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舞》欧阳贺

17、第十七章 外面

　　接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过了两天，我见到管家向我母亲报账，假作无意，说起大哥整日没什么事，叔父的产业管家又有心无力，且名不正言不顺，不如交给大哥算了，大家落得干净。母亲二话没说，三天后，所有叔父名下的产业，都归到了大哥名下。
　　我离家的前两天，家里一起吃了顿晚饭。夜里散步回院子，大哥跟在我身后，我对大哥说，“别为我担心，叔父的东西，于你有用的，你就好好的用吧，我相信我大哥是个聪明人。若有机会，就自立门户吧。”
　　大哥轻轻的抱了我一下，说：“难为你了，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只管来找我。”
　　“恩，”我笑了，“别弄得好似永别似的，说不定，接下来的日子，我还要赖在你那不走呢。”
　　“我那？”
　　“对啊，叔父以前在京里的院子，如今也是你的了，我被赶出去，不去那，你让我上哪？”
　　大哥也笑了，“欢迎之至！“

　　之后的一切，只能说，好像做梦一样。不知是谁的手，拉开了大幕，于是一场好戏上演。

　　先是有人说，诸葛家确实有人与辩机来往密切，不过不是三姐。再下来，父亲开堂会审，有三姐贴身丫鬟为证，于是我被揪了出来。再然后，二哥三姐求父亲原谅，母亲痛心疾首，二房三房作壁上观，等等。最后，我带着丫鬟晓红和倚翠，被逐出了家门。

　　我只能说，在这出闹剧里面，演技最差的，恐怕是我。哦，不，还有我大哥。
　　只能感叹，人才啊，都是些人才啊！难怪都说二十一世纪什么最缺？人才！原来都上这来了。若生到前世，只怕奥斯卡的那些得奖的演员，都可以回家吃自己了，实在不是一个档次啊。
　　你看我三姐，一脸委屈，忍辱负重的样子，泪水要落不落，欲言又止，那哪是萧蔷能比的。二哥捶足顿胸，一脸兄妹情深，愿担大义的表情，做得那叫一个十足到位。知道的我是他妹妹，不知道还以为老婆偷人了。母亲的满脸惊讶，父亲的怒发冲冠，只有我，最不称职，从头到尾，屁也没来得及多放一个，就被赶了出来！
　　随后大哥就跟了出来，我一见，道，“大哥，你这也太过了，好歹让我上客栈住两天，打响了名声再来追啊。”
　　大哥噎了半晌没出声，没了敲了我一下脑袋，“死丫头，都这个时候了还没个正经，我在里头跟父亲吵了一架，跟着出来了。”
　　“不会把，你也被赶出来了？”
　　“胡说八道什么，我说我要看着你，就跟父亲顶了两句出来了。”
　　“你完了你，我看你长这么大，还没有跟父亲顶过嘴吧？这过几天你是一定要回家的，那时候看你怎么收场。”
　　谁知大哥竟是一副悠悠在在的样子，只说了一句，“你还是先想好你自己怎么收场吧。”
　　我瘪瘪嘴，这个人，以前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都上哪去了？那不成这才是隐藏的本性？不是跟我学的吧？
　　我们两一起，到了叔父以前的宅子，简单收拾了下，便休息了。这天，离我14岁的生日，还有两天！

　　之后的日子，过的很是悠哉。父亲没有问起我，却叫人捎话给大哥，说是最近家里出了事情，大家都不安宁，有些情绪不稳定，也在情理之中。要大哥好好在外边散散心，过几日再回家。
　　“这是叫你看着我，别闹事了吧？”我略带嘲讽。
　　“看着你，我也放心些。”
　　“干脆把嫂子也接过来吧。若是父亲不答应，就搬走，这京城也别呆了，反正同济堂哪都有，不差这一间半间的。”
　　“哪有那么容易。”
　　“敢拦着，你就拿我出来挡，看家里有什么借口，明目张胆的要追我回去。这天下如此之大，没有大周，还有其他国家嘛。大哥，若得了自由，好好游历下这天下吧，值得一去的地方，还是很多的。死守着这里，又能得到什么，白白浪费了你的才华。”
　　“什么才华，我只求安稳度日。”
　　“在这京城里，大哥想安稳度日，怕是妄想吧。我又何尝不是，不过没人给我这个机会。我只有自己争了。”
　　我见大哥没有做声，又道，“万事都是只怕有心人。大哥若真有这个心，又怎会不成事。只怕大哥是没这个心吧。若信得过小妹，就听我一句劝吧，早离是非地啊！你的身份，比我只多尴尬被动，无半点好处。我尚且如此，何况你？”
　　大哥当时并未答话，可是若干年后，还是应了我那句话，靠着岳父张大人的帮助，离开了这生他养他的京城。

