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榜之第一魔女》文小琼

3、第三章 忠义二使

　　待南宫羽一走，白皓辰便彻底放松了，他懒洋洋地泡在浴池里，懒洋洋地伸展四肢，此时才发现，这是一处依山而建的温泉浴池，很大，周围景致类似江南园林，浴池全部采用玉石修砌而成，置身其中，一面嗅着植物叶片散发出来的清香，一面享受着大汗淋漓的快感，让他不由得羡慕起那个令他讨厌的魔女来。

　　“放眼整个魔宫，唯有此处值得一看，值得一游！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个冷酷无情的魔女，倒是挺会享受的！”

　　白皓辰闭上眼睛，尽情享受着温泉带来的舒适，不知不觉便睡着了。过了一会儿，他从梦中惊醒，立即掬起一捧水洗脸，然后拍了拍额头，示意自己清醒过来，神色却依旧有些慌张。原来，他做了一个美梦，梦到他和南宫羽在温泉浴池里嬉戏，好似情侣一般；梦中的南宫羽虽然依旧戴着面纱，但隐约可见她笑起来很好看。

　　“都是梦！都是梦！一切都是梦！或许是因为……因为此处实在是太舒服了，让我产生了一种错觉，以至于被她这种小恩小惠蒙蔽了双眼……”

　　白皓辰自言自语了一番，又掬起一捧水洗脸，终于彻底清醒过来了，正要起身离开浴池，沙棠阁的门却突然打开了，一直跟随他的那两名侍女出现在他的面前，各自端着一个木盘，一个木盘上面是崭新的衣服，另一个木盘上面是崭新的鞋袜，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白公子，请你起身，走出浴池，让我们替你更衣吧！”

　　“你们干嘛突然对我这么好？”白皓辰刚问出口，随即意识到，这或许不是什么好事情，便试探道，“难道……你们这是要送我上路了吗？”

　　二女“扑哧”两声笑出声来：“不是，不是，你想多了！”

　　“真的是我想多了吗？真的不是要送我上路吗？但是，好端端的，你们干嘛要我换上新衣新鞋啊？”

　　“白公子，你看看你的旧衣旧鞋，都破成什么样子了，还能穿出去吗？尊主吩咐，这套新衣新鞋就送给你了，你不想穿也得穿！”

　　白皓辰顿时松了一口气，一面挥手，一面说道：“好，我穿！我穿！你们先回去吧！”

　　“白公子，你赶紧出来吧，我们伺候你更衣！”

　　“啊？不用不用，我有手有脚，可以自己穿！”

　　“尊主让我们伺候你更衣，我们定当尽心尽力！”

　　“我说了，不用不用，你们的心意，就当我已经领了！”白皓辰担心她们没完没了，急忙向她们拱手作揖，“两位姐姐，算我求你们了，你们赶紧把衣服放下，赶紧出去好不好？”

　　二女互视一眼，便点了点头，将衣服放下，退出沙棠阁。

　　白皓辰静候片刻，见无人再闯进来，便走出浴室，将新衣新鞋换上。正准备出去，突然想起南宫羽之前交代他的话，要他打扫浴室来着。他环视四周，除了自己的脏衣服之外，一切都是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至于浴池里面的水，乃是一汪活水，根本就不需要换掉。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我觉得吧，这个魔女，最喜欢折腾别人了，她说的话，能够不用当真，还是不当真为好！”

　　白皓辰自问自答，很快就说服了自己，他拿起自己的脏衣服，然后打开门，大步走出去，却被门口那两个侍女吓了一跳，还差点被自己绑倒，幸亏他反应快，动作敏捷，才避免摔倒在地。

　　“白公子，你没事吧？”

　　“对啊，有没有扭到脚？”

　　白皓辰很生气，伸出手指，分别指了指她们，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像这样的情形，他已经遭遇过无数次了，原本以为摔过一次两次之后会有所防范，不曾想，自己依旧会莫名其妙地摔倒无数次！

　　“哇！白、白公子，你……你真是……真是一表人才啊，比忠义二使还要俊朗，还要好看！”

　　白皓辰原本就是一个翩翩公子，说起面如冠玉、剑眉星目，他比风云榜上号称“公子榜首”的东方信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呢。东方信曾经对他说过，若有一日，他愿踏足武林，或将取而代之，成为风云榜上十大公子之首。

