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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山间何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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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哪里来?
我不知道。
我捡到了她,然后将她养大,仅此而已。
她就那么出现,就那么说着无人知晓的语言,就那么蹦着跳着一点点长大。
我见过她的喜怒哀乐,她也毫不忌讳的向我展示她的伤痛,可是我总觉得她的眼睛里有种莫名的情绪,是什么呢?
远比孤单更要孤单
她似乎,从来不属于这个世界。
花艳天落下最后一笔,然后随手一甩,那只鎏金笔在空中转了几个圈,然后怒气冲冲的立在了空中,不停的抖着自己华丽的身躯,似乎在对主人毫不珍惜自己的行为进行激烈的抗议。
花艳天一边伸了个懒腰一边道,“天天别闹了,要乖哦,哈哈哈”
话音刚落,花艳天立刻察觉不对,马上一个翻滚,几乎同时,花艳天身后的石块“轰”的一声爆开,到处都弥漫着尘埃。
花艳天满脸冷汗,随手就拔出了自己的佩刀,悲痛的喊着“来人啊!天天弑主啦!来人救命啊!”
尘埃里,原来浑身鎏金充满了典雅气息的毛笔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只血色充满杀气的毛笔,如果不是笔身的花纹未变,很难想象是同一只笔。
“早呀,师父。”有人打着哈欠道。
“嗡”的一声,血色毛笔一瞬间便划破了空间,向来人疾驶而去。
那人一扬手,“天天”就乖巧的落在了那人的手里,也褪去了一身血色,仍旧是一身鎏金的典雅
“你怎么又惹天天生气了呀?”那人搂着一只笔轻轻的抚摸着,安慰着委屈的发抖的小可怜。
花艳天翻了个白眼“我哪里知道啊,这破笔还分人?明明你叫她‘天天‘一点事都没有,我一叫它就要和我拼命!”
那人轻轻拍了下“天天”,看了眼花艳天,道,“可能因为你没我好看。”
花艳天以刀当镜,照了照,冷哼一声,“老子年轻的时候,可是貌比潘安。”
这倒不假。
岁月虽然在花艳天的脸上留下痕迹,可丝毫不能削减那一双风情万种的桃花眼,可想而知,若是年轻时,花艳天也该是个风流倜傥的浪子。
那人“噗哧”一声笑了,道,“你再年轻,也没我帅气”
花艳天正收拾着刚刚的狼藉,闻言,道,“你哪里是帅气,分明是美丽。”
今日她刚梳洗完毕,未来得及打扮,粉色长发松松的挽在了脑后,如雨后桃花,花蕊弥漫着清晨的雾气,山间晨光熹微,在她的眼眸中升起朝阳,一切朦胧都无处可藏。
此时闻言,娥眉轻挑,绛唇微张,顾盼生辉,失色了一片朝霞。
花艳天饶有兴趣的看着美人笑,道,“洛灵啊,若不是因为……我都要追你试试了。”
叶洛灵轻哼一声,责怪道,“哪有你这么为老不尊的。”随手把“天天”收入了怀里,挽起来袖子,道,“师父,我来帮你。”
良久,师徒二人终于把刚刚的狼藉收拾干净了。叶洛灵洗净了手,把天天取出来,轻轻的在空中写着什么,花艳天则大大咧咧的躺在地上,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个酒壶,一边吹着山间的微风,一边惬意的饮酒作乐,时不时的轻哼几句。
“洛灵。”花艳天忽然咪起了眼。
“嗯?”
“避水符可不是这么画的,你那都快画成天雷咒了。”
叶洛灵嘟囔着“他们长的差不多嘛”,看了看,又继续画了下去,道“那我改成天雷咒得了”
花艳天饶有兴趣的看了一眼,随即捂住了自己的桃花眼,“出去别说是我弟子,太丢人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丑的天雷咒!”
叶洛灵气的直咬牙,道“以后等我打的过你,我要把你摁着看我画符,眼都不准眨的!”
