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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二十九章 Far Awa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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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忙赶到爱德华的病房时,卡尔曼发现一切都很正常。
身体虚弱的爱德华服了药后早已沉沉睡去,完全没有发现卡尔曼的到来。
卡尔曼端凝了一会四周,随后终于放下了心,慢慢地走向了爱德华的床边。
他的仇人正静静地躺在床上,毫无防备。
听主治医师和护士的报告,爱德华的恢复情况并不乐观,精神状态也很糟糕,清醒的时候经常伴随长时间的咳嗽,每次咳嗽都会带血丝,偶尔还会晕眩头疼,似乎这次受伤诱发了他身体固有的老毛病,建议警方暂时不要盘问他。
伊利亚听后决定暂时放下爱德华去进行其他方面的调查工作,而这份身体检查报告除了阿尔弗雷德之外其他人都知道——因为麦金利说过阿尔弗雷德经常在晚上探访时间快结束的时候过来看一会爱德华,伊利亚很担心阿尔弗雷德会为了私人感情问题而不再具备相应的职业素养。
据那位女护士所说,阿尔弗雷德每次来都只是默默地站在病房外看着自己照顾爱德华服药和换洗伤口,待不到五六分钟就走,几乎很难发现他有来过。
卡尔曼知道,于是他在阿尔弗雷德每次探口风的时候都会哄骗他爱德华的情况正在好转,避免放不下旧情人的上司在日后的关键时候跟自己作对。
“我所经历过的痛苦,你迟早也会经历。”
看着目前比婴儿还要脆弱的仇人,卡尔曼巴不得一枪打崩他的脑袋,不过他是警察,他得按照程序办事。
撂下这句狠话,卡尔曼勉强克制住内心的怒火,准备转身离开。
“为什么不现在让他经历呢?”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声音让卡尔曼听后一惊,忙不迭站起身来端起枪——
那是一直藏在门后的亚历山德拉,双手都端着枪,右手位置偏低对准着病床上的爱德华;左手位置则直直向前,瞄准着有些慌神的卡尔曼。
“嘘,不要随便出声。要不然你在外面的伙伴也得跟着陪葬。”
亚历山德拉瞄了瞄重症监护室的卫生间,那里正站着一个留着圆寸头的男人,看起来约莫有六英尺三英寸,手里正端着狙击步枪,正瞄准门外的执勤警员。
卡尔曼有些紧张地看了一眼床上完全睡死过去的爱德华,“你给他打了药?你到底想干什么?”
亚历山德拉笑了笑,“给重伤病人多点吗啡不好吗?卡尔曼,你识趣的话就让我带走这个男人,要不然我会直接杀了你。”
“你要带走他干什么?他由我来负责!” 卡尔曼连忙挡在爱德华前面。
“听着,奥尔维达,带着他的话你也会有好处!”亚历山德拉嘴角的笑容更深了,“这样一来他就可以视同越狱处理,到时候无论卡尔斯鲁厄查克曼说什么,他也没办法洗脱小邓肯逃跑的事!”
“如果你担心说服力不够,我还可以给你的手臂来一枪。”亚历山德拉晃了晃右手的枪支,“这样一来,我还可以帮你给他安一个袭警罪,到时候他完全逃不了了——怎么样,喜欢我的主意吗?”
“他明明有罪,我没必要捏造罪名,更没必要放他走让他犯下更大的罪!”
说完卡尔曼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个想法:难道所有事情都是眼前这个女人及其背后的人一手策划?难道爱德华是替罪羊?
“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亚历山德拉颇有些遗憾地说着,“卡尔曼,难道你不怕我会告诉你的伙伴,你和我有合作关系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卡尔曼的声音冷了几分。
“我是说你得立刻接受调查了,说不定还得停职一段时间。”亚历山德拉装模作样地惋惜起来,“没向布莱恩诺尔报备走程序就私自和我这种人建立合作关系,你肯定逃不过内部聆讯。”
见卡尔曼开始犹豫动摇,亚历山德拉立刻继续威逼利诱:
“听着,我的好长官,如果你想要复仇成功,想要保住自己的警徽,那你就得乖乖把小邓肯交给我,否则你不仅是在赔本,你还得欠债。”
沉寂了良久,卡尔曼终于开口了:“你带走他吧。”
亚历山德拉顿时显出满意的笑容,立刻指挥塞缪尔赶紧过去带走爱德华。
蓦地,卡尔曼突然对着塞缪尔开枪,塞缪尔躲避不及就立刻伤了拿着枪的右臂,狙击步枪哐当一声就直接摔在了地上。
卡尔曼趁此良机就朝着外面高声叫喊,并顺势摇起还在昏睡的爱德华。
“你他妈骗我!去死吧!”
