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时光深处的你》NX南下

7、07

　　我叫米来，今年12岁，刚升入中学不久。

　　就在刚刚，我放弃了一项决定，那就是改变大作战，如何让自己变得受欢迎，因为我已经深刻意识到这是件毫无意义的事情。

　　经过这么一段时间，在我不懈努力，每天早晨主动向人问好打招呼下，成功搞丢了我唯一的朋友，南方。摔，那些交朋友的技巧一点用都没有。

　　虽一直有打算和南方绝交，但真当南方对我视而不见，假装不认识的时候，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就算要绝交还是我主动才好，在他缓缓浅笑向我走来时我只需轻飘飘的擦肩而过，让他知道他很酷我比他更酷，总不会像现在他来这么一举到打个我措手不及。

　　可是阿姨的死也许真的给了他很大的打击，即便没有经常在一起相处，她也不是什么合格的母亲，但没有养育之恩也有生育之恩。虽然我无从体会南方的难过但也不是很难理解。

　　交朋友的热情火焰已经被彻底浇灭再难生起，想来想去只安慰自己事情不必过分看重结果，曾经为此而努力奋斗过就好，当然我这种想法被小水好生嘲笑了翻。

　　小水说：“如果你每天不是板着脸很严肃的样子，说实话米来你一定会是个相当受欢迎的姑娘，可现在嘛，喜欢你的人都被你吓跑了。”我不置可否，对于这个无意中得知我计划并申请好朋友职位的小姑娘，我还是抱有很大耐心去包容的，即使她有的时候还挺麻烦。

　　可总归还是挺有趣的，和一个年龄相似的女孩待在一起玩耍，可以一起吃冰，可以带着同一副耳机靠很近的听音乐，也不用再做米未随身携带的小朋友，参与米未和林池的周末书店时光，这样她和林池或许会松一口气，毕竟带小孩子总归麻烦点。

　　忽略心中道不明的失落，转念一想，这于我们而言都是一个新的开始，南方可以找到新的朋友，现在的他一定会受到很多女孩子的追捧，再也不是那个长受欺负不知道反击的小男孩，米未和林池更不用说，他们从来都是清楚自己目标方向的人，而我，或许也可以享受一下新的生活。这是我一直以来都渴望着的平静与安宁，不是吗？

　　当然，假若小水不是总处于绯闻中心的话。

　　我有说过，小水是个漂亮的女孩子，喜欢热闹以及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而漂亮的女孩子往往容易招惹是非以及偏见，更何况小水还喜欢谈恋爱。

　　请注意，我说的是喜欢“谈”恋爱。可以这么说，如果这是一场RPG游戏的话，小水的恋爱技能已经被她升到满级了。

　　小水可以同时和五个男生交往，并且他们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知道这件事的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有什么东西碎了，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只能艰难晦涩的说道：“这样不好。”

　　小水大笑，说米来你就是太正义了，安啦，没事，我们也就聊聊天，有一两个还不过只是网恋而已。

　　我凝神盯着米来指间飞快旋转的圆珠笔，一道道完美的弧线看久了便是一朵朵绽放的笔花。这种转笔技巧我在林池那也见过，可我手指太笨怎么也学不会。

　　对于小水的不以为然我没有再说什么，别人做的决定我本就无权干涉，即使再好的朋友也不可冒犯打扰别人的生活，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不过小水倒是挺喜欢和我说起她的感情生活，提起的时候神采飞扬的样子，故我也是知道一点的。

　　有点伤人的说，他们几乎没什么特别的。有两个是网恋的，其中一个网恋对象还是上海二十多岁的老男人。小水说他是年轻的，可她忘了自己才十二岁。取中男的二十五，十年后她二十二，那男的都三十五了，结婚稍早些孩子都可以打酱油了。

　　小水说不能这么算，二十多岁是年轻的，时间不会一下子飞到十年后，更何况他和她不会永远在一起。小水嘻嘻笑道：“这就是铁打的小水，流水的男朋友。”