　　“忠义二使？他们到底是谁啊？”

　　“我们什么都没说！我们什么都没说！”

　　“我刚刚明明听到了，你们说，我比忠义二使还要俊朗，还要好看！所以，忠义二使到底是谁和谁？”

　　“白公子，你一定是听错了！我们送你回‘无患阁’吧！”

　　白皓辰觉得她们有些古怪，但她们不愿意说，他也不能强迫什么，便转移话题，问道：“对了，魔……你们尊主呢？”

　　“白公子，我们尊主的行踪，不是你能够问的！”

　　“那我能够问什么？”突然，白皓辰发现，她们比以前活泼多了，话也多了，心想这或许是一个套话的好机会，便试探着问了起来，“两位姐姐，我们认识这么久了，还未曾请教芳名，不知可否相告？”

　　二女互视，似乎确认过眼神，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其中一个侍女说道：“我叫十三，她叫十四。”

　　“十三？十四？这两个名字，会不会太简单、太随意了？”

　　“我们都是孤儿，没有自己的名字。来到魔宫之后，已故的圣尊才将十三、十四这两个名字赐给我们。”

　　那个叫“十四”的侍女接着说道：“据说，魔宫里面的侍女和护卫，都是以数字命名的。”

　　“据说？我看整个魔宫，就那么十来个人，难道你们都不是互相认识的吗？”

　　“整个魔宫，有两百多人呢！除了固定的安排，其他人都是要轮流值班的。”

　　白皓辰正要继续问下去，这时，他远远地看到南宫夫人随侍女走出“如何殿”，向他们走了过来。

　　十三立即低声说道：“白公子，低下头，不要说话！还有，跟着我们，向前走即可。”

　　迎面而来的南宫夫人一路沉思，突然停下来，侧过头，问她身边的侍女：“刚才是不是有什么人惹你们尊主生气了？”

　　那个侍女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才回道：“是……是白公子。”

　　“白公子？哪个白公子？”

　　“老夫人，请恕奴婢不知。”

　　南宫夫人和颜悦色地说道：“无妨。那你知道白公子是何时来到这魔宫的？”

　　“一个月前。”

　　“你们尊主对他怎么样？”

　　“这……叫我如何回答是好呢？”

　　“如实回答就好。”南宫夫人说完，生怕对方还有疑虑，又补充道：“你放心，有我在，你们尊主知道了也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尊主好像挺讨厌……不对，应该是挺恨白公子的。”

　　“你们尊主为何恨他？既然恨他，为何不杀了他？以你们尊主的个性，除非有特殊原因，否则不可能留他性命吧！”

　　面对南宫夫人接二连三的提问，侍女有点招架不住了，面露难色道：“老夫人，奴婢知道的就是这些，其他的真的一概不知。”

　　“罢了，我不为难你了，带我去见一见那白公子吧。”

　　白皓辰低着头，默默地跟在十三、十四后面，她们向南宫夫人行礼请安，他也跟着行礼请安。与南宫夫人擦肩而过时，他突然听到她想见他这句话，不由得停下脚步。这时，南宫夫人也发现了他的古怪，便叫住了他。

　　“等一等，这位公子是何许人？老身以前好像从未见过他。”

　　十三立即答道：“他就是尊主带回来的白公子。”说完，又回头向白皓辰介绍，“这位是尊主的母亲，南宫夫人。”

　　白皓辰见南宫夫人端庄大方，脸上露出慈母般的笑容，觉得她和莫大娘一样，都是心地善良之人，便拱手说道：“在下白皓辰，见过南宫夫人！”

　　南宫夫人上下打量了一番，道：“白公子，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巧，他也姓白，不知道你和白君天有何关系？”

　　白皓辰愣了一下，随即回答道：“白君天正是家父。”

　　“难怪……”南宫夫人欲言又止。

　　白皓辰心下已明白了七八分，但依旧忍不住问道：“南宫夫人，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南宫夫人非常爽快，毫不迟疑地说道：“可以。”

　　“我们白家，”白皓辰停顿了一下，做了个深呼吸，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和你们南宫家是否有深仇大恨？”

　　“你跟我来，到我房里再说！”南宫夫人示意身边的侍女走开，独自向扶桑殿走去。

　　白皓辰看了看十三，又看了看十四，见她们面面相觑，还在他面前小声谈话。

　　“十三，怎么办？我们要不要跟过去啊？”