亚历山德拉怒斥了卡尔曼后连忙转身打死了刚打开门没来得及开枪的执勤警员,反应速度之快弄得可怜的两人还没弄明白发生何事就双双倒地身亡了。
解决完碍事的无关人士后,亚历山德拉立刻冲出病房端枪扫射那些从走廊另一端跑过来的警察,并对房里还在嗷嗷叫痛的塞缪尔命令道:“蠢货,你他妈还不赶紧把小邓肯抢过来!——等我解决完那些废物就赶紧带着他跑!”
塞缪尔连忙上前去跟卡尔曼抢夺不省人事的金发青年,卡尔曼见状便连忙咬紧牙关拖着背后的爱德华试图逃开,但因为没来得及拔走病人身上的管子就因为那些纠缠在一起的各种管子失去了平衡。
和爱德华一起摔倒在地的卡尔曼本想掏枪射击,但经过刚才那一摔,佩枪早就摔在塞缪尔脚边去了,而塞缪尔的狙击步枪离自己又远得很。
塞缪尔高兴得几乎忘记了汨汨流血的右臂,直接捡起卡尔曼的佩枪,打算杀了他之后再去把躺在冰凉地板上的爱德华抢过来。
“去死吧,叛徒!——”
正当卡尔曼准备闭上眼睛受死的时候,他万万没想到一直昏迷不醒的爱德华突然跳了起来猛地用自己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插进塞缪尔的眼睛里去,力度之大像是要把那两颗眼球挖出来。
“啊——”
塞缪尔被这样的突袭惊得痛叫一声,拿着枪的右手立刻松开来死掐起爱德华的脖子。
脖子上的十字架项链直接被扯断,啪地一声摔在光亮的地板上。
但爱德华却继续喘着大气死死地抠着手指里血淋淋的眼球,塞缪尔疼得不受控制,嵌在脖颈处的指甲直接在爱德华的脖子上抠出一道道血痕。
爱德华的脸色登时变得更加难看了,突如其来的窒息感迫使他那双涣散的蓝眼睛瞪得越来越大,但在意志力作用下手指却丝毫没有放松抠挖的动作。
被饶了一命的卡尔曼连忙上前往塞缪尔的腹部打了一拳,直接就把双眼都在不停滴血的圆寸头男子打蒙到地上,随后还从他手里抢回自己的佩枪。
塞缪尔痛苦地捂住眼睛呻吟道:“我的眼睛——啊——我他妈要杀了你们!——你们这群狗娘养的——啊——”
从死亡边缘逃回来的爱德华直接就摔回地上,卡尔曼忙不迭扶他起来,把捡回来的十字架塞回他的手里,却发现他的嘴角在渗血。
“邓肯,邓肯!……你没事吧?”
卡尔曼害怕极了,看着怀里的爱德华皱着眉头捂着嘴咳嗽,掌心里咳出来的都是带着血丝的唾沫。
蜷缩着身体的爱德华继续痛苦地压抑住肺部传来的疼痛,手里死死地攥着卡尔曼递来的十字架,一边捂着嘴咳嗽一边摇头,“你跑、跑……救、救人……”
“没事的,我现在带你走!” 卡尔曼惨白着脸按住病号服上开始渗血的伤口,“邓肯,你不要死,我们一起离开!”
