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因初止》社会良心

77、相泽的场合2+临时执照考试第二阶段

　　“那么，你想做什么呢？”

　　“……诶？”

　　“你想做什么呢？”

　　“………所以说，我刚刚就已经讲了啊。”18岁的相泽不明所以地皱了皱眉。“就是因为一直在左右为难，才会……”

　　黑发女人——或者说医务室的源老师，打断了相泽的辩解。她端坐在椅子上，翘着可能不太合乎女性专门礼仪的二郎腿，将手肘搁在膝盖上，那条葱白的手臂延伸的末端的修长指节，正托住自己的脸——那五官周正的脸上是异常认真、毫无玩笑之意的神色。
　　“嗯。我知道。所以我问的是，你【想要】做什么呢？”

　　“……想要，是指、”相泽几近呢喃地，重复了一下对方重音的词。

　　“嗯。你可以理解为——你喜欢的事情。”源眯起眼，温和地解释了。

　　“我想当英雄。”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相泽脱口而出了。

　　“嗯。那就去当英雄吧。”啪地一声合掌的声音，仿佛就此一锤定音了相泽的未来。

　　？
　　一切来得太快，以至于相泽都怀疑自己刚刚那一串关于兴趣与利益的博弈论都白讲了，他眼见面前的女人已经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俨然是一副“ok问题解决啦可以去休息啦——”的状态，赶紧跟着跳下椅子，有些无措地走近了两步，还没到对方身边，却又犹豫不决地黏在了原地。

　　“等等……我不明白。”
　　“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你自己说了想要当英雄的呀？”源老师回过头来，眨眨眼像是在疑惑这孩子为什么还在这里。

　　“所以说，我、我没办法成为欧尔迈特那种的……那种非——常厉害的……”

　　“那就当不——那么厉害的嘛！”

　　源笑出声了。而相泽却像是被噎住了一样。
　　“不甘心？”
　　“……”

　　相泽默认了。
　　“那你愿意去和那群从专门的文化学校出来的书呆子们竞争语数外的分数吗？竞争那少得可怜的英雄研究专业的大学生名额？”源故作惊讶地扫视了他一圈。“英雄科这三年来，应该还是主要以体能训练为主吧？英雄科的学生……嘛。想考那种好一些的综合文化大学的难度，完全不亚于直接去英雄事务所实习哦。^^”

　　Shock——！（CV：山田阳射/麦克·普雷森特）
　　相泽突然觉得人生一片灰暗。
　　太惨了，做啥啥不行。

　　洞穿了他的心理活动似的，源笑嘻嘻地打趣，“有什么不好的嘛——你也说了想当英雄不是吗？而且呀、”
　　“可不要被那几位表面风光的头衔给欺骗了哦？no.1什么的可是超级辛苦的。”话锋一转，源的腔调一下子认真起来。“而且……”
　　“真正在维持我们的社会平稳运转的，从来不是那一两个天才，而是多如繁星的、勤劳朴实的、平凡的人们啊。”

　　“当不了最厉害、最瞩目的那个，就放弃自己一直以来喜欢且在为之努力的领域什么的……太可惜了啦。”

　　“你们课上不是也会讲嘛？有适合在水边活动的英雄，也有适合在山地活动的英雄。世界这么广阔，早就被过去的前辈们细分成无数条可以走的路了，而且每条大路都有小路，继续往不同的方向延伸。就连老师，也有负责教你们英雄基础学的，还有教国语的、教英语的、教理科、教心理的不是吗？”

　　“大家只有选择了自己喜欢的领域，发挥自己独特的优点，甚至还能开创出原本领域没有的路，才能让世界和各种各样的人们更加全面、详细不是嘛。”

　　“比如我，”源眯起眼指指自己，自作谦虚地抓了抓后脑勺。“我虽然也想当老师，但是因为真的太笨，体力和文化都不好，所以就自告奋勇来医务室打杂啦！”

　　相泽：“……这个例子不太恰当吧？”

　　虽然听起来像一句冷冷的吐槽，但不可否认的是，相泽的嘴角稍微不那么垮了。

　　源趁胜追击地、两手各比了一个胜利手势，分别放在自己两只眼睛前面，平板无波地：“耶。”

　　虽然冷场了，但终于成功让相泽整个放松了下来。

　　于是相泽就被推出了医务室。
　　（源：终于结束了，唉、小孩可真麻烦呀——）

　　相泽选择忽视门后的声音。

　　他走在明明是一如既往的，三年来无数次经过的这条医务室到教室的必经之路，却感觉前所未有地轻松，像踩在软乎乎的云上一样。

　　透过走廊的栏杆，他轻轻地、却又镇重地深呼吸一口，对着外面射下来的暖和舒适到几乎让人犯困的阳光眯起眼。

　　相泽突然察觉：原来今天是这么好的天气啊。

　　-

　　话说，今天真是好天气。
　　坐在临时执照考试的观众席某处的相泽收回望向苍蓝天空的视线，心想。
　　从那之后过了多少年了呢？
　　相泽从口袋里掏出那瓶小小的眼药水。和当初是同一品牌，不如说他就是因此固定了这家的药水购入。
　　本来源老师的脸也应该不太记得了。但是在入学考试的监控里看到那孩子的时候，回忆一下子鲜明起来了。
　　……真奇妙啊。
　　不……一码归一码，那孩子来雄英果然还是……

