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兄妹》宋十八

1、分手（1）

　　苏曼喜欢下雨，雨幕铺天盖地，路人躲在伞下相互依偎，飞鸟躲在檐里休憩，湿漉漉的空气里夹杂着泥土和青草的甜腻，整个人也变得柔和起来。这场与断断续续已经下了好几天了，到处潮的像是要发霉的样子，开始有些让人烦腻，气压低的让人觉得呼吸都有些费力，饶是苏曼喜欢下雨也经不住这么一场纠缠不清的雨，她觉得无论什么都是过犹不及。
　　她掰了一口馒头塞进嘴里，听到门口有人进来了下意识拿眼睛扫了一眼，看到进来了两个人。今天本来就是周末，再加上下着雨，到处是水坑，没人多少人来食堂吃饭，已经过了饭点儿，食堂里就越显得安静清冷，只剩下头顶上的老式大吊扇呼呼的转着，发着响声。两人显然很快也看到了苏曼，两人有些尴尬的站在那里。
　　三个人坐在一起，苏曼坐在他们对面，风扇还在呼呼的转着，没有认说话，赵光始终看着苏曼，眼睛里有很多情绪，丝毫不加掩饰，有些懊悔，有些局促，但隐隐还有些期待。苏曼不想去追究他眼神里的含义，尤其是在被自己当场“捉奸”之后他居然还能一本正经的坐在这里直视自己的眼睛，这让苏曼心下生出一股恶寒。
　　纵然知道他上大学以后善于交际，但没想到有一天他会拿出那一套“交际技巧”对待自己，苏曼越没了说话的心情。
　　林丽丽更是不敢说话，一张小脸儿低低的，满脸的歉疚和委屈。苏曼实在是有点坐不住了，开口“既然事情都这样了，我觉得实在没有说什么的必要，分手吧。”
　　苏曼起身就要离开，赵光猛地站起来拉住了她的手，苏曼一下子就甩开了，虽然没有用太大的力，但是眼睛那副嫌弃就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避之不及。
　　苏曼恨恨的看向了赵光的眼睛，赵光也仍是看着苏曼的眼睛，他神情里透着一些疲惫，但还是低声说“小曼，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你分手，我们俩从高三到现在，你怎么能轻易就说出分手，今天的事情是个误会，我会跟你解释的，但是别说分手这样的气话好吗？”
　　苏曼看着他如今低声下气的样子，还有坐在一旁的林丽丽，她眼里含着泪，哀怨的看着赵光，她一下子就笑了，她笑起来特别好看，一双大大的眼睛笑起来居然会弯成一条桥，曾经赵光对她说“小曼，你不要对着别人笑，你的眼睛有魔力。”
　　她的手也有些抖，幸亏此时她拿着伞，不会有人察觉，她开口，尽量维持的平静：“赵光，你应该知道我的，在感情上我受不了一点儿瑕疵，我跟你说过，你什么时候不喜欢我或者是喜欢上别人了一定要第一个通知我，我最害怕的就是像现在这样，太尴尬了。”说完这句话，苏曼逃也似的走了。
　　走出食堂，雨还是没停，她脑子乱哄哄的，好像还是缓不过劲儿来，刚才全靠一口气撑着，这下四处无人，只剩她自己撑着一把伞走在这瓢泼的雨幕里，脑子里又浮现出刚才的情景，男生一只手支着伞，一只手撑着门，面带宠溺，女生娇娇的从门口钻进来，脸上带着一丝羞赧，让人见了心生怜惜。然后苏曼的胃里也开始翻江倒海，刚才吃下去的东西似乎一下子涌到了喉咙里，她忍住快步走到前面的绿化带里，扶着一棵树，一低头再也没忍住，一股脑的全吐了出来。
　　左言从食堂走出来就看见刚才苏曼弯着腰，一只手撑在树干上，另一只手歪歪的撑着伞，帆布鞋踩在泥水里，白色的裤腿上也溅上了泥水，看起来似乎有些狼狈，他本来是要直接回宿舍的，社团最近在换届，一些资料需要整理，忙到现在有点累还没吃饭，刚走了几步，他又回头看向那棵树，他想起刚才在买饭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那一幕，他本来对这些事不感兴趣，分手的闹剧整天在学校的各个角落里以各种形式上演，他从来没有时间和经历浪费在这些事情上，只是今天这个人却是不同，但是结果没什么不同，所以他刚要转过头继续走，然后他听见那个女生抬起头来叫他“把你的水借给我好吗。”
　　苏曼感觉把胆汁都吐出来了，嘴里一股苦涩混着吐出来的食物残渣，她太需要喝点儿水来冲一下，但是她现在还走不了，她回头看见刚好经过的左言手里拿着饭还有一瓶矿泉水，混乱的情绪和糟糕的身体状况让她整个人都不太好，此刻她顾不得眼前的人是谁。
　　她看见左言站在那停了几秒，然后朝着她走了过来，弯腰伸手把手里的那瓶水递给了她，苏曼接水的时候又看见那双非常好看的手，白皙匀称，手指修长，她没有抬头说谢谢，喝了几口，猝不及防，胃里又传来一阵翻腾，低头开始吐，等她吐完左言已经不见了踪影。
　　果然是这么冷的一个人，苏曼早就知道，也不再多想。
　　苏曼挣扎着回了宿舍，回去的时候身上的衣服被雨淋的差不多都湿了，舍友看见了还调侃她如果被赵光看见得心疼死，苏曼没有解释，换了衣服又喝了点儿热水就上床躺下了，只是闭上眼睛脑子里乱糟糟的，怎么样也睡不着，她多么希望她和赵光的过去能像吃进肚子的食物，一股脑的吐出来就永远离开了，其实她还是有点舍不得，他们在一起快乐的时光太多，闭着眼睛，外面的雨声哗哗的，丝毫没有减弱的意思，她听着雨声跟自己做着斗争，不知道多久以后就睡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7点多了，天已经黑了，宿舍的陶乐说赵光给她打了好多电话她都没接，然后就打到陶乐这里来了，陶乐说她淋了雨回来就一直在睡觉，赵光还给苏曼叫了外卖，说着陶乐指了指桌子上的袋子，苏曼一点胃口都没有，更何况是他买的，苏曼在心里苦笑，赵光应该是是知道她的性格，如今他跟别的女孩在一起被她亲眼看见，然后又清清楚楚的说了分手，自己怎么可能还吃他买的饭，以前苏曼总觉得赵光也是个清楚的人，但是现在苏曼有些看不清了。她对陶乐说“你如果还没吃饭的话就把这份吃了吧，我没有胃口。”
　　陶乐也是个伶俐的女孩儿，她们一起住了两年了，她能看出来苏曼在听到自己说赵光的时候微微皱了眉头，“你们俩闹别扭了？”
　　“嗯，分手了，而且是不可能再和好的那种。”苏曼说的很轻巧的样子，但是陶乐没有再追问下去，她知道苏曼不是那种动不动就跟男朋友闹别扭的那种女孩子，她说分手应该就是真的分手了，至于原因，等她想说的时候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