卡尔曼果断地对着还在鬼哭狼嚎的塞缪尔来了两枪后就直接背起痛得浑身发抖的金发青年立刻往外逃,丝毫不顾爱德华的无力挣扎。
然而,一出门跑了没多久,卡尔曼就停下来了。
“放下他,要么这个人就得死。”
那是亚历山德拉的声音。
闭着眼睛趴在卡尔曼背上的爱德华听到这把熟悉的甜美女声时先是皱了皱眉,正想开口时,卡尔曼慢慢地将他放了下来,并扶着他看向前方——
亚历山德拉正举着枪对准着怀里的男人,那是左臂受伤的阿尔弗雷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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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德华的脸立刻变得更加苍白了,试图上前却被卡尔曼拉了回来。
亚历山德拉将枪口戳到了阿尔弗雷德的太阳穴上,对着完全慌了神的爱德华警告道:“卡斯珀邓肯,如果你不肯乖乖跟我走,那我就杀了你的好情人。”
“卡尔曼,别管我,赶紧抓他回去警局!——快去找伊利亚他们帮忙,这两个女人是变态!”阿尔弗雷德说完就扭着脸避开了爱德华关切的目光,“听着,我宁愿死也不要那个男人牺牲什么来救我,我不想再和他有任何关系!”
爱德华硬撑着快要到达极限的身体站稳,“亚历山德拉……让他走……”
亚历山德拉?她不是珂妮潘塔雅吗?
卡尔曼先是一怔,仔细打量了好一会亚历山德拉的容貌和瞳色后,才终于明白为什么莎拉给自己的那张照片会那么奇怪了。
那个女孩的眼睛是暗一些的绿色,而眼前的女人是绿色偏蓝!
“先生需要你——如果你不肯走,就别怪我立刻把你情人的脑袋崩掉脑浆爆裂,我想那个画面将会让你永生难忘——”
远处的熟悉女声让爱德华有些恍惚,往后头一看——
原来珂妮正站在走廊的另一边尽头,左手端枪瞄准着卡尔曼。
浑身痛得不住发抖的爱德华又望向了走廊两边东倒西歪的尸体,忍不住咳了几声,好不容易缓下来后就十分克制地隐忍下来,不断来回抚着自己的胸口。
那段令人揪心的咳嗽声听得阿尔弗雷德心里有些难受,但面上表情并没显露任何情绪;而与珂妮对峙的卡尔曼则有点慌了起来,为什么世界上会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放他走。”爱德华的声音几乎是声嘶力竭,“我会跟你们走。”
卡尔曼虽然想不明白所有事情,但他知道爱德华要是答应回去,不仅是案子的调查会停滞不前,恐怕金发青年的下场并不会好到哪里去!
“你们休想带走他!”卡尔曼恨恨地说着,然后便把爱德华护在身后。
阿尔弗雷德也跟着出面制止,“卡尔曼,你赶紧带他走!他是案子的关键!——要不然我们全完了,不要管这两个女人说的鬼话!”
“邓肯,你瞧瞧,你的老情人满脑子只有案子和工作。”
珂妮故作惋惜地一步步靠近,卡尔曼就拉着爱德华一步步靠墙边退后。
“他压根就不爱你。”珂妮骤然笑得放肆,“他现在恨透你这个大骗子了!你知道吗,我刚才逮住这个蠢货的时候,他居然说你只是个冷血魔鬼,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了!邓肯,我真为你难过!”
阿尔弗雷德百口莫辩,只好继续在亚历山德拉的怀里拼命挣扎。
见爱德华故作镇静不出声,亚历山德拉故作惊讶地拿枪口戳了戳阿尔弗雷德的太阳穴,“警探先生,原来你对你的老情人这么残酷。”
“放他走……否则我会让你们后悔终生……”
强打精神的爱德华缓了缓呼吸后抬起了头,面色冷峻。
卡尔曼正打算按住爱德华,但是金发青年却熟练地摸走了他的佩枪。
手心里的十字架项链再一次滑落到地板上,显出染上斑斑血迹的疲态。
卡尔曼不敢置信地举起双手,满脸惊惶地看着爱德华冰着脸举着枪对着自己。“你不可以这么做……”
爱德华露出了个惨淡的微笑,随后枪口一转就对亚历山德拉的耳后来了一枪,离眨了几下的蓝绿色眼睛就差些微距离。
“让他走。”这次直接瞄准眉心,那双蓝眼睛里是捉摸不透的冰冷。
阿尔弗雷德听后一愣,心里隐隐地有些闷痛。
即使爱德华此时此刻身体再虚弱,以前的他也曾是埃斯特雷拉最仰赖最得意的神枪手,珂妮思索了会后就对亚历山德拉指了指她怀里的人质,示意她先放走已经没什么危害的阿尔弗雷德。
亚历山德拉不甘心地瞪了眼爱德华才把怀里的棕发警探用力往外一推,拿着手枪正对着他的脑袋恶狠狠地威吓起爱德华:“你先去珂妮那里,你每过去一步,我就让他走一步!——等你到了终点,我就让这两个废物滚回去!”
