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劫》大西洋

21、心伤

　　第二天清晨。
　　天光微亮，符山醒了，一睁眼还是头疼，感觉哪里不对劲，一看上衣已不见，随意盖的被子下自己旁边睡着的李静吓了一跳，“怎么回事？你怎么在我这里？”推醒一脸迷茫的李静，“怎么回事？为什么你在我这里？”
　　李静有点怯怯地看着他：“你，你昨晚好多了，拉着我说了好多话，我要回房休息，你说什么也不让，我也不知道你怎么了？大概高兴喝多了吧，我拗不过，你拉着我不放，最后，最后，最后我也不知道了，你昨晚太兴奋了，你都不知道你把我的衣裙揪扯的。”说着往身上拉了拉被。说得符山都糊涂了，“我，我没对你做什么吧？”
　　“我，我不知道了。”李静微红着脸低着头，按耐住心虚喃喃道，波浪长发魅惑地垂在胸前，目光四下飘移，只有她自己听到此刻不安的心跳。
　　唉，头好疼，符山懊恼地起身去了卫生间，李静在背后一边穿衣，嘴角扬起轻轻的笑。
　　都不知道怎么把自己收拾利索的，与李静踏上归途坐在机场候机时，想起晓冬翻看微信，才发现晓冬微信发来的照片，打开一看，他头皮都炸了，坐在那儿略一思索，便想到李静，扭头看着旁边的李静若无其事地看着手机，强压着怒火，“是你干的吧。”李静一抬头就对上符山冰山下的怒火，心里猛地一颤：“说什么呢？”
　　符山把手机微信上照片往李静眼前一亮，“你不想解释下吗？！”
　　李静脸有些红：“你昨晚喝了那么多，我也喝多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那这照片怎么会发到晓冬的微信上？”停了下，符山看着李静似一脸无辜的样子，气得脸比她还红，“我真没想到你这么不折手段，这么卑鄙！”。话音虽然低，但在李静心底却如擂鼓。
　　李静不甘，索兴豁出去，一扭头也冷冷地看向符山：“我卑鄙？李晓冬她丈夫去世还不足一年就去勾达你，她磊落吗？我从上中学就爱慕你，直到上大学，你对我说什么，我都有求必应，但你遇上了你的初恋，我忍着，我等着，直到她离你而去，我回国后放弃来上海工作机会，依然毫不犹豫选择你，只要你需要，我无条件的为你做一切，我的爱就是卑鄙？！她李晓冬说是离开你，嘴上说得好，离开了你的公司，心还不放开，仍对你缠着不放，她不可耻吗？为什么你总想到她受的伤，从不在乎我的感受，你没看到我心里也在淌血吗？我等了你那么多年！”啪，没等李静的长篇大论完结，一巴掌结结实实打在她脸上：“我说晓冬为什么坚决要离开天宇，原来是因为你！”李静惊诧地看着符山：“是！是又怎么样？！谁不是为了自己的爱！”啪，又是一记，倾刻李静左脸上几个红红的指印，眼泪唰地泻出，“你会后悔的！”
　　符山眼底此刻的冰冷的火焰映着李静扭曲的脸，“我从不后悔自己的做事和选择！”
　　……
　　一路无话，符山与李静回程中再无任何交集。
　　回到S市，第二天瑞鑫的会议上，符山和李静就象没有发生任何事的俩个陌生人，回到各自办公室后，能电话的电话，能发邮件的邮件，碰面时，也客气得不多说一个字。李静表面没有一丝波澜，内心其实也五味杂陈的，但她觉得为了爱，怎么做都不为过，符山会理解的，只是需要时间。而被工作塞得满满的符山，心里只有一个人。
　　从昨晚到今天上午，晓冬的手机上一个陌生号码来电21个，她不想也知道会是谁，因为那个号码发了一条短信给她，“无论你用什么方式，都不能删除我，照片并不是实事，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可比起照片带给晓冬的刺痛，言语似乎多余了。