　　“啊，眼睛又不舒服了吗？”joke从旁边探出头，关切道。
　　“……”他收回了那个塑料小瓶。
　　“还好。”

　　那年相泽毕业，在努力搜集英雄事务所的相关情报之后，终于进入了一家名气不大，却一直专注于幕后辅助类型英雄活动的事务所，得以在自己所一直期待的领域施展了拳脚。而且说实话，工作比最开始想象地要顺利很多。并且也让相泽头一次意识到，原来受人瞩目是一件那么麻烦且耗费额外精力的事情。

　　如今这样，一定是当年的自己所始料未及的、在如今的自己看来，却最最恰当又适宜的发展了。
　　源老师肯定想不到吧。当年在两条路之间犹豫不决的我现在，又是英雄又是老师了。
　　不过当老师是真的累……唉。

　　“诶、我说对了啊！果然——”旁边，joke开始兴致勃勃地讨要下文。
　　“——那孩子就是你当时很在意的那个、那个……医务室的临时老师的女儿对吧？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所以你最初才动心思要把她带USJ去见学啊——是担心她冒冒失失地就跟着当今大火的职英潮流、瞎蒙乱闯是嘛？”
　　“……”
　　“你真的很在意那个老师诶，橡皮头★”
　　“闭嘴。话说你这家伙……从哪得知我把她带到了USJ去的？”
　　“麦克说的！”
　　相泽无声地仰头叹气。
　　“话说，你和那位老师……毕业了之后就不联系了对吧？”joke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
　　“啊。”短促的发音，不知是表示“yes”还是“oh”。
　　“也是。”薄荷绿发色的英雄煞有其事地抱胸点头。“一般都不会联系了。就算当时帮了忙，传达了关于解答困惑的谢意之后，就没有继续来往的理由了。嗯嗯。总觉得有点可惜呀——”
　　“可惜什么？她当时就和经营科的某位老师在交往了。”相泽凉凉地否决了joke的自说自话。
　　“嗯嗯，有婚约啊，嗯嗯……………嗯？诶！”
　　同时，把下一句话憋在了心里。
　　——嘛，现在那位叫【nighteye】就是了。

　　-

　　“——把【别人的东西】，拿过来用了吗？”
　　听闻爆豪这句意有所指的话的当下，绿谷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紧接着像是下意识那般，脑海中蓦地闪过当初第一节实训课放学后，在火色的夕阳下，自己忽视欧尔迈特的忠告，贸贸然就对幼驯染喊出的话语——
　　【“……虽然我目前还没完全掌握，但我一定、总有一天，可以把它彻底转化成自己的力量的！”】
　　…！是那个时候！
　　……真糟。让小胜发现什么了吗……？！
　　如是猜测的绿谷内心发凉，但还没等他梳理好语言，爆豪就仿佛到他跟前只是为了说这一句话而已一样，压根也不需要他多话的样子，转身就离开了。
　　……小胜。

　　没能通过第一轮考验的学生们已经怀抱着或多或少的沮丧离开，电子屏幕上也开始播放关于下一场考验内容的相关背景设定。
　　在第一轮刷去了大部分学生的现在，会场中显得比开始时空旷了许多。听完了目良的解说之后，大家理所当然地开始思考接下来的通关策略，正在这时，身着士杰制服的一批人正朝雄英的休息区走来。
　　“肉仓……就是那个眯眯眼的家伙。他是个喜欢强加别人自己的价值观的家伙，总之，还请你们不要介意。”这位通体毛茸茸的前辈声音低沉，十分有礼貌地对爆豪他们点头致意。他想必也是知道自己同学对爆豪那强烈的不满的吧。
　　“我们是想和雄英建立良好关系的，哪怕是现在这个阶段，我校依旧想和雄英保持友好往来，请不要太在乎其他学校的流言蜚语。”

　　……友好关系。
　　轰站在一旁抱臂听着同学和士杰生的对话。身边的同班同学们或明或隐地在吐槽这个词汇的真实含义。
　　在听到这个单词的轰只是默默地眨了眨眼表示存疑，因为就在刚才他还能感受到来自士杰那边某个大块头的冷漠凝视。
　　“……我对你做了什么吗？”
　　他直接叫住了那个大块头男生。询问了自己的疑惑。
　　而对方——或者说，夜岚稻佐的反应非常不客气，先是阴阳怪调地用敬语向他这个“安德瓦的儿子”道歉，又懒得装样子似的直接放话说讨厌你们。
　　“——即使你感觉比起那个时候已经有所改变，但你的眼神还是和安德瓦如出一辙。”

