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大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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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玫眼见那些个姑娘因为陈姑娘的话变得神色各异，甚至有几个脑子活络的已经耳语起来，她知道不能再犹豫下去了，忙走近陈姑娘冷声道：“陈姑娘，你这是吓糊涂了才胡言乱语的，这件事情我会让人禀报给节度使大人，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你现在还是先回去喝点压惊茶，歇息歇息才是。”随即让左右的健仆们上前扶着陈姑娘离开。
眼见闹成一团了都，何欣珞心知那枯井的情形很是可疑，顿时不知所错起来，抬眼便看向黄静瑜。她看出了黄静瑜眼底的惊惶，才慢慢的镇定了一些。不管如何，今日进这院子里撞到了这口枯井真的只是意外而已，且她们一群姑娘这么多人，高家应该不会拿她们怎么样的。
高玫确实不好拿众人怎么样，此时她只想尽快让陈姑娘闭嘴安静下来。谁知陈姑娘在惊吓已经突然见到亲弟尸骨之时，就已经没有剩下多少理智了。陈姑娘眼见健仆们上前，却是紧紧抓着那一片染着污泥的衣袍，手上的青筋毕现，尖声叫道：“你们是想灭口对不对？你们不把我弟弟的尸骨捞起来，我哪里都不去，你们休想带我走，休想带我走……”
高玫带来的都是见过不少事儿的忠仆，只听高府主事之人的命令，也不顾陈姑娘的尖叫就制住了她。高玫还想再安抚她几句话，不曾想陈姑娘人虽失了理智，脑子却还是比较灵光的，竟然指着姑娘们两个低阶武官家的女儿道：“我弟弟的尸骨在井下，说不定你们家失踪的弟弟也在井下呢，真的好多幼童的尸骨，还多尸骨……”
两个姑娘一惊，面带犹疑起来。两人家里确实走失了孩童，一个是前年的元宵外出看灯之时走失的，一个是前年的夏末。她们一向以为是拍花子所为，但若不是呢？
“高姑姑，枯井里头到底如何，还是当着众人的面让人下去瞧瞧吧。若是陈姑娘是受惊过度后胡言乱言也就罢了，就怕她说的是真的。那这件事情可真不是小事了，那狠毒的贼人不但害了这许多的孩童的性命，更是抛尸进这枯井之内，可见这人应该不是什么无名之辈呢。为了节度府的清誉，还请高姑姑慎重对待。”陆蓁眼前姑娘们有的是惊住了没回神，有的则是像何欣珞等人存着嫁进高府的心思，心有顾忌自然不会多开口的。
高玫冷冷瞧了陆蓁一眼，只当她是个傻大胆的，冷声道：“你一个小丫头知道什么？此事无论真假，都是有人针对我荆南高府！诸位姑娘先回吧，我既然说了会将此事报给节度使大人，自然不是假话。怎么，你们信不过我，还是信不过咱们的使君大人？”
陆蓁若是再出头多言，那就是出头的椽子，高府肯定不会放过她的。只是要她此时将此事收场，她自然很不甘心的。踌躇间，却听见一阵脚步声响起，却是高府的大少奶奶和宁家的侄孙女宁宛扶着太夫人宁氏到了，陆蓁当即就松了一口气，垂下了头。
“这是怎么了？玫丫头，你嫌弃我这个老婆子是粗人不配参加春宴，怎么这请来的姑娘们都在这偏僻的院子来了？莫不是在这儿办春宴？我方才还听说什么不信你不信使君的话？难不成是这些姑娘们惹出事来了？”宁老夫人对着幼女高玫可没有多少慈母心肠，在她心里头，高玫那就是不孝的白眼狼。
大少奶奶扬眉看了眼脸色铁青的高玫，心里一阵快意，嘴里却道：“姑母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这位姑娘做了什么错事，惹怒了姑母？姑母素来宽和，今日更是咱们高府春宴的好日子，就饶了她吧。免得传出去了，反倒是损了姑母和高府的好名声呢。”
高府的大奶奶乃是宁家的姑娘，只是因为高大公子高贤生母出身太过低微，高贤因为说话结巴，性情暴虐，被高雄翟极为不喜。连带着这大奶奶在高府里也处处低二奶奶黄静玉一头。她早就不忿姑奶奶高玫事事偏着高赞一房了。听说这院里闹出事情来，立刻就想法子说动宁老夫人赶来了。虽然堂妹宁宛委婉劝阻宁老夫人，不但没成功，还惹来了宁大奶奶好姐冷眼。
高玫恨不得给大奶奶一记耳光，她以为踩下二郎来，老大就能上位了么？真是天真！正要开口，那制止着陈姑娘的健仆突然觉得膝盖一痛，脚步一个踉跄跪倒在地，手里的劲儿就松了，陈姑娘当即就挣脱了几人的铁爪，急冲冲地朝着老夫人和大奶奶跑去，嘴里还喊着话。