　　至于其余三个，有一个是隔壁华南中学的初三生，华南中学我也有所耳闻。据说华南中学的学生个个都是打架的好手，对于这一点我保留疑问。不过传闻华南中学很乱，在不久前学校里还死了一个学生，校方一直想压住事态的发展和家长私了，不过世间事哪有瞒得住的，这事还是在学生间传遍了。

　　不过据我观察对于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而言，一个男生会打架似乎是很受欢迎的，虽然我搞不懂总爱意气用事身体永远比脑子反应快的男生有什么可吸引人。可小水说那你不觉得很热血吗，矫健的身手，骚动的青春，连带自己少年人埋藏在骨子里的血性也好像被触发了开关，似乎随时随地都能战一场。

　　中二病晚期，鉴定完毕。我凉凉的回道。

　　小水反问我说你不是挺喜欢热血高校，难道没有觉得有一种看现场版的感觉？

　　完全没有好么，另我只是觉得电影里的芹泽看起来有一点可爱。还有我搞不懂你为什么能那么快就和那个初三生在一起了，明明我们围观打群架的时候你们还是陌生人吧。

　　小水说你不觉得他打架很帅吗？他也觉得我长得很漂亮啊，然后我觉得我们很有共识就在一起了。还有米来，不要一直初三生初三生的叫，记住人家名字，他叫陈浩南。

　　这算是什么共识？完全就是了解甚少吧，你们对于彼此的认识不过都还是停留在表面而已。你觉得他打架帅，我觉得我也很行啊，也不见得你有喜欢上我。再说了，一个随时会被换掉的男朋友，有必要记住他的名字吗？初三生这个代号挺好啊。

　　当然这个时候的我不会知道这个初三生后来和小水纠缠了很久，假若知道，一定逮着那个叫陈浩南的先揍一顿再说。

　　还有两个男生都是高中生，有一个还是重点高中的，也就是米未林池所在的学校，男生看起来文文弱弱，书生气十足，小水和他说话时候还会经常性脸红，纯情的不行。和这个男生交往，小水至少是安全的，怎么看都只有这个男生上当受骗的份，只盼这个男生时刻保持警醒的头脑，安安稳稳做好学霸的宝座到高考结束，这样分手了还有学业聊以慰藉。

　　至于最后那个高中生，很普通，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小水说那个男生很喜欢和初中女生谈恋爱，以前的女朋友也是我们学校的，后来追了小水，见那男生长得可以打篮球也不错两人就一拍即合，也算是有共识的恋爱关系。

　　就这样，初一第一学期在偶尔围观小水轰轰烈烈的恋爱中平平淡淡度过了，没有惊心动魄的日常，自己也没有什么特别让人惊喜的改变，除了模糊地意识到和小水待一块儿，自己的内心戏和吐槽有点多了，不过紧绷的神经倒是放松了不少。

　　忍不住抱着舒适的枕头往上蹭了蹭，开心的笑了起来。自己也不知在偷偷乐什么，只觉得心情像是空中飞舞的气球，轻飘飘的自在。所有人相安无事，就像是童话故事里那样，这是我最喜欢也是最期待的结局了。

　　当然，如果这里面小水的恋爱也能顺遂些不那么波澜起伏就好了，一学期里她结束了好几段恋爱关系又重新开始新的恋爱的关系，直至学期末，我所知道的那两段网恋已经告一段落，其他又开始的关系同样浅淡，恋爱时间相当短暂，到目前剩的稍微关系长点的一个是那个初三生，还有一个居然是那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学霸。

　　小水笑说，和学霸谈恋爱，考试不挂科。我沉默，无言以对。

　　一放寒假，米未用三天的时间就完成了假期作业，然后花了半天的功夫做了一张寒假计划表，细致到每一天应该完成的事项。米未喜欢有计划，她说当计划按她想要的那样执行的时候她心情愉悦，产生一种成就感。同时她也友好的建议我可以尝试一下，或许会有特别的体验。