　　什么都没有用，只不过是加速分手的催化剂。
　　去了几次茶吧，也没见上晓冬，张凌萧不是说她去办这事，就是正好出去了，当着张凌萧的面也不想说什么，张凌萧装做不知的问起李静，惹得符山连多坐会儿都烦，直到有天去了天宇，看到林艳，才忽然想到什么。
　　在天宇的公司办公室里，符山听了几个部门工作汇报后，安排了近期工作。随后把林艳叫到办公室，知道她跟晓冬的关系，对晓冬离开公司去张凌萧的茶吧与林艳的关系他不想多说，也没心情绕弯子。林艳一进来，就看见符山面无表情的脸，难怪晓冬说这人有股天生的寒气，眼皮也懒得抬下，就有寒意透过来，瞥了林艳一眼，只飘来两字：“坐吧。”林艳没来由得心里紧张，坐在符山的对面，看看面前这个让晓冬纠结、难过、深陷而又因他被人羞辱的大老板，心里又为晓冬燃起丝丝担忧，“符总，找我什么事？”
　　符山此时才抬眼看着林艳，一瞬不瞬，看得林艳莫名忐忑，好似自己成了个教唆犯，是自己促使晓冬离他而去，眼睛垂下，眼神不知该往哪放。符山盯看了会她，拿起桌上的烟，抽出点燃，吸了口，轻轻吐出一圈烟雾，深眸移向别处，想了想，沉沉道：“晓冬最近很忙吗？”
　　“不知道，可能吧。”
　　“我不是一个死缠烂打的人，但我坚定自己的选择，身份、年龄、地位只是个符号，在感情面前唯有两个人的心。”林艳一滞，没想到符山对她这样说，而后符山看看她，她没有见过这样的符山，一向这个大老总偶尔在天宇看到都是一派胸有成竹，定力十足，无风无浪的样子，此刻淡淡愁容里闪现的深不见底的忧郁，到让他看着那么另人揪心，想着想着，眼里不免带出屡屡同情来，晓冬离开他是对是错？转念又一想，他的姨姨家、李静，唉，感情又不能当幸福生活，这样想心里又平静了许多，目光又随之静了下来。
　　符山抽了几口烟道：“晓冬不肯见我，不管是什么原因，帮我把她约出来，这么着也不能把这段缘分无声无息灭了。”说完又定定地看向林艳，补了句：“你的表哥对晓冬怎么样，我不是看不到，你别帮错忙毁了晓冬，自己还蒙在鼓里。”
　　“符总说什么？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也正常。前些天你表哥经我一朋友介绍，认识了M大学的一大三的学生，目前俩人还属恋人关系。”这轻轻的一句，在林艳心里轰地一下，恰晴天里闪了个雷，炸了天来，她满想着表哥现在单身，人也不错，以为是晓冬好的归宿，却没想事情会这样。“真的？”
　　“当然。想看下照片吗？”
　　……
　　符山拿起桌上的手机划动一翻，递过林艳面前，林艳一看，温馨的饭店灯光下，表哥亲呢温润的笑脸看着旁边一年轻女孩儿，轻搂着似在说着什么，暧昧无边，定定看着照片，无需在说什么了，默默把手机递给符山，“晓冬？……”
　　“晓冬不会知道这些。你帮我，也就是在帮晓冬。你去吧，尽快帮我约到晓冬，我不管你怎样跟她说。”这样说着，符山眼睛看着黑乎乎的手机并不看林艳，说完双眸才笃定地看向林艳，在那样坦诚、执着的注视下，林艳最终将刚才在心里还模糊犹豫的想法坚定下来。“好吧，我尽力，符总，晓冬已经历了一次生活打击，你知道她为什么离开你吗？希望你能真诚对她。”
　　“我知道，我会的。”
　　当天晚上，符山姨姨的家中。