摇摇欲坠的爱德华没有回复,只是顺从地慢慢靠近笑得越来越得意的珂妮,全程都在盯着慢慢靠近卡尔曼的阿尔弗雷德,一刻不曾放松。
但阿尔弗雷德却刻意避开那双蓝眼睛,一直捂着手臂的伤只望向卡尔曼。
昔日的恋人渐行渐远,四目相互错开,全无交流。
离珂妮的控制范围不远时,爱德华垂下眼对着阿尔弗雷德那张偏过去的侧脸若有似无地笑了笑,下一秒就用力捶打起自己的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
珂妮和亚历山德拉见状就愣了,而棕发警探心里一窒连忙看向爱德华,只见他一边咳嗽一边使眼色看向走廊尽头的大红色警种。
瞬间了然的阿尔弗雷德趁姐妹花的反应慢了一拍就迅速夺过爱德华手里的枪,直接瞄准警钟,被击中的警钟立刻警铃大响。
亚历山德拉见大事不妙,正想速战速决干掉卡尔曼,却被远处的珂妮大声喝止住:“赶紧跑,来不及了!”说完就随便踹了周围一间病房的门匿藏进去。
恨得牙痒痒的亚历山德拉见珂妮先跑也只好跟她一样随即钻进一间病房匿藏起来,离她最近的卡尔曼紧跟其后跑进那间病房,却只见床上的病人吓得直呼救命,敞开的玻璃窗早已被子弹打得粉碎,完全不见红发女孩的身影。
跑去珂妮潜进去的病房一看,情况一样。
一无所获的卡尔曼收起了枪回去找同伴,只见爱德华已经躺在左臂受伤的阿尔弗雷德怀里咳得满嘴鲜血,痛苦得整个人都蜷缩起来了。
棕发警探心急如焚地向卡尔曼求救:“快去叫医生,快!不要管我,先让爱德的医生过来救他!”
卡尔曼点了点头,连忙下楼去找爱德华的主治医师。
当芮妮麦金利见到爱德华又是因为阿尔弗雷德出状况时,她气急败坏地拦住了想要进房的棕发警探,大声痛骂:“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初说的话听进去?我不管你们之间有多少仇恨,但可不可以不要逼死我的病人?”
乖乖挨骂的阿尔弗雷德低下了头没有反驳,卡尔曼连声道歉:“抱歉,爱德华是因为我才受牵连,你不要错怪阿尔弗雷德。你看,他也受伤了。请问可以先让我们进病房去看看病人吗?我们保证不会再刺激病人了。”
芮妮瞥了眼态度诚恳的卡尔曼和阿尔弗雷德那只缠着绷带的左臂,想到之前每个晚上阿尔弗雷德都会来看一眼才安心走人,最后只好黑着脸放他们进去了。
一进去,阿尔弗雷德就看见情况恢复稳定的爱德华正双眼发怔地看着天花板,他看起来身体像是越来越单薄,精神也不佳。
阿尔弗雷德顿时十分难受,狠狠地咒骂自己愚蠢无用。
不过爱德华倒是直接别过头望向紧闭的窗帘,似乎不愿意正视两人。
见到病人异常沉默地逃避自己,阿尔弗雷德内心霎时又闷闷不乐起来,立刻冲着病人高声说话:“你知不知道你刚才那样很危险?万一——”
一言不发的爱德华没等阿尔弗雷德说完就直接闭上双目。
阿尔弗雷德立刻就急了,“请你好好保护自己可以吗?你要知道你是所有案件的关键,换句话说,你不可以随便出事,懂吗?”
