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野》薄言夫子

13、白头难（5）

　　 毕息黎手中玄气凝结，苏默握住他的手，淡淡说道，“你们害人无数，该死，但你们自有你们的理由，虽然致我们于险地，但我们终归安然无恙，我原谅你们，但别人是否原谅你们就要靠你们自己去承受，明天你们的恶行就会传遍天下，到时好自为之。”
　　毕息黎走到紫殇身边拿起长生木，淡漠的语气，“作为交换，我可以让你像个人一样会变老死去，你可愿意”
　　“此话当真”
　　“脱胎换骨术，你必须要忍受抽筋拔骨之苦。”
　　紫殇看着张黍离笑，“若能和他一起白头，抽筋拔骨又有何妨？”
　　雾气朦胧，夜里有花。竹林幽深，星汉灿烂。
　　寥落，寥若晨星 。
　　回客栈的路上，苏默突然停住脚步说了一句，“不管结果好与不好，我都不能接受。因为欲望无论有没有得到满足，人都是贪婪的。”
　　第二天苏默放出消息，山脚下停留的修士均上门讨伐，张家内部也有人宣扬换主，一场暴乱。苏默在小摊边买了一块芙蓉糕，听着旁边的小贩与客人闲聊，张黍离和那紫衣女在红枫林绝峰山顶跳崖自杀，张家也因霜落树被毁一蹶不振，张家村要易姓了。
　　过不了多久，这里的风波便会被人遗忘，这个村落仍会以它独有的地理位置吸引各方修士，只是曾经谁少年天才带来各方平衡已经没有人在乎了。
　　这日益老去的江湖，仍然浮载年轻鲜活的生命。
　　天晚，风起。
　　苏默喃喃自语，“好在紫殇胎骨已换，来世便可做个正经人，与相爱的人白头到老。”
　　“姑娘，天冷，进屋坐坐”
　　苏默抬头看了一眼，“往生客栈”，“掌柜，你这店我去过，却不是在这儿。”
　　“哟，姑娘是老主顾我家主子财粗，这茶馆五湖四海开了好几家，您遇到也不奇怪。”
　　“原是如此。”
　　苏默踏进茶馆，掌柜端来一壶热茶，“姑娘来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苏默抿了一口，试探道，“你们这茶馆能开数家，不只卖茶这么简单吧？”
　　“姑娘说对了，我们这什么都有，姑娘要点什么？”
　　“消息。”
　　苏默心情很好地从茶馆走出，这茶馆的人专做亏本的买卖，这消息她只用了一个破法器便换来了，苏默走回客栈，想去找毕息黎商量一下路线，她敲了敲毕息黎的房门，人却不在，她索性推门进去，坐在里间等他回来。
　　门滋啦一声被打开，毕息黎身后还跟着两个人，温华轩把手里边的人扔在地上，冰冷道，“主上，人抓回来了。”
　　苏默借着屏风的空隙看向外间，毕息黎握住那人的下巴，眼神凶狠凌厉，那人面色发青，表情痛苦，毕息黎冷冷地嘲讽，“我都不知道赤道和尚那种人也有徒弟”
　　那人被毕息黎一甩甩过，苏默差点惊呼出声，那人竟是那日救回后来不辞而别的黑衣人。
　　温华轩道，“主上，要如何处置”
　　毕息黎不带一丝温度，“他不是跟他师傅情深意重吗？就让他跟他师傅一样好了。”
　　“是。”温华轩惊鸿鞭灵活的捆住黑衣人的双手，玄气凝结成利刃的形状，苏默忍不住大声道，“住手。”
　　毕息黎动作迅速地晃至苏默身边，把她一把揪了出来，苏默壮着胆子道，“你们，在干什么？”
　　毕息黎眼神复杂，“默默，你怎会在此”
　　“我……你究竟是什么人”
　　毕息黎露出一贯的微笑，正要开口说话，被苏默打断，“不要骗我。赤道和尚是千秋叶所杀，你就是千秋叶对不对？”
　　毕息黎收回笑容，硬生生地应了个“是。”
　　趁着两人对峙之时，地上的黑衣人突然起身冲向窗外，毕息黎眼疾手快，黑光瞬闪，一双手落在苏默眼前，那黑衣人蜷缩在地上呼痛，冷汗直流。
　　苏默身体不停地颤抖，毕息黎将她按进怀里，温华轩很快就连人带手带出屋去。
　　苏默还在不停地颤动着身子，“你，你不是我认识的息黎，他不会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
　　“如果我不是，你又要怎么做呢？”
　　“你是魔神千秋叶，你不会打不过区区一个树妖，初识之事必是你安排好的。我不知道你接近我有什么目的，但你既然刻意隐瞒我，你我之间便再没有信任可言。我希望你我之间，从此各自天涯。”
　　“各自天涯”毕息黎推开苏默，看着她的眼睛缓缓笑了，却是跟平时温暖的笑不一样的嘲讽的笑，“我就知道话本里说的话不当用，害我徒劳忍耐如此之久。呵，你想走我同意了吗”
　　“你什么意思”
　　毕息黎淡淡的宣告他的决定，“明天我会带你回鬼域。”
　　“毕息黎!你凭什么这么做”
　　“就凭我是毕息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