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暗杀，血之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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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治元年（1864年）5月20日
“总司，你在吗？！”一个人猛地拉开冲田总司的房门，正欲说话，却撞见冲田总司整理身上的雪白里衣。总司精致纤巧的锁骨和修长白皙的脖颈暴露在空气中，巴掌大的小脸上嵌着一对大大的眼睛，正惊讶地注视着眼前的这个不速之客，长长的黑发披在他身后。
“啊咧啊咧，是平助君啊。”冲田总司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顺手用缠在腕上的蓝色丝带把长发扎了起来，“有什么事吗？”
藤堂平助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说：“副长找你。”
冲田总司听到这话，立刻抱起才藏冲出了房间，直奔副长的房间而去，远远留下一句“谢谢”便消失在了走廊的拐弯处，只留下目瞪口呆的藤堂平助。
土方岁三正在自己的房间里喝茶，刚将茶杯端到唇边，门便被人“唰”的一下拉开了。一个人影从背后猛地扑上来抱住了他，令他一个措手不及，手一抖，大半的茶都泼在了他的衣襟上。土方岁三顿时黑了脸。
“土～方～先～生～”背后传来一个软软的、撒娇的声音，带着一丝丝清新的阳光气息。
土方岁三叹了口气，他早该料到是冲田总司的，毕竟全新撰组就这一个不怕死的。
“总司，下来，今天有正事。”土方岁三转过身，强行把冲田总司从自己身上拉了下来。
“唉？又有任务给我吗？”冲田总司在土方岁三面前坐好，一边逗弄着怀中的才藏，一边好奇地问。
“嗯。今天晚上你们要去天神桥暗杀大阪西町奉行所与力，内山彦次郎。”土方岁三说道。
“我们？我和谁?\"冲田总司眨了眨大眼睛，问道。
“和我。”一个冷冷清清的声音突然在冲田总司身旁响起，幽幽地。
“啊……那个，一君，你每次出现能不能不要那么吓人哪……不要像鬼一样好吗？”冲田总司看见身旁突然出现的少年，差点叫出声来，有些不自然地笑着说道。
“还真看不出来斋藤你比总司小了快两岁，总司你就不能成熟点吗？”看见这两个反差如此之大的人坐在一起，土方岁三忍不住出声说了两句。
“啊咧~土方先生怎么能这么说呢？难道土方先生不喜欢我这个样子吗?啊呀，真是伤脑筋哪……”冲田总司睁只眼闭只眼，露出可爱的表情，手撑着下巴，仿佛真的是在认真思考。
“……你们可以走了。”黑着脸的某人恶狠狠地说，持续散发着低气压。
“唉唉唉咦？！土方先生怎么能这样呢……唔！”
“那在下告辞了，副长。”
“一君怎么能见死不救呢……啊喂！”
一轮明月高悬在天空，几丝云彩为月色平添几分朦胧之感。风吹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音，徒增阴森之气。
天神桥。
桥下的阴影处，五个人静静地等待着。冲田总司、斋藤一、原田左之助和另外两个队士正等待着内山彦次郎的到来。
不知过了多久，天空中开始阴云密布，一副山雨欲来之势。
“看来今天他是不会来了。”冲田总司轻声说道。
“不一定，再等等。”斋藤一抿抿唇，道。
又等了约半个小时，天空中开始下起大雨。冲田总司抬眼看了看斋藤一，后者移开眼。半晌，他淡淡地说：“左之助君带两名队士先回去吧，我和冲田君留在这里守着就行了。”
“唉？可……”原田左之助似乎欲言又止。
“左之助君难道不相信我和一君吗？”冲田总司微微挑眉，看向原田左之助。
“啊……没有啦。”原田左之助尴尬地说，“那……我先走了。”
“嗯。”斋藤一轻轻地点了点头，道。
看着原田左之助和另外两名队士远去的背影，冲田总司轻轻勾起唇角，说：“呐，一君，现在就剩我们俩在这里淋雨了呢。”
“安静，听。”斋藤一冷冷地说道。
冲田总司立刻安静了下来。果然，不多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桥上传来，其中有个人大着舌头喊了声“彦次郎”，却立刻被另外一个人喝止了。
冲田总司和斋藤一对视一眼，同时拔出了刀。两人如幽灵般出现在了桥上内山彦次郎一行人前方，寒光直指面前那人的咽喉。
“你们是什么人！？快，保护内山大人！”有人嘶吼道，队伍中的武士、浪人们立刻挡在内山彦次郎面前，对两人拔刀相向。