卡尔曼按住了急得差点扯到伤口的阿尔弗雷德,连忙向爱德华解释:“刚才你在急救的时候阿尔弗雷德差点吓坏了,他不是在跟你生气,他只是太害怕失去你才语无伦次。他刚才还一直拿着你的项链——”
“我没有语无伦次!”阿尔弗雷德立刻打断,看了眼当自己是空气的金发青年心里郁闷极了,不明白为什么他不肯理会自己,只好继续嘴硬。“卡尔曼,你看看他的反应就知道我早就和他没关系了,我们结束了!你别瞎说!”
卡尔曼正想说些什么来冲淡现在的尴尬气氛,爱德华却在此时气若游丝地回复道:“我累了。”
阿尔弗雷德听后一怔,然后铁青着脸生硬地回道:“行,我以后不会再打扰你休养了,再见!”说完就直接拖着欲言又止的卡尔曼离开了。
听到房门砰地一声关上,爱德华浑身一抖,睁开了眼。
他双眼木然地看起自己的右手,这只手被阿尔弗雷德放下之后,又挖了塞缪尔眼睛救了阿尔弗雷德。
双目放空的金发青年还来得及发愣多久,熟悉的疼痛感再次从脑袋不知名的地方袭来,疼得他咬着牙颤着手捶起了额头,却无比清醒地想着:他很快就熬不下去了,这样的折磨迟早会把他逼疯,逼迫他重复旧路……
疲累至极的金发青年再次抗住了一轮头疼的折磨,昏昏沉沉的他终于得以闭上双眼歇息,让自己沉入一片黑暗中。
睡到迷迷糊糊的时候,爱德华一睁眼就看到亚历山德拉正举着枪看着自己。
椅子上坐着被黑胶布粘住嘴巴的芮妮麦金利,她的双手双脚被尼龙扎带绑得十分牢固。旁边站着珂妮,她手里的左轮手枪正卡在芮妮的太阳穴上。
“我们又见面了。”珂妮笑得一脸灿烂,“你应该知道我不会轻易放弃你。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说过要帮我一把?”
“她是无辜的。”虚弱的金发青年累得只能用气声回话。
“如果你不帮我,首先她得死。”珂妮刚说完,泪流满面的芮妮立刻呜咽着不停摇头,一直用哀求的眼神望着爱德华。“然后阿尔弗雷德雷曼也会死。”
爱德华没出声,但珂妮看得出来那双蓝眼睛已经开始有波动。
“这次他只是伤了手臂,下次我们可以砍断。”亚历山德拉说得十分轻松,神情得意极了。“邓肯先生,你说断了手臂的人还能做警察吗?”
“不准碰他。”爱德华眼神骤冷。“我会跟你们走。”
珂妮得到满意的答案后就点了点头,然后饶有趣味地望向哭得双眼通红的女护士,一边帮她解开尼龙扎带,一边在她耳边轻声说:“你要记住救世主的模样,而且你要逐字逐句告诉阿尔弗雷德雷曼刚才的对话。我要他知道不是我逼死爱德华迈耶斯,而是他亲自逼死自己的爱人。”
话音刚落,芮妮手脚上的束缚即时断开,珂妮适时地用一记手刀打晕了她。
坐在医院草坪的阿尔弗雷德气呼呼地坐在了长凳上,掏出了刚刚混战中爱德华无意掉落在地板上的十字架项链。
他知道那是爱德华睡觉前都要挂在脖子上亲上两三遍的宝贝,但刚才被自己的伤口上的血弄脏了,洗了几遍也还是有一股血腥味。
一次尽兴的欢愉之后,阿尔弗雷德第一次见到爱德华虔诚地亲吻十字架后戴好项链准备入睡,于是他好奇地问爱德华那是什么珍宝,当时爱德华听后转过身说那是一位神父送给他傍身的遗物,然后就默默睡着,想继续问下去也没机会。
现在看来,这条项链大概就是阿格瓦城圣心大教堂上一任主教赠送给达米安神父的圣物,后来就到了当时是琴科的爱德华手里。
不过十字架后面刻上的“ngel”看起来是后来加上的,也许是达米安神父找工匠刻上去,但刻的名字看不出来是指代何人。
卡尔曼看了看双目出神的上司,犹豫了一会后还是跟着一起坐下,鼓起勇气说:“我觉得爱德华是无辜的。”
阿尔弗雷德握紧了项链,然后把它放回了裤袋。