　　【……老爹的，眼神？】
　　在回忆起自家父亲那苍蓝瞳色的轰一瞬间感到太阳穴传来微妙的疼痛。轰下意识伸手去揉了揉。
　　【……也许昨天就不该陪爆豪去那家伙家里的。】

　　-

　　象征第二场考试开始的预备警笛响起。
　　没过多久，不论相泽还是a班的同学自身，都意识到自己在救援这方面比起二年级的前辈们来说，经验都相当匮乏。a班直到跑到救援区中央坍塌楼处都还始终围成一团，而其他学校的人都早已兵分几路、分工得当地，往各自擅长的区域去了。

　　这边，好不容易被发现的一位HUC的志愿者，对绿谷一行人说完基本的注意事项，象征性地抹了把泪，认真补充道：“而且……我们作为受害群体，心里可是很不安、很害怕的啊，而你一上来就是‘糟糕了！’那怎么行啊！”
　　绿谷的瞳孔颤动了一下。
　　丽日站在绿谷的斜后方一点的位置，看着这个少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用力地拍打了两下自己的脸，似乎是在逼迫自己集中精神那样。
　　【……小久同学。】
　　绿谷振作精神之后，让大家四散开去寻找其他受害者，自己独自抱着那位受伤设定的HUC志愿者跑向了考试指定的救护处。

　　同学们已经离开了，而丽日还在注视那个人渐远的背影发愣。这个时候，她突然产生了一种极大的内疚和失落感。

　　——所有人都在为自己心中那个最伟岸的目标而奋勇拼搏，好像只有自己……在这边自顾自儿女情长。
　　所有人都在调侃英雄科没有恋爱。而自己还在做白日梦。
　　【明明小久同学……是那么努力地、想要跨过源同学留下的伤口。】
　　【他朝着自己的梦想前进的样子，看着非常心疼，但是也非常帅气。】
　　【而我呢？】
　　【他在晚上宿舍外面努力训练，而我在室内吹着空调、对着他脸红。】
　　【他为了喜欢的人会更加逼迫自己，而我却希望他停下来等我一起。】
　　【御茶子……你真的好没用啊。】

　　丽日用力地掐了一把自己。把眼泪憋了回去。

　　【感情什么的……我才不会让它拖累我。】
　　【我可是要靠本事吃饭，赚很多钱，让爸爸妈妈幸福的人！】
　　【御茶子，你需要冷却一下。】
　　【你需要考虑清楚，自己对绿谷出久到底是什么感情。】
　　【在那之前，都不要贸贸然地怦然心动了。】

　　说实话现在的小久同学，已经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现在那个更多时候选择不说话的、低着头的、已经不会再兴致冲冲主动介绍英雄、好像真的像他的英雄名“人偶”那样的绿发少年，已经偏离了她最初所钟爱的男孩儿的影子了。
　　……那么，问题来了。
　　丽日御茶子，你到底喜欢的是谁呢？
　　是在入学考试时以极其强大的力量救下了不小心摔倒的你、却不知为何异常谦虚还害羞的欧尔迈特英雄死忠亲切男同学？还是这个弄丢了自家青梅就魂不守舍，表现出异常与脆弱的、甚至好像都要孤僻起来的男生呢？
　　哪个才是真正的绿谷出久？
　　不、两个都是。
　　可是为什么他一旦改变了当初的特征，你就对他好像有了那么点失望、好像没以前喜欢他了呢？
　　你喜欢的到底是绿谷出久这个人？还是你心里不知不觉间、被自作主张堆砌在他身上的这些标签呢？
　　勇敢、强大、可靠。——绿谷原本在你心中应该是这样的存在才对吧？
　　可看看他现在是什么样子呢。
　　他好像其实没有你想象中、或者你一开始见到的那么勇敢，那么强大可靠。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不，其实自己早就察觉到问题的答案了不是吗？在注意到绿谷看向那个黑发少女的眼神时候，自己在食堂里、哪怕见证了他与另一个幼驯染的糟糕关系，还是要用“因为是幼驯染，所以才关系好”装模作样地敷衍自己的时候，他自从那个人不在了以后，开始时不时露出那种空空的、寂寞的笑容的时候。
　　……小久同学，简直、就像是——
　　被源同学，抽走了成为“绿谷出久”这个人的一部分一样。
　　【……】
　　【啊啊、源同学……】
　　【你可真是………………】
　　那本应出现在脑海里的作为后续的、不知是褒是贬的形容，在将要浮现出来的时候，突然像放弃了、亦或是释怀了一样，最终还是沉了下去。
　　那个绿色的背影已经快要消失了。这一次，她也本该像之前无数次那样追随而去的才是。
　　可是。
　　【重头来过吧，御茶子。】
　　【——将这份感情，从头开始、重新审视吧。】

　　丽日转过头，选择了与绿谷出久截然相反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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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Ok出茶到这里基本是被狠心作者断了（。）如果说原作出茶是50%的感觉的话到这里基本就只剩10%左右了（……）
御茶子的心态总结：一边觉得 唉 完全没戏惹 一边劝自己这也没办法啊毕竟自己也有正经事要做，而且对方似乎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