“浅葱色羽织……果然是你们！新、撰、组！”内山彦次郎咬牙切齿地说，“不过我早有准备！”他诡异地笑了。
冲田总司回头，果然，从他们身后的黑暗中走出了十几名浪人。他们举起刀，两组人一前一后包围了两人。
“啧，这就想困住我们了吗？”冲田总司笑了，道，“小一，你的后背就交给我吧。”说着，冲田总司转过身，抵上了斋藤一的背。
“嗯。”斋藤一淡淡地应着，眼神凌厉了起来。
“上！”冲田总司大喊一声，两人同时向着相反的方向冲入了敌阵，手中的刀斩出，带起一片片血花。
此时的冲田总司早已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温和阳光的气质完全被颠覆，他整个人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散发着令人无法忽视的凛冽寒气。凌厉的刀光或穿透、或划过敌人的身体，所到之处，血光乍现之后再无生机。
那一刻，他不再是那个在午后阳光下笑得如同天使的温柔少年，而是在暗夜深巷中杀人面不改色的恶魔。他是鬼之子，是修罗，是死神。
斋藤一在敌阵中斩出一条血路，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内山彦次郎面前。面对惊恐的内山彦次郎，平时惜字如金的他淡淡地说；“你最大的不该，就是惹上了新撰组。”说完，手中的鬼丸划过一道干净利落的弧线，面前人的头颅便咕噜噜地滚了下来。前方又有一个浪人冲了上来，与斋藤一缠斗在了一起。这个人很强，斋藤一这样想着，手上的动作却越发的快了起来。
冲田总司刚料理完自己身旁的浪人，回头瞟了一眼斋藤一，却看到了让他瞳孔收缩的一幕：一个浪人用尽全身的力量举刀向斋藤一后背砍去，而斋藤一正在与他面前的浪人缠斗，无暇顾及。
斋藤一早已感受到了身后的寒气与压迫，但面前的人将他牵制住了，并且心中对冲田总司有种莫名的信任，便没有回头，一心一意想要杀死面前的男子。
“刺啦——”“哧——”衣料被划破的声音和皮肉被刀剑所伤的沉闷声音几乎同时响起，一下子消散于风中。冲田总司的胸腹之间多出了一道长长的狰狞伤口，从右肩一直蔓延至左腰。他神色不变，趁那浪人吃惊之余一招将他斩杀于刀下。
斋藤一并不知道冲田总司是如何挡下那一刀的，他终于用“牙突”结果了那个浪人的性命。
剩下的浪人见大势已去，纷纷逃跑。斋藤一追了几步，斩杀了落在后面的两三个浪人。他看了看逃得太远的两名浪人，皱皱眉，想了想还是收刀入鞘了。
冲田总司轻咳了几声引得斋藤一回头。他背向他，少年瘦高的身躯在月下被拉出了一道长长的影子，染血的队服在风中猎猎作响，更显得他身形瘦削。
斋藤一心中涌起了一种不祥的感觉，这促使他开口唤道：“总司……”他朝冲田总司走去。
冲田总司的身体微微一僵，偏头看向月亮，深紫色的眼眸在月光的映照下闪着别样的光彩。
“唔……”呻吟声忍不住从唇角溢出，冲田总司眼前一阵阵发黑，周围的世界都仿佛在旋转，走了几步路便腿脚发软。突然一阵耳鸣袭来，他再也支撑不住了，倒了下去。
斋藤一赶紧冲了过去，接住了冲田总司的身躯。他低头一看，纵使他杀人无数，但此时见到冲田总司胸前的伤也不禁倒抽一口凉气：狰狞的伤口中不停地涌出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
“你……用身体替我挡的刀？！”斋藤一艰难地说出这句话，竟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已颤抖如斯。
“呐，我没事的……咳咳、咳咳……”冲田总司勉强扯出一个安慰的笑容，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
“伤员就别说话了，我这就带你回屯所治疗。”斋藤一皱眉，说道。
“咳咳咳、唔……咳咳……”冲田总司刚准备说话，却又痛苦地蹙起眉，双手抓住斋藤一的衣襟，弓起身咳了起来。
斋藤一胸前洇开了一片温热的液体，他不敢怠慢，抱紧怀中的人，朝屯所跑去。怀中的人明明比自己还高出不少，但身体轻极了，骨头隐隐支棱出来，抱在怀里还有些硌手。他平时饭都吃到哪里去了，斋藤一心里想到。
夜，很深，所有罪恶的血腥都被其掩盖。元治元年夏天的京都，终究不会平静。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暗杀，血之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