“大奶奶，这枯井里都是幼童的尸骨，我没有骗人，都是尸骨！我的幼弟，我幼弟的尸骨也在里头，大奶奶，我说得都是实话，都是实话啊！”
宁大奶奶心里一喜，当即就拉着陈姑娘说起可怜的话来，随对着高玫一脸正色地道：“姑母，这就是您不对了！不管那作恶的是谁，能将尸骨运来这属于二弟他们的地儿来，总是有些原因的。还有这姑娘说得真切，可怜她幼弟才六岁就遭了毒手，你也是做母亲的人了，不管怎样，也该让人去井里探查一番了。”
宁老夫人也闹明白了这闹得是什么了，她这个人虽然糊涂，但是对几个孙子却还好，尤其是二孙子高赞会来事儿，时常让人送些东西过去。在她心里高赞就是个十全十美的人，井里有幼童的枯骨那一定和高赞没关系，和高赞那快断气的媳妇也应该没什么关系。但高玫不让人查看，那就是和高玫有关了。
宁老夫人早就想赶自己这个嫁人多年的白眼狼女儿滚出高家了，今日可算是抓住她的把柄了。她立即道：“老大媳妇说的对！我看是阿玫你做贼心虚了，方才拦着陈姑娘的。这事儿我既碰上了，就觉得不能就这么算了。来人，你们快去井里看看去。别怕，一切有我这个老夫人给做主！”
宁老夫人说话，还给了高玫一个得意的眼神。高玫气得快吐血了，可是对着亲娘可不是对着其他的人。到了此时，她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不是她能压住的了。她扫了一眼面色各异的闺秀们，暗叹一声，喊了一个婆子来让去前院禀告了。
至此，陆蓁可算是放心了。而随着一具具幼童骸骨被翻上来，有的尸骨外头的衣裳还能瞧出大概来，有的尸骨则是零落得不成样子，姑娘们一个个怕得不行，纷纷后退。胆子小的更是捂着嘴鼻呕吐起来了。
陆蓁随大流地退后，只是瞧着这些尸骨，她心里翻滚的情绪不是害怕，而是厌恶和愤怒。她不相信高赞的真面目只黄静玉一个人知道，高雄翟作为父亲，作为荆南最大的大佬，肯定也知道一些，而高玫，很显然也是清楚其中内情的。这两个人作为高赞的长辈，只要他们真心想要阻止高赞，肯定是有一些效果的。可是只看这些白骨，便可知道他们俩人在装聋作哑。
这样的高雄翟，瞬间就推翻了她才来荆南之时的赞语，对偏爱的儿子纵容成这样，真不是贤明主君所为。看来高雄翟也是个花架子了。
荆南若不是久留之地，她还能带着弟弟妹妹去哪儿呢？蜀地吗？陆蓁一时间恨不得去摇摇高雄翟的脑子——高赞这样的儿子还留着纵容着，留着来败坏老高家难得不同于其他节度使家的名声么？
陆蓁不由得看向何欣珞，她相信这个表姐再蠢也应该察觉到，这么多尸骨和高赞脱不开关系的。她若是还是想嫁给高赞，那纯粹是脑袋被门给夹住了，再重生十次也不会有用的。
节度府里最重要的地方，便是高雄翟和幕僚们时时议事的地方，来禀告的老仆在院门前告知了守门的侍卫，又候了小半个时辰，才被允许去了前头倒坐小厅去。
老仆进了屋就跪倒在地，不待高雄翟开口询问，就将院子里的事情细细说了，便是如此，他也感受到使君大人生气了，他整个人差点趴在地上，就怕被节度使大人迁怒丢了性命。
高雄翟确实极为生气，他是一个身材极为高大挺拔，但面目却极为寻常的男人，他让地上的仆从滚了出去，随手抓起一边长案上的黄山石雕小狮砸向了也在屋里的次子高赞，看儿子头上被砸出的洞而汩汩流下的鲜血，真恨不得撕了他！
“我早就告诫过你，你那个臭毛病得改了。如今想来你当初允诺说会改是敷衍我了，看来是我平素对你太纵容了！”高雄翟看向高赞，几个儿子里面，就数这个儿子最像年轻的时候的他，最合他的意，更是感情最深的妻子所生，如今要放弃他了，当真是有些痛心了。
高赞跪在地上顾不得额头上流得脸上到处是血渍，他咬牙道：“父亲，儿子自从答应了您要改，真的改了许多，已经快有半年没有去寻孩童了。这次被那些个姑娘翻出孩童尸骨来，定是有人算计儿子。不然那风筝怎么会断了线，又怎么会好端端地落在枯井边上的梅树上？而落井水的那姑娘怎么又恰好撞见她幼弟的尸骨呢？父亲，儿子是有错，可是只要一想到有这么一个算计无双的人在暗处，儿子就满心惶恐。”
高雄翟不是傻瓜，自然看出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透出蹊跷来，顺利地完全像一出设计好的大戏。可是，到底是什么人有这个本事呢？怎么也逃不开那几个喜欢养间人的藩王抑或是与荆南不对付的节度使了。
作者有话说第17章 大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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