　　我看大宅那边，隔三岔五的，往这边派人跑得很是勤快，对我是嘘寒问暖，好似生怕我受了委屈。我有些纳闷。照理说，三姐出嫁前，是不会多来看我的，否则岂不前功尽弃？
　　如今，我这个替罪羊一出，人人都只道三姐是姐妹情深，只说得三姐跟个菩萨似的。中间有多少人造的成分，我不知道，但如此以来，前日的流言，倒是有了名正言顺推干净的理由。
　　至于我，流言尚未散尽，冒着被人揭穿的风险，如此的关心，到底所谓何事呢？
　　我到底不是真正的14岁小姑娘，早已不会做梦，想到家里因为内疚所以如此。想得出这种办法的人，指望他突然良心发现，然后前功尽弃，这恐怕比天上下黄金还难得。如此热情，其目的，不言而喻。
　　我冷冷的，看着三姐风风光光的出嫁，然后回门，看着家里一出出的演戏，就像一个世外之人，而这诸葛家里发生的一切，都与我无关。

　　终于到了那一天，母亲派人来，说是我受苦了，现在事情也平息得差不多了，要偷偷接我回去。我冷笑，直接告诉来人，要说什么，就上这边来说，我如今已经是被赶出来的人了，哪有偷偷回去的道理。
　　这样磨了几次，大宅那边已有些不耐。于是，二哥过来了。
　　二哥过得来，二话不说，东西也不让我收拾了，叫上晓红倚翠就要拉我走。我看他这副样儿，突然来了气，你以为你是谁，玉皇大帝？不过是个傻哥哥，我愿意让你，你还翘天上了？
　　“二哥这是要干什么？绑架么？我倒是不知道，堂堂诸葛家，还有这样的规矩礼数？”我冷冷的开了腔。
　　二哥一愣，似是头一次发现，我还可以这样说话，但一愣过后，仍是用颇不耐烦的语气说，“都说可以回家了，你还呆在这里做什么？”
　　只怕在他看来，我无论做了什么，都还是他心里面那个可以捏扁搓圆由着他的傻头片子吧。只是不知道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他一位我这个小丫头片子又傻有好欺负呢？我百思不得其解。平日我见他观察别人，也没有如此偏颇，还是比较准到的。就连大哥都知道我不傻，他若是有心，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就因为我是外面带大的，就如此轻视？不愧自大之人，诸葛家，有这么了不起？
　　“回家？我怎么不知道，可以回家了？这被赶出来的女儿，也没听见要有正式的礼节，怎么可能回家？”
　　“我们自己人知道就可以了，何必去对外面说。”
　　“这个言不正则名不顺，无名无份的，我回去算什么呢？”
　　二哥见说不动我，一时间也没了耐性，过来就想拉我走。我轻轻闪过，笑话，别的不行，轻功我还是有点的，没拿我这些年炼的那些东西来对付他，已经算我给面子了。
　　二哥又是一惊，我干脆打开了天窗说亮话，“二哥回去吧，父亲要有什么要交代的，就来这里说。大宅，我是不会回去的。”
　　“看样子，我平日还小瞧你了。我这个小妹妹，原来也不是个傻的。”
　　“瞧二哥说得，我怎么能跟二哥比。我若是有二哥和三姐一半的聪明，又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我若不是想正大光明的离开诸葛家，又怎么会由得你闹到这个份上。
　　你若再得寸进尺，我就不客气。大不了一拍两散！
　　我天生的那又臭又倔脾气又来了劲，从上一世到这一世，这脾气都没能改了。平日也只是因为阅历深了，收敛着，一但倔劲上来，照前世我妈的说法，就是：“你这个丫头，说得好听点，叫特立独行，难听点，就是我行我素。”
　　“你真的不跟我回去？”
　　“当然。”
　　“你今天发什么神经？难不成还真的要父亲亲自来？到时候可别不知道怎么收场！”
　　“恐怕如今收不了场的，是家里吧。”我冷笑。
　　二哥见我毫不犹豫的顶撞，气的扭头就走了出去。
　　“慢走，不送！”
　　我端起了茶杯，慢慢的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