卡尔曼继续说:“亚历山德拉确实是我之前的线人,是她告诉我害死我父母的人是琴科。她说她想要报复希莱尔埃斯特雷拉,因为她要给她父亲麦克斯唐纳德报仇,如果我愿意和她合作,她就会告诉我琴科是谁并帮助我对付他。现在看来,她利用了珂妮的身份骗了我。”
阿尔弗雷德没回话。
卡尔曼顿了顿,“最后我答应了,因为我真的很想报仇。她告诉我琴科就是爱德华迈耶斯。我瞒着梅根用了之前尼科尔旺达案留下来的DNA报告和封存在阿格瓦城警局的杀人凶手的DNA拿来比对,结果吻合。考克斯夫妇和希莱尔见面那天的时间地点也是她告诉我的,然后我才告诉你们。”
卡尔曼见阿尔弗雷德看向了自己,“之前她都是单方面给予我援助,但从来不提我需要提供什么作为报酬,我以为这么一来我不会被她利用。结果她想要的报酬是卡斯珀邓肯,我还是被她套住了。”
“你杀了那个男人证明你还在坚持原则,你不要太沮丧。你别担心,我会和布莱恩——”
阿尔弗雷德还没说完话卡尔曼又摇了摇头,“塞缪尔是爱德华为了救我而杀的。其实当时他被亚历山德拉打了药,但他却在我要被杀死的时候醒过来用手指插瞎了那个家伙——他那时候还被掐着脖子,差点就被弄死了,我只是捡了他给的便宜。”
说到这里,阿尔弗雷德就立刻记起当时爱德华的右手确实沾了不少血,脖子上还有好几道狰狞的血痕。
“我不明白为什么被下了药的人会那么快苏醒过来。”卡尔曼苦笑了一下,“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曾经长时间被人这么对待过,他的身体耐药性很强。”
棕发警探的脸色瞬间难看了很多。
卡尔曼鼓起勇气,说出他内心的真正说法:“我怀疑他不是害死我父母的真正凶手,他那天在咖啡馆里跟我说的可能是真的。”
“什么意思?”阿尔弗雷德完全糊涂了,“他不是在录音里已经承认自己是个骗子,骗了我们所有人吗?”
“对不起,我才是骗子。”卡尔曼决定坦诚,“我给你录音只有中间部分,他只是说他在身份问题撒了谎,其他部分都是说自己没有伤害我的父母,当年他是想来救我却来晚一步,而且他还说他和希莱尔完全不知道为什么Fuerte会重新出现。我当时觉得他只是在狡辩,所以我只给你们听中间那部分,想着这样不仅有了正当理由去把他逮捕归案,你也不会妨碍我去抓他。”
阿尔弗雷德立刻白了脸,站起了身,不敢置信地看着卡尔曼。“你他妈居然骗我!”说完立马揪住了卡尔曼的上衣前襟,但这下就碰到了刚包扎好的伤口,只好龇牙咧嘴地松开了卡尔曼。
想起之前对爱德华恶言相向,阿尔弗雷德的内心更加难受了,恶狠狠地对卡尔曼斥骂道:“我见完爱德再回来跟你算账!”
阿尔弗雷德说完就想拔腿跑回病房去见爱德华,打算再问一次那些问题,结果胡安却突然在二人面前出现,跟他和还坐在长凳上的卡尔曼一脸沉痛地说:
“珂妮和亚历山德拉回来了,她们打晕了值班护士,把爱德华掳走了!”
3
马修米歇尔斯醒来被柔和的亮光刺痛双眼时,他差点以为自己不小心跑错地方进了天堂。
但之后的人声和开门声就打断了自己的幻想:原来自己还活着。
“马修,你醒了吗?”说话的是萨曼莎,黑发姑娘看起来很憔悴。
“眼睛都睁开了,你还问废话。”说话的是站在萨曼莎身后的特雷斯,表情看起来很不耐烦,正抱着臂鄙夷地看着仍处于震惊中久久未回过神的马修。
“咳咳……”马修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会被萨曼莎和特雷斯救回去,“小姐……小姐……你们,你们怎么在这里……”
萨曼莎听了马修的咳嗽声后紧张地抚了抚马修胸口上缠着的绷带,“我和特雷斯原路返回找你了,所以你就没事了!——马修,你这里是不是还很疼?”
