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虫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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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中的人都在传说松下村塾住进了一个怪人。
她既不是老师也不是学生，更不是负责学生起居的佣人。她几乎从不迈出村塾的大门，时常穿着那身茶色风衣，叼着没有尼古丁气味的烟站在树下，漫无目的的看向树枝间的缝隙，似乎在观察寻找什么。
松下村塾的孩子们起初对这位新加入的，时常沉默不语的外人感到畏惧和疏离，但通过或大胆或天然呆的孩子几番试探，他们发现她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样可怕。相反，即使是再无趣的问题，她也会耐心地回答。那双和冬日黄昏的深蓝天空同色的眼眸，时常充满了宁静与安然。
——在某些程度上，和松阳老师有些相似呢。
“你在说什么蠢话啊，假发。”坂田银时不以为然地挠了挠头，盘腿坐在回廊里，靠着墙懒洋洋地晒太阳，“那种行走江户的郎中骗子会把人一巴掌拍进土里吗？”
“不是假发是桂！”
高杉晋助原本没什么兴趣加入他们的对话，沉默半晌后发出短促的单音：“喂。”
争执中的两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见到鹿苹在树下伸出手，盯着自己的手指，仿佛又什么东西在上面盘曲缠绕一般。原本和他们站在不同侧回廊上的吉田松阳则面带笑容地走向鹿苹。日暮的晚风将他们的谈话断断续续地送入耳畔：
“情况怎么样？”
“比我想象的要糟糕一些。”鹿苹从口袋里掏出烟点上，“按照道理来说现在是冬天，它们不应该有这么多在兴奋地涌动的。”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吧。”吉田松阳双手抄进和服宽大的衣袖中，眯眼一笑，“毕竟我和你都不是什么好体质呢。不过真想看看啊，鹿苹小姐眼中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呢？”
鹿苹不置可否，神色淡漠地吐出一口烟，烟圈在空中画出与寻常烟圈不同的不规则螺旋状，领口低垂的碧绿色的玉似是闪烁了一下。良久沉默后她开口：“有些东西能看得到并不是件好事，松阳。我以为你知道的。”
松阳望着光秃秃的树枝，感慨道：“但是人类不是一生都在追寻看不见的东西吗？”
“松阳老师和鹿苹小姐他们在谈些什么？”优等生桂小太郎难得苦恼地向身旁的两位好友求助，“难不成鹿苹小姐能看到什么我们看不到的东西吗？类似通灵师那样的？”
坂田银时瞬间脸色煞白，下意识跳起来抱紧怀里的刀：“喂假发没边没际的事情别给我乱说啊。那家伙不是说自己是什么……‘虫师’吗？肯定是和虫子有关的吧。”
“与其在这里胡乱猜测，还不如去问她自己。”高杉晋助干脆利落地说，“走吧。”
“……我具体是做什么的？”鹿苹靠着树干低头看向三个神色各异的孩子，将最终快要熄灭的烟头用手碾灭，放进身上特制的白色布袋里，“于人外轮回，住着一群与我们常见的动植物截然不同的生物，对于这种异形之物，人们自远古以来就满怀敬畏，不知不觉，人们就把它们统称为‘虫’。而我作为虫师，就是为了解决由虫带来的各种问题而存在的。”她看着三个孩子满脸不相信，叹了口气，掏口袋时摸了个空，于是拉开木箱的小抽屉拿出一根虫烟复又点上：“仔细看这个烟圈，它和正常的烟雾不同。”
桂小太郎睁大眼睛努力端详：“好像……在追逐什么东西……”
“这是用一种特殊的虫制成的烟。辅以部分草药。”鹿苹特意转头，不让烟直接喷向几个孩子，同时便于他们观察，“它们叫做烟虫。呈烟雾状，喜欢缠绕同类。所以是用来驱散其他虫的。”
桂小太郎发出恍然大悟的感叹。高杉晋助望着烟雾若有所思。只有坂田银时兴致缺缺地打了个哈欠，看上去像是根本不在意。鹿苹叼着烟望向天边渐红的晚霞，忽有所念，低头端详高杉晋助一双翡翠般剔透的绿眸和认真思索时微蹙的眉头。
“为什么是那种眼神？”他突然抬头。
“嗯？”
“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我？”他现在尚分不清楚那眼神中复杂的情绪，不过他敏锐的直觉感受到鹿苹眼光中的不同寻常——那并不是打量一个人时陌生又好奇的眼神。
鹿苹听到这话，倏地露出笑容。这是她自从来到村塾后他们第一次看到她的笑容。那说不上亲切，却如同夏夜里田间的风掠过般温和。她弯下腰，将两人之间的距离顿时拉近，见那孩子陡然紧张戒备的神色，嘴角微勾：“紫檀。一种栖息在墨锭中的虫，会让写出来的字在一段时间内消失，在太阳光的照射下恢复紫色。在虫师沟通秘密信件中所用广泛。那种紫色和你的头发很相像，很好看。”
“……小太郎，银时，晋助，你们在谈论什么？”松阳在不远处招呼道，“鹿苹小姐，开饭了。”
鹿苹最后心情颇好地用手揉了揉桂小太郎的头发，后者鼓着脸朝她小声的抗议。
高杉晋助注视她的背影，用手肘捅向坂田银时：“喂。你怎么看？”
“完全没想。”坂田银时懒洋洋地回答，“不论那家伙说什么，是不是真的，看她那副样子不会在这里久留。”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虫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