说,那人的罪名都没有了,也不必再给关在牢里。
      这便好了。
      *
      直到追命成为追命以后很久很久,久得别人已经很少在乎他实际的名姓,罗沺潇才又遇见了他。
      那时节她开始边行商边闯荡江湖。
      罗家爹爹在罗沺潇二十岁零五个月时去世,又两个月,她娘亲也去陪爹了,家里的小商铺顿时压在了她肩膀上。
      罗沺潇不愿意打理,她没这个本事。
      老舅有。
      于是罗沺潇把家产给了舅舅,现银数清自己留一半,另一半也给了他。
      “以后要办货我去,要经营您来,赚了可得分我些银子啊。”
      赔钱却不必要再算。
      罗老舅从这丫头出生起就没能胜过她,只好让罗沺潇随她性子去活,反正以她现在的本事,寻常宵小该是犯不动的。
      罗沺潇这天赶着辆空车,听说途径的城里有热闹好瞧,她立刻扔下随行的伙计赶了过去,好歹赶上个热闹尾巴。
      一个年轻捕头对着地上八个人肉粽子摇头叹息:“你们是知道追命三爷今日莅止,特地来孝敬么?”他若平时见了这几个恶匪,绝对要抱着必死决心拼命,合该今天有贵人相助,瞬息便将人犯拿下了。
      罗沺潇一听是四大名捕中的追命,贪眼便看。
      ——咦?
      她绕着将散的人群转了半圈。
      绕到了追命身后。
      他和她之间隔的那几个人似是突然地矮了下去。
      十六天后,罗沺潇拉了最后一车货去找舅舅。
      “我不能帮您了,以后回来看您的日子恐怕也不多,”两道浓烈几似男子的眉让她看来格外地艳。
      “要是我很久没再回来,”罗沺潇笑起来:“那我肯定见到爹娘了,您别要伤心。”
      罗老舅苦笑。
      丫头若真出事,妹妹妹夫还不得还阳来剁了自己。
      “你到底要干什么去?”
      “您不是老说让我嫁人么,我找如意郎君去啊。”
      老舅哑口无言。
      罗沺潇年方二八。
      二十八。
      *
      目标定下,罗沺潇要干的事仿佛并不难。
      崔略商别想找,追命很难找,四大名捕好找些。
      最容易找的是神侯府。
      再了不起的人能回家时总要回家吧?
      她一路北上进京,在黄裤大道赁了个小小的破陋的屋子,买了些粮食和换洗的衣服,罗沺潇花销不大,身上的银子也一下子剩无多。
      但是值得,她要打一场旷日持久的硬仗,粮草不足怎么能行。
      她在汴梁走街串巷东问西问,熟悉天子的这片脚下和城里各式各样的人。
      她听百姓嘴里的诸葛神侯四大名捕,也自己悄悄地偷瞄。
      她甚至有点渐渐明白京城里与别不同的武林。
      就这样,罗沺潇在自觉终于可以实施计划的时候,神侯府已经亲切得像她老家,所以她昏倒在家门口的时候很自然很随意。
      她相信自己倒地时裙摆上扬的角度一定还很优雅。
      很美。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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