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兄妹》宋十八

2、分手（2）

　　今天中午苏曼收到了社联的开会通知，下个月是大学生艺术节，各学院的社联分会要参与其中，苏曼下课之后赶到会议室的时候屋子里已经坐满了人，原来各个社团的负责人也在，所以这次应该是要开的比较久了，苏曼一边担心自己的肚子一会会叫出来，一边拿出了笔记本，然后是漫长的会议，过程中苏曼真的听见自己的肚子叫了好几次，她稍微换了个姿势希望可以缓解一下胃部的不适。
　　终于，当苏曼调整了三次姿势之后，开会的内容都讲完了，然后坐在苏曼旁边的旁边的体育学院的部长王大力开玩笑地说：“差不多行了，大家都没吃饭呢，你看看我旁边的苏妹妹都饿的坐不住了。”
　　大家都笑起来，并且都循着声音纷纷回过头来看了眼苏曼，苏曼还来不及调整表情和状态，就那这样脸上毫不掩饰的饥饿感落入大家的眼帘，苏曼反应过来的时候红了脸，坐在第一排的左言也回头看见了苏曼。
　　苏曼是所有人里面唯一一个大二的，她的部长因为突然出国留学，临走前强烈跟老师推荐她，老师也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就直接让苏曼接收，苏曼在一群大三、大四的老油条面前不自觉的会有些拘谨，但是她不会表现的太明显，她一直很低调，从不会在会上主动发言，所以除了几个比较接触比较多的会跟她闹几句，别的人都是不太熟的。
　　社联的主席是一个大三的女生，很干练，平时开会从不说笑，但是今天苏曼居然发现她有些娇羞，在大家打趣的时候她有些不好意思，然后很快的散会了。苏曼懒得考虑其中的原因，她的一颗心早就飞到了食堂里。
　　她装起东西往外走的时候又看到了左言。苏曼想起那天在雨里，他撑着伞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优雅又冷冽，这种人是危险的，如果可以选择，苏曼不会让自己和他有什么交集，但是她没有选择，从她跟着妈妈走进左家大门的那一刻。
　　苏曼朝着出口的方向走，尽量把自己隐没在人群里，而身后他旁边很快就围上了一圈的人，其中就有平时高贵冷艳的主席胡丹以及今天坐在她旁边的王大力等等，苏曼也很快就明白了今天主席表现有些不同的原因，此时她站在左言身边，面带微笑，甚至显得有些温柔。
　　人群中的他太过瞩目，她从不擅长也不喜欢出现在大家视线聚集的地方。左言在和旁边人说话的时候早就看到了她，尽管她努力的把自己隐在人群中。
　　左言现在读大四，已经很少出现在学校里了，但是他是音乐协会的会长，他大一的时候因为新鲜感去参加了学校的音乐比赛，因为出色外形和令人陶醉的嗓音一举成名，被音乐协会的会长软磨硬泡的硬拉进了音乐协会后来就成了会长。
　　左言不喜欢处理这些复杂的协会事务，当时去参加比赛只是机缘巧合，他从来都不是一个爱热闹的人。
　　协会的事情都交给其他人打理，他在学校出现的时间很少，但是关于他的传说却一直热度不减。
　　最近协会要换届了，大家都比较忙，在那些骨干的拼死抗议里，他今天很善良的来参加这次例会，没想到又碰见了苏曼，脑子里浮现出那天食堂外，在那棵树旁，她脸色苍白，一手撑伞，一手扶着树干，脸上有泪还自若坚强。
　　每次见她，好像都不一样。
　　左言一时想的有点多，此时胡丹正站在旁边，脸色微红，像是鼓足了勇气开口：“学长，你如果不忙的话我们一起去吃饭吧。”她眼神里有多少期待左言当然能看得出，他从来不会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直接果断的拒绝了她。
　　左言自己去了食堂吃饭，这几天阿姨请假了，回去没人做饭，对待吃饭这件事，左言其实没有很挑剔。
　　意料之外，他又看见了苏曼，她坐在墙边的桌子上在吃一份排骨，好像真的是饿坏了，看起来吃的很香，他也买了一份排骨，坐在离她不太远的地方。
　　左言有些失望，这个排骨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好吃，他草草的吃了几口就走了，他走的时候，她还在那吃。
　　苏曼没有看到左言坐在她附近吃饭，她确实是饿坏了，直到手机响了，她嘴里咀嚼的动作顿了顿，她想着“吃完再接吧。”因为她不确定等接完妈妈的电话后还能不能继续吃下去。
　　她很早就知道爸爸妈妈或许已经找到了新的感情，他们离婚后虽然没有说过再婚的事情，但是苏曼知道他们永远都不可能破镜重圆，所以苏曼从不期待，不期待也就不会失望，苏曼很小就知道这个道理了。
　　很久以前他们还没有离婚的时候，苏曼不知道他们表面上的和谐早就是一层春河面上的浮冰，只是一个小小的涟漪冰面就会支离破碎。
　　有一次回家的时候她在楼下看到了爸爸车里坐着的女人，那是一个看起来很年轻明媚的女人，她的一头柔亮的大波浪披散在肩上，爸爸下车的时候对她温柔的一笑，那是爸爸已经好久没有对妈妈展露过得笑容，久到苏曼已经不记得上次看见爸爸对妈妈这么笑是什么时候了。
