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于守候》Yeah

3、转折

　　后来，程盼想，他们应当也是有过一段美好的时光的吧。

　　自那日起，程止每天下午放学后都会带领着他们一群孩子玩耍。程止已经上了小学，见过的事物自然比一群幼儿园孩子多。又因为他是一个有担当的人，每每有孩子犯了错，他都会一力承担。所以很快，他便成了当之无愧的孩子王。
　　而程盼作为程止的弟弟，自然也是名声远扬。他再也不似当初的孤僻自闭，整个人都变了，变得开朗又乐观。
　　但其实最让程盼开心的，应该还是每当有人夸奖起程止的时候吧，他总是会自豪地接道：“那当然，他可是我哥哥！”

　　虽然是重组家庭，但却有着恩爱的夫妻，和一对漂亮乖巧的孩子，尽管他们并非真正的有血缘关系。那又如何？
　　程博总是会抱起程盼，牵着程止出去散步;邓芬芳则会一视同仁的关心家庭每一个人；程止总是会帮助邓芬芳做家务，然后给程盼讲睡前童话；程盼只需茁壮成长便好。
　　一个完整的家庭也不过如此了吧。
　　仿佛，所有的事情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将来，父母会一点一点老去，但却恩爱如初。儿子会长大成人，然后有一天，认识一个善良可爱的女孩，两人一见钟情，相识相知，最终走进结婚殿堂。过上两年，再为家庭添上新成员。

　　可是，俗话有说：乐极生悲。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那年，程止正处在初三毕业班阶段，程盼在上小学四年级。程博和邓芬芳很恩爱，所以终究是感觉有缺憾：两人没有真正的爱情结晶。
　　夫妻俩经过再三商量后，还是决定要上一个属于两人的孩子。可是，接踵而至的，是巨大的经济问题：养育一个新生儿的压力，还有程止即将上高中的学费以及住宿费，程盼也即将要上中学了。但是，这些都促使程博更加努力工作。
　　程博原本就是个忠厚老实的人，工作也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再加上有了要孩子的计划后，所以更加努力，很快便得到老板的注意，被提拔为经理。
　　本来，这一切都是好事，可是在他的一次出差以后，这个家庭便发生了巨变。
　　那日，程博风尘仆仆的出差回来，带着满脸笑容和昂贵的礼物。
　　“小止，你也长大了，快上高中了，爸爸给你买了一部手机。但是要答应爸爸，不能玩物丧志。”
　　“嗯，爸爸，我一直都很努力的。”
　　“那就好。小盼，你不是想要一个变形金刚吗？爸爸给你买来了。”
　　“谢谢爸爸！”
　　送给邓芬芳的是一条钻石项链，在灯光的照耀下，钻石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是程博亲手为她戴上的。邓芬芳却没有孩子们的兴奋，而是不安的问程博：“怎么突然间给我们带这么贵重的礼物，你涨工资了吗？”
　　“没有。”程博揽住邓芬芳，得意的道：“工资都没这钱多。同事硬拉着我进了赌场，我本来还不敢去的呢，没想到才玩了几把，几十分钟的时间，两个月工资都挣不来这么多。”
　　“这次是你侥幸，以后可千万不能再进赌场了。”邓芬芳担忧道。
　　程博不以为然，可是看见妻子担忧的样子，还是随口道：“好了好了。”
　　邓芬芳总算是放心了一些，然后高兴地凑在程博耳边小声地说：“老公，你又要当爸爸啦！”
　　“真的吗？”程博的语气很激动。
　　“嗯！”邓芬芳重重地点头。
　　程博将耳朵轻轻地贴在邓芬芳的小腹上，呢喃道：“宝宝，你要乖一点，不要为难你母亲。”
　　邓芬芳轻轻地拍了拍程博的头，笑言：“傻瓜。”
　　程博抬起头，郑重的许下承诺：“老婆，我一定会努力的，努力让我们一家人过上好日子。”

　　邓芬芳又有了小宝宝，程止的成绩名列前茅，要进入重点高中不是难事，程盼也乖巧懂事。一切都应该是要越来越好的呀！

　　可是，从那日起，程博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次数也越来越少，就连孩子都察觉到了。
　　“爸爸怎么又不回来吃饭？”程盼愁眉苦脸的问。
　　“爸爸要赚钱养家呀！怎么了，有事要找爸爸吗？”邓芬芳虽然同样忧愁，但还是轻声安抚孩子。
　　“嗯，爸爸好久没有给我检查作业了，昨天老师又批评我作业错了好多！”程盼扒了一口饭，苦恼道。
　　程止看出母亲的忧愁，用手轻轻地拍了拍程盼的脑袋，笑道：“懒孩子，自己又不肯检查，哥哥来给你检查吧。”
　　“呵呵。”邓芬芳看着两个可爱的孩子，心中总算稍有安慰。

　　半夜，父母房中传出不小的争吵声。
　　程止正在解一道数学难题，被熟悉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他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就看见程盼已经趴在父母房门前了。其实，程盼也是起来上洗手间的时候被吸引过去的。
　　两人默契地趴在房门外，听着房里的争吵。
　　“你又要去哪里？你才刚回来又要离开，你心里到底还有没有这个家？你知道吗？今天小盼又在问爸爸去哪里了，我说你去赚钱。幸好他没有继续问爸爸到哪里赚钱，要不然我可真不知道怎么说了，难道说爸爸在赌场赚钱吗？”
　　“告诉他在赌场赚钱又怎么了？你知道吗？今天阿方一把赚了多少，你不懂，有时候运气好的话，一晚上能赚上我一辈子都赚不来的钱。”
　　“不行，你不准去。”
　　可是，他们还是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爸！不要去。”程博一打开门便看到两个孩子。
　　“孩子，你们好好学习，爸爸很快就回来。”说完，不顾孩子的挽留，扬长而去。
　　“呜呜呜”屋里传来邓芬芳的哭泣声。
　　“小盼，不早了，你先去休息。”程止将程盼送入房间，又进入父母房里安抚母亲。待母亲终于勉强平静下来，程盼关上灯，走出房间带上门，却看见程盼房里还亮着灯。
　　“叩叩叩”程止敲了敲门，却迟迟等不到回应。程止推开房门走进去，看见程盼整个人都缩在棉被里。程止拉开被子，看见程盼小脸通红，布满泪痕，哭的可怜兮兮的，额上、脖子上全是汗水。
　　“哭什么？小盼现在长大了，以后可不能再哭啦！”程止抽出纸巾，坐在床边，细心的帮他擦去汗水和泪水。
　　“唔……我怕……”程盼隐隐约约地感受到了什么，觉得自己好像又要回到四岁以前的日子。
　　“别怕，有哥哥在，小盼什么都不用怕。现在闭上眼睛，乖乖睡觉。”程止脱了拖鞋，也上了床，揽住他。
　　“可是，万一，万一你也要离开我呢？到时候，我就没有长得这么帅的哥哥了，就没有人再帮我检查作业了，我又要被老师骂了，就不会再有人羡慕我了，就不会……”程盼语无伦次的说着。
　　“不会的，哥哥保证，无论发生什么，都一定不会离开你。”
　　谁曾想，一语成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