　　“你没看到吗？老夫人把身边的侍女都支开了，只叫白公子一个人去，我们怎么能跟过去呢？”

　　“可是，尊主说过，没有她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跟白公子接触，任何人是不是也包括老夫人啊？”

　　“老夫人是尊主的母亲，她要跟白公子说话，我们怎么能够阻拦呢？就算要阻拦，也阻拦不住啊？”

　　白皓辰笑了笑，安慰道：“是啊，老夫人是尊主的母亲，她要跟我说话，你们怎么阻拦得住啊？既然如此，你们只好留在这儿，等我们谈完话再说咯。放心吧，就算尊主知道了，她要怪罪的话，也只能怪罪我啊！对不对？”

　　二女哭丧着脸，无奈地说道：“但愿如此吧！”

　　白皓辰示意她们稍安勿躁，然后追上南宫夫人，和她一起来到扶桑殿。他来不及欣赏殿内装饰摆设，开门见山地说道：“南宫夫人，看样子，我们白家和你们南宫家，确实有一段深仇大恨！”

　　“不瞒你说，羽儿的父亲南宫无敌，正是被你父亲白君天害死的。”

　　南宫夫人的话犹如一记天雷，不偏不倚地打在白皓辰头上，他只觉得头也痛，耳也聋，手脚也不知如何摆放了。过了好一阵，他才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南宫羽如此恨我，也是应该的！”

　　“白公子，你不要怪羽儿，先夫对她虽然严厉，但毕竟是她的父亲。”南宫夫人略带歉意地解释，突然叹了一口气，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地说道：“这些年，羽儿太不容易了！既要应付教中不服她、反对她的人，又要对付江湖上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她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小丫头，却生生地把自己逼成了冷酷无情的女魔头！”

　　“南宫夫人，我不明白，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事情呢？”

　　“白公子，你是白君天的儿子，按理说，羽儿对你，应该是杀之而后快才对。但是，羽儿不仅没有杀你，反倒是一而再、再而三容忍你。所以，我觉得，或许你可以改变羽儿！”

　　“南宫夫人，我不明白，你为何要我去改变南宫姑娘呢？”

　　“白公子，实不相瞒，我希望羽儿能够退位让贤，当然，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是退出武林，再也不问江湖事！”

　　白皓辰大吃一惊，南宫夫人要他改变南宫羽，就已经很让他吃惊了，万万没有想到，南宫夫人竟会对他提出这样的要求——要他劝她退位让贤，甚至退出江湖，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啊！

　　“南宫夫人，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哪有这样的本事啊？”

　　“白公子，我看得出来，你对羽儿来说，是非常特殊的，我相信你一定能帮我劝服羽儿！”

　　面对南宫夫人的请求，白皓辰有点招架不住了，老实说，他能够理解一个母亲爱护女儿的心情，但是，他依旧不能理解南宫夫人求助他的理由。所谓“特殊”，大概是因为她不想让他死得这么容易，或许她想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也未可知啊！

　　“白公子……”

　　这时，十三和十四在门外禀报道：“老夫人，忠义二使来了，他们此刻在大厅等尊主。听说您也在魔宫，他们想先求见您一面。”

　　“好，我一会儿就过去。”南宫夫人看了看白皓辰，“你跟老身一起去吧！”

　　“我？”白皓辰指着自己，“我去干什么？”

　　“左护法李忠和右护法李义，既是羽儿最信任的属下，也是她最好的朋友，但是，他们一心希望羽儿统治圣教，是绝不会帮我劝说羽儿的，老身希望你尽快认识他们，之后帮我摆平他们。”

　　“摆平他们？如何摆平他们？”

　　“这……一时之间，老身也没什么想法，到时候你就见机行事吧！”

　　白皓辰干笑两声，无奈地陪同南宫夫人前往大厅，远远就看到忠义二使并排坐着，一个稳重内敛，一个洒脱不羁，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亲兄弟。

　　忠义二使看到南宫夫人，立即站起来，向她抱拳问安：“南宫伯母，近来可好？”

　　南宫夫人笑着走过去，亲切地说道：“老身很好！忠儿、义儿，辛苦你们了！代我向你们父亲问好！”