马修费力地摇了摇头,“我没事……”
特雷斯鄙视地瞥了一眼马修,“又在逞强。”
“对不起……我害得你们去不了皮埃德拉……”马修虚弱地轻咳了几声。
萨曼莎连忙摇头,“你才没有拖累我们,反正……”瞥了一眼脸色骤然变得忧郁的特雷斯,“琴科被人掳走了,乌莫城警局的人员已经准备这几天就启程去皮埃德拉交接工作。”
听到这个坏消息之后马修立刻就慌了起来,结果扯到了伤口不禁吃痛地呻吟了一声,“为什么琴科会被人掳走?”
“琴科被警察抓住了,结果那群废物连看个人都做不好,直接就让叫珂妮和亚历山德拉的婊子掳走了。”
特雷斯想到阿尔弗雷德对爱德华保护不力的事就来气,直接狠狠地往墙壁上捶了一拳,萨曼莎则见惯不怪地轻轻地对着马修摇了摇头。
“那群狗屎说他是杀死多斯夫妇和康斯坦丝的凶手,污蔑他和希莱尔是Fuerte的幕后主使,本来那群废物等着他身体好些就押解他回皮埃德拉接受审问,结果琴科就被那个贱人带走了!——妈的,如果琴科死了,我要阿尔弗雷德雷曼那个狗娘养的跟着下去陪葬!”
“好了,你别生气了。”萨曼莎走过去安抚起难得这么不淡定的特雷斯。
“那个忘恩负义的臭小子害他受伤还弄丢了他,我不会放过那个混账!”特雷斯恨不得现在就冲去医院里把阿尔弗雷德往死里打一顿,“我看警察局全他妈是养废物的垃圾场!我一定要打死那个伤了琴科身心的臭小子!”
“小姐,不如我们也赶紧去皮埃德拉吧。”马修恳求道,“我的伤不碍事。如果再晚下去,我担心琴科再也救不回来了。”
“希莱尔,听到没有,我们得赶紧走。”特雷斯捂住想要说服马修再多休息几天的萨曼莎的嘴,“这个家伙说他暂时死不了,我们赶紧去找铁娘子帮忙。”
挣脱了特雷斯的魔爪后,萨曼莎对着马修摇了摇头,完全不理会等着答复的特雷斯。“马修,你的伤口还很不稳定,你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好吗?”
萨曼莎说完就对着特雷斯拼命使眼色,特雷斯翻了个白眼。“好好好,再休息多几天。”
见马修又想勉强自己,萨曼莎则微笑着抚了抚他那苍白的脸颊,“这个事情不着急,等你好一点了我们再去皮埃德拉。别忘了,我们还得靠你去指认那个冒牌货,你要好好保持好的状态去接受警察的盘问。”
马修顺从地点了点头,不再和萨曼莎的命令对着干了。
萨曼莎见状则舒心地笑了笑,和欲言又止的特雷斯四目交接了一会后对着正努力回忆那个陌生金发男子的马修轻声说道:
“马修,你和琴科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马修一怔,灰眼睛立刻就暗了下来,身体不自觉地微微发颤。
“但我想你肯定是被爸爸拿什么东西要挟住了,你不是自愿的,是吗?”
马修立刻就瞪大了眼睛,嘴唇微微翕动着,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萨曼莎只是笑着叹了口气,“等你好了,你愿意和我讲讲你的真心话吗?”
马修红着眼睛哽咽道:“小姐,对不起,我不值得你的信任……”
萨曼莎摇了摇头,转而握住了马修的右手,轻轻叹息一声。
“难道这么多年了我还不清楚你的为人吗?无论如何我都相信你——你永远都是那个愿意无条件呵护我的马修米歇尔斯,那个为了我可以牺牲性命的呆瓜,我不可能不相信你!”
萨曼莎温柔地注视起沉浸在自责情绪中的马修,而马修也恰好直视着自己,灰眼睛少有地湿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