　　“小山，你看你，到上海那么忙还惦记着我们，你姨夫现在好多了，你买了这么些名贵补品药，你看还给姨买这些化妆品，姨都这么大年龄了，你还在这些东西上给姨破费，真是。”嘴上说着，心里的乐呵都溢到脸上了。姨姨当了一辈子老师，与书香为伴，但也是非常爱美得，这点符山非常了解。姨夫也过来凑趣，笑得满脸的褶子更深了，看着符山，就如自己亲生的孩子般，冲老太太叨叨：“你去厨房快弄饭吧，小山最爱吃土豆，别忘了那个土豆焖肉。”说完拉着符山往客厅走，“今晚就在这儿吃，来，跟姨夫唠唠，咱父俩也好久没在一起了杀一盘儿。”姨夫平生一大好—-象棋，还最爱跟符山下。姨夫下棋不躁不火，不似那输赢狂叫或秦腔般唱吟，而乐得过程中的排兵布阵、红黑博弈和拼杀决断。符山自小就常听姨夫说，象棋是中国的乡野游戏，楚汉河界，红黑分明，观姨夫下棋，满脸细如珠网的深褶，符山心里会涌出穿越岁月沧桑，驰骋战场的感慨。那时姨夫常与符山论棋道，对于人生的感悟常寓于棋道中，符山由此知人生如棋，讲究策略，要善于抓住时机，深谐什么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纵观全局运筹帷幄，姨夫常说，下棋不语，落子无悔，所谓观棋不语真君子，举棋无悔大丈夫。符山与姨夫可谓亦父亦师亦友。
　　棋局的酣畅和饭桌上浓浓的亲情，都让符山充满对家的渴望。
　　饭后，书房里。
　　在书房一室的书香和弥漫着家的浓情中，姨姨仍不忘她的老生常谈，“小山呀，过了年你就35了，不小了，在咱们这小城里，这样的年龄都儿女绕膝了，别再托了，李静昨晚来看过我和你姨夫，那么懂事知书达礼的孩子，这么多年又一直爱着你，我看你们的事就定了吧。”
　　符山本是满心的家庭温情，一听姨姨说到李静，垂下头，沉沉不语。
　　“怎么了？你跟李静也算非常了解了，有什么跟姨姨说说，姨也是看着你们俩个长大的。”
　　“姨，人是会变化的。这么多年，很多人和事都变了，连我的至亲弟弟符海都变成了另一个人，你认为李静不会变吗？你了解现在的李静吗？”
　　“李静怎么了？你听到什么了？难道你不相信李静对你的爱？”
　　“不是，我知道李静爱我。但我们从一开始就注定不会在一起，我们太了解了，而现在就更不可能在一起了。”
　　“为什么这样说？现在怎么了？了解不是更好吗，知根知底的。”顿了下，姨又说：“小山，我知道你现在功成名就，事业有成，可李静条件也很不错呀，姨看你们不知道有多般配呢，你对李静有什么不满意吗？”
　　“李静条件是不错。我本来也只是对她没有那种爱的感觉，没办法，而现在不仅仅这样。”
　　“怎么了？”
　　“她做事为达目的太不折手段，无没想到她这些年出国变得行事更敢想敢做了？”
　　“敢想敢做？”符山的姨姨看着符山，不知道这李静究竟怎样了，符山如此说。
　　“姨，君子爱财还取之有道呢，面对自己深爱的人，想得到对方的感情，就该千方百计、不折手段，不惜伤害别人吗？”
　　“当然不能。小山你想说什么？”
　　符山想了想，还是把上海的那一夜同他姨说了说，虽然叙述时简简单单，可他姨看得出他强忍着心里的火。
　　听后，符山的姨姨久久不语，末了说了句：“真没想到，看着挺好的孩子，她再爱，也不该这样。”停了半天才又道：“小山，你从小在我和你姨夫身边长大，我们看你就象自己亲生的，也想你不光是事业成功，更希望你能找到终身的幸福，那个李晓冬，她是个不幸的人，姨能感到你对她特别的感情，抛开别的不说，她还带个孩子，如果你跟她结合，将来还会有你自己的孩子，继父不是好当的，许多的问题你考虑过吗？我们不是阻拦你，实在觉得不合适，不太好，对待感情和其他的事一样，人还是要现实些。”
　　看着姨姨美丽却不再年轻的双眼，浅浅的细纹从眼角漫开，每一道皱纹都牵动着符山心里的柔软，轻轻地把拉起坐在对面姨姨的双手，“姨，我知道，也想过，我会好好把握的，姨你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