　　我摇头，说算了，我只盼着假期完成作业看几本闲书就好。你知道的，我作业一般都拖到假期最后两天才开始写，作业完成假期也没了。

　　米未用一种你真是无可救药的眼神盯着我叹了口气，然后将双手放到我的肩上，面向我语重心长的说道：“少年，一寸光阴一寸金，把握当下把握青春啊，未来还要靠你们。”

　　我被米未说话的口吻逗笑，又觉得她表情太过认真，也抿了抿唇，郑重其事的说道：“首长说的是，一切听你的。”

　　我和米未有一种很微妙的关系，我能感觉得到她很喜欢我。她与爸爸是同辈，长我一辈，我要叫她姑姑。可是按年龄来说，她又只比我大五岁，实在是生不起什么对长辈的敬意，倒更像是个姐姐的存在，每每在爸爸训斥我的时候都会帮我说话。

　　几乎只要她开口，我都能少受点苦头，从这个大家长手里脱困。

　　比起我来，米未更像是他的孩子，可以捧在手心里宠爱的小女孩。有的时候我甚至兴起这样的念头，不过很快打消，充满罪恶感的想到米未对你这么好你还这么想，还真是应了林池那句没心没肺。

　　但请允许我有时那么坏，充满恶意的想着，毕竟生活在这个家里十几年我也是学了些生存之道，一直紧绷的神经需要像弹簧一样有松有驰，偶尔放松，那才不至于让我死亡。请相信我，现在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我保证没有任何夸大其词的概念。

　　再说，我只是在脑海里想想，这并没有罪。而且我承认，米未是一个好伙伴，她陪伴了我整个童年。

　　自从七岁米未到来那年，我们一直亲密的生活，一起住在一个屋檐下，直到家里换了更大房子米未有自己独立房间前，我们夜里还睡在同一张床上。

　　我们会在关灯后门外没有声音的时候依旧躺床上聊天。

　　我会央求她给我讲故事，即使我早早在爸爸的教导下能够自行阅读。

　　不过这样的机会并不多，往往米未还没讲上两句，米未便亲昵的搂过我，额头贴着我的脸颊，说道米来，你讲故事给我听好吗？

　　靠的太近，我能清晰的感受到米未说话时发出的热气打在我的脸上。那时还很小，我有些不适的推了推米未，点点头应道，可以，不过你得乖乖躺好。

　　米未没有再拒绝，像猫咪一样顺从，乖巧的松开我的身体躺好。

　　“从前有一座山，叫做花果山，那是一座神奇的山。”

　　“这是西游记。”

　　“不要打岔，听我讲完。”我瞪了米未一眼，米未眨了眨眼睛，无辜的望着我。

　　我不做理会。米未用手划过嘴角做了一个缝合的动作，我才继续讲起。

　　“后来山上出现一块灵石，集天地之灵气吸日月之精华，化成了一只猴子。这是一只相当厉害的猴子，和别的猴子都不太一样，它自命为齐天大圣……”

　　米未未必想听，我逐渐意识到这一点。从米未已经开始闭上眼睛，时不时睁开看我一眼表示她还醒着时我越加肯定。不过，我却有了讲故事的兴致，所以我选择继续讲，只是将声音渐渐降低。

　　“后来，玉皇大帝没有办法，请了如来佛祖降这妖猴。如来佛祖很厉害，一巴掌便将这孙悟空拍在地上，巴掌也化作五行山压在孙悟空的身上，要压他个五百年。”

　　我顿了顿，不再说，盯着米未看。

　　米未睁开眼睛，问道，后来呢？

　　“后来？后来孙悟空饿死在了五行山下，一辈子郁郁而终。”

　　米未一怔，不说话，看了看我，又低下头。

　　好一会儿，才听到米未小声的说道，好故事。

　　我也这么觉得。我以为米未不会回我。

　　总体来说，米未是一个好的听众，即使她不够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