　　忠义二使异口同声道：“李氏父子三人，愿为圣教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南宫夫人微微欠身，以示感激，然后指着稳重内敛的那个，向白皓辰介绍道：“白公子，这位是左护法李忠。”又指着洒脱不羁的那个，“这位是右护法李义。”

　　白皓辰向忠义二使拱手说道：“在下白皓辰，见过两位护法！”

　　李忠道：“南宫伯母，这位白公子，我们以前从未听过，也从未见过，他到底是何许人？”

　　“白公子是故人之子，老身受故人之托照顾他，以后，希望你们兄弟俩也帮我一起照顾他。”

　　“一定！一定！”

　　“什么故人之子啊？”门外突然传来南宫羽的声音。众人未见其人，已闻其声，纷纷望向门外，只见南宫羽徐徐而来，幽然和幽梦紧跟其后。这时，一阵风吹过，满厅黑纱以及南宫羽身上的黑纱齐齐飞起，煞是壮观。

　　白皓辰看呆了，那是他见过的最美的黑纱。

　　南宫夫人明显有些慌了，支支吾吾道：“羽儿，你……你来了。你……你刚才去哪里了？忠儿和义儿，他们……他们等你很久了。”

　　南宫羽对母亲不理不睬，只是看了白皓辰一眼，转头却对忠义二使说道：“大哥，二哥，我们去书房聊聊吧！”

　　突然，南宫夫人示意白皓辰说话，白皓辰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好脱口叫道：“南宫姑娘，等一等……”

　　“你闭嘴！”南宫羽猛然回头吼道，“白皓辰，我警告你，在这里，你什么都不是！你再多言，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

　　“哦，我知道了。”白皓辰受到了惊吓，再也不敢多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五人向书房走去。

　　南宫夫人抱歉地说道：“白公子，刚才让你受委屈了，老身在此代羽儿向你道歉。”

　　白皓辰连忙说道：“别别别，晚辈受不起！”

　　“白公子，你刚才也看到了，羽儿一向冷静，很少有情绪失控的时候，但是一见到你就大发脾气，所以我敢肯定，你对她来说是特殊的，只有你能够改变她！”

　　“南宫夫人，这件事情，我们改天再说，不如现在过去看一看，听听他们在谈什么，怎么样？”

　　没想到，南宫夫人玩心大发，连声说道：“好啊！好啊！我们一起去！”

　　白皓辰愣住，原本只是随口一说，这下不得不行动了。于是，两人悄悄地来到书房外，蹲在地上偷听起来。此时的女魔头南宫羽，正在大厅里与忠义二使共商大计。听完二使的汇报，她有点犹豫，一时之间无法做出决定。

　　李义是个急性子，见南宫羽迟迟没有发话，忍不住嚷道：“尊主，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啊！”

　　南宫羽看向李忠，问道：“大哥，叔父对此事有何看法？”

　　李忠道：“家父的意思是，此时正是多事之秋，外患远远大于内忧，我们应集中精力对付外敌，暂且再忍耐他们……”

　　李义不等大哥说完，再次叫嚷起来：“忍忍忍，父亲就只知道忍！他难道还看不清现在的局面吗？如今，赵永平在教中呼风唤雨、势力日盛，再这样下去，怕是教众只识他青龙大王，而不知咱堂堂教主啦！”

　　南宫羽依旧看向李忠，问道：“大哥，你怎么看？”

　　李忠却道：“我赞成二弟的看法。”

　　南宫羽知他一向稳重，从不说没有根据的话，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便毫不犹豫地说道：“好，我们先下手为强，让他们彻底翻不了身！”

　　过了一会儿，里面突然没有声音了，白皓辰和南宫夫人侧耳倾听，却一句话也听不到。

　　“白公子，你是年轻人，耳力比较好，你听到他们在讲什么悄悄话了吗？”

　　“我也听不清楚，此时，他们应该没有说话吧……”

　　突然，大门打开了，幽然和幽梦走出来，四只眼睛扫视他们，然后直直地盯着白皓辰，盯得他浑身不舒服。

　　南宫夫人急忙作嘘声状，示意她们不要声张，然后打着手势，叫她们赶快进去帮他们掩饰。她们以前虽是南宫夫人的贴身侍女，但如今已经跟随南宫羽，便要对主子忠心，于是进去向南宫羽回话道：“老夫人和白公子已经走了。”

　　“这两个臭丫头！”南宫夫人暗骂一句，急忙起身，拉着白皓辰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