“小兔崽子,你这是欺师灭祖!”花艳天笑骂,翘起来二郎腿,吹嘘道,“你师父我可是天下第一……的弟弟,想打得过我?你怕是要再修炼个一千年才行!”
这句话十几年来他已经说了无数次,每次都是一脸自豪的介绍自己是“天下第一……的弟弟”,叶洛灵早就听腻了,随手把刚才在空中写的天雷咒一拍,马上就是一声巨响,天雷照着花艳天劈过,但花艳天早已闪身到了一边,望着地上泥土飞溅,也不生气,(看来是习惯了)诧异道,“这么丑的符居然也能用?”
叶洛灵白了他一眼,学着花艳天的语气道,“哼,我可是天下第一……弟弟的徒弟!”
花艳天嘿嘿两声,似乎完全没听出来其中的讽刺意味,道“不错,就是要这样,不能丢了咱师门的脸!”一口闷完了一杯酒,拍着叶洛灵的肩膀说,“过两天道院收徒,带你过去玩玩,吓吓那帮老顽固去!”
叶洛灵忍不住又是一个白眼,她已经知道道院是全夏族最大也是最好的仙家门派,说是开放收徒,但每年报名的人成千上万,通过考核顺利进入道院修行的人,也不过那么十几来个!
花艳天倒好,说的和下山买个烧鸡吃一样容易。
而且花艳天也从来没下山买过烧鸡,他每次都是让叶洛灵跑腿,自己只负责吃!
实在是过分!
叶洛灵一边杂七杂八的想着,连带着画符都带上了几分戾气,全然没注意到花艳天此时的眼睛里,带上了几分哀恸。
桃花眼里桃花悲。
“对了洛灵,过几天我出去一趟,可能需要些时日。”花艳天喝了口酒,转过去欣赏起初生的朝阳。
“喵?”叶洛灵手里一顿,即将成型的天雷符顿时破灭了,那本来就很淡的金色笔迹在空中干涸,直至不见。
她下意识的抚摸着天天,感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从她“出生”到现在,花艳天把她养大,教她修行,虽然时常为老不尊,但从未如此慎重的和她说要出去一趟,莫非……
“出去……有事吗?”到底还是有些不安,叶洛灵问道。
花艳天猥琐的一笑,道“前几日看见山下有个倾城倾国的大美女,直教我茶不思饭不想,我琢磨着去寻她,说不定就给你添个师娘……诶?乖徒儿?你把天天放下!卧槽!你啥时候画了这么多天雷符?冷静!冷静一点!啊啊啊啊啊救命啊弑师了!!!”
太阳彻底升起来了,照耀着地上大大小小几十个坑,以及被劈的乌黑墨漆的花艳天。
今天也是师徒和谐的一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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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
叶洛灵在打坐时,又见到了那天的月亮。
月亮不是月亮,而是受害者。
受害者在天上挂着,然后被一点点的撕咬,血很快的流出来了,染红了那皎洁,
地上的人们看着,也只能看着,他们的悲伤惊讶颤抖,是传达不到那么远那么高的天上的。
而天上也太过寒冷。
于是受害者就这么静悄悄的死了。
死了。
满身都是鲜血的死去了。
她揉揉眼,带着哭腔说,师父,我怕。
往常的时候,花艳天会一边用惯有的不屑语气数落着她,一边紧紧的把她抱在怀里。
可是今天?
师父?
她睁开眼,却找不到师父了。
仍旧是迷糊着,下意识的拽过来被子抱紧。
“天天。”她轻唤。
毛笔静静的浮在空中,浑身的鎏金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光晕。
“师父呢?”她问
天天摇晃着身子,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叶洛灵把被子抱的更紧了。
她扬起头,月光在她的脸上映出几点泪滴,迷茫而又无助的问,“然后呢?”
天天唰唰的抖动着,在空中写下了什么,然后有两个金色的字浮现
“道院”
叶洛灵把被子放开,天天乖巧的飞了过来,然后被她一把抱住。
山野里,传来了一阵阵压抑的如同受伤般的呜咽声。
又是一夜月升与月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