　　她慌乱的擦掉眼泪躲到旁边的灌木丛后面，看着爸爸走进去，她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她知道这一天总会到来，可是她总是欺骗自己，她强忍住眼泪，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回到家，妈妈在做饭，爸爸在看电视，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但是三个人都知道，什么都不一样了，三个人各自强作欢笑的样子一点也不幸福。
　　他们的婚姻本来就不是爱情的产物，苏曼的外公三个孩子只有林紫一个是女儿，林强生疼爱女儿想给他寻一个可靠的男人，他看好公司的一个经理，尽管他家庭条件不是很好，他强行促成了两个人的婚姻。
　　刚开始两个人还因为暂时的新鲜感过得比较和谐，后来因为两个人之间性格不合，三观不同常常发生矛盾。
　　苏曼放学之后常常不想回家，她害怕回家之后是满地狼藉还有无休止的争吵，所以她从小就习惯隐藏自己，尽量让自己躲在不起眼的地方，她害怕因为自己某些原因会引起他们的矛盾。
　　再大一点，她又学会了伪装，在大人面前，她会表现得乖巧懂事，偶尔俏皮可爱，她觉得这样至少不会增加爸爸妈妈在家的不开心。
　　直到去年，他们终于对苏曼说出了离婚的事实，那一刻，苏曼居然如释重负，虽然有泪在即，却也是心石落地。
　　苏曼眨了眨眼，似乎是想把这些不好的回忆压进脑海深处，她放下筷子，拿起纸巾擦了擦嘴，然后拨通了林紫的电话。
　　“喂，妈妈”苏曼语调轻快娇俏。
　　“宝贝呀，你刚刚在做什么呀，在忙吗？”林紫小心翼翼的开口，如果说她再婚的事情还要顾及到什么人的话，那就是她唯一的女儿了，她知道自己是个不称职的母亲，但是她还是希望女儿能参与和认同。
　　“嗯，刚刚在吃饭呢，有事吗妈妈？”
　　“宝贝呀，是这样的，”。。。“左叔叔说中秋节要去左爷爷家吃饭，你跟着左言车一起吧，我和叔叔从上海过去来不及接你。”林紫说的有些犹豫，她也在考虑女儿的情绪。
　　“……”苏曼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没有人说话，很静，一秒，两秒，三秒
　　“宝贝”“……如果你不同意的话妈妈”
　　“好”苏曼开口截住了林紫后面的话。
　　…..林紫很开心，她最怕的就是再婚后兄妹两人会不合。
　　苏曼心里开始发愁，她挂断了电话，走出了餐厅。
　　左言是左叔叔的儿子，也是她未来的哥哥，苏曼是上个月才知道的。
　　那天，苏曼走进左家的时候，左言从楼梯上走下来，穿着一身浅色的家具服，头发像是刚洗过，软软的顺着。
　　左如海介绍说他是左言，是哥哥。苏曼在脸上堆出来一个甜甜的微笑，叫他哥哥。
　　他面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波澜不惊，只点了点头，态度礼貌却疏离，客气而不真实。
　　后来，苏曼知道左言不喜欢自己，甚至是讨厌，因为在可乐蹭到苏曼身边任由苏曼顺毛的时候左言站在一旁把可乐叫走了，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苏曼一眼。可乐是阿姨在门口捡的一只长毛兔。
　　苏曼因为从小生活的环境，所以她敏感细腻善于察言观色，她当然能看出左言的不屑和不喜。他连掩饰都没有。
　　其实，苏曼是知道左言的，陶乐整天在苏曼耳边念叨，只是苏曼没想到自己和他居然某一天会是这样的关系。
　　那天回学校的时候苏曼是坐着左言的车子回的，他在学校附近成立了一家工作室，或许是想让他们两个多交流一下感情，左如海和林紫挤眉弄眼的演着戏，苏曼倒是没什么，总之，最后左言实在看不下去两个人拙劣的演技，冷着一张脸答应了。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左言本来就话少，苏曼知道他不喜欢自己，所以不想多话，干脆靠在椅背上睡起来。
　　醒来的时候已经近黄昏，车子快到学校了，苏曼坐起来揉了揉眼。一偏头，对上左言的目光。
　　“苏曼，你都不顾及一点形象的吗？”
　　“……”
　　苏曼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没流口水呀？算了，苏曼想了想，不要反驳，不能刚进门就开始和新哥哥吵架吧，何况这位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干脆就当夸她了。
　　然后苏曼索性对着左言笑了一下，她觉得自己真是天底下最大度的了。
　　左言嘴角直接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