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合法黑店[十] ...
-
“我觉得我有点累了。”韩清浊抚额。
陪六只鬼畜玩“你猜我猜”这种游戏太耗费脑细胞，思维反应稍微迟钝一些就要遭受非人的精神摧残。所谓的天才既是狡诈的恶棍又是笨拙的混蛋——聪明到懂得在她感到生气时以彼此吐槽的方式来消除她的怒气，笨拙到不懂适可而止，只会像是个小孩子般以恶作剧来表达自己对于旁人的好感。
……就是这样，才更显得可恨。
因为根本没办法长久的维持愤怒状态，所以在每每被转移了注意焦点后，就连继续佯装都会觉得是自己气量狭小。
韩清浊忽略了六名鬼畜你来我往的唇枪舌战，转而撇了沃恩·布莱森一息，夹杂疲倦意味的杏眸仿佛是在询问自己有没有休息的房间。
沃恩不自然的咳嗽了两声。
他默默的掩饰着自己内心深处情不自禁渴望摸摸她头发的冲动，“嗯，店里的房间……啊哈，由于我们店内的房间基本上都是属于需要提前预定和长期租借的会员住约制，每个楼面都是出于客户的需求或管理人员的嗜好改造装潢，所以……小女孩，我不确定你可以住进哪个楼层。”
“猫耳叔叔好偏心，明明上次人家问猫耳叔叔的时候，猫耳叔叔还告诉人家，人家不具备住店的条件，为什么轮到虫虫就可以任其挑选？”一直在注意着他们的展令扬假装抹抹眼角，露出一副“我见犹怜”的姿态。“反正小臣臣他们也要回家嘛，不如……虫虫就与人家一起住？人家在这层楼里有间单独的休息室喔，但是室内只有一张双人床。”
“……”
韩清浊对此提议保持适时的缄默，她微微偏首，暗自按捺下一股从胃部霍然滋生的酸味，与此同时撇开了自己的视线，心下则轻轻地嘀咕着——
太娘了，令扬这混蛋太伪娘了。
而且她总觉得他伪娘到很容易令人犯罪……咦？那就是说她其实具备着百合的倾向吗？
韩清浊发觉自己的头痛症状好像有逐步加重的迹象，她再次抚额，“猫耳叔叔能不能让我住普通的房间就好？不，这里应该是有普通的房间的吧？如果没有的话，我不介意与阿萨尔挤一间。”
“阿萨尔的房间啊……”
沃恩有些为难的看着韩清浊与展令扬，后者笑容可掬的环拥住前者，并将小小的女孩圈禁于自己的统辖范围内。
“非常抱歉，除非你愿意成为他的新娘，否则你们不可以同房……嗳？令扬，我说笑的，不要拿那张一○一号笑脸对付我。还有——你与我们的主厨先生厮混的太久了，不，就算是他也只是长相超伪娘而已，请你不要学楼上的那个人妖。”
“这个世上竟然还有比令扬更伪娘的人吗？”
“神迹，这是神迹，这是上帝不愿见到自家天使被放到与令扬同一层面上的结果。”
“楼上的人妖究竟有多妖？我可以想象成化烟熏妆的异形吗？”
“我刚刚耳背了吗？将我们引诱到这里的罪魁祸首竟然要将我们踢走，且只是为了与虫虫独处，真是有异性无人性的最佳表率啊……喂，伪娘，把你的手脚挪远点，别调戏我家的虫虫，她不喜欢女性化的男性，因为那根本不足以被称为男性。”
“果然，我就知道这家黑店根本不可能拥有普通房间这种东西。”
不拘一格的交谈内容奇异的嵌合在此起彼伏的不同声线当中，七嘴八舌的谈话方式却没有丝毫的嘈杂感，皆是以自顾自的两两相对方法含蓄有礼的表达着自己的看法，这种下意识维持的得体言行习惯不会使人产生恶感，而另一方面，也如实的表达着他们的背景或许不仅仅是有钱而已——至少，绝对不是暴发户的类型。
韩清浊见状只是挑了挑眉，为自己以前的判断失误而暗自检讨。她理所当然般的往后一枕，完全将自家同伴的胸膛当作椅背来靠，反正自己是小孩而且又不是很重，“也许凯臣你们说得很对，但是我现在更好奇的是，这家黑店的楼层究竟怎么奇异法？”
“虫虫想知道？”展令扬环着韩清浊，双手从她腋下穿过，摸了摸她膝上的黑猫，“那么，就当做这里的新成员来一场逐层挑战如何？看起来，我们这里似乎只有虫虫具备着住店资格呢。”
“……”
韩清浊闻言，只是静静地眯起眼，纤长均称的四肢在无意识当中本能的颤动了一瞬。沃恩见状，不禁发出了声短促的笑声，他意味深长的撇了展令扬一息，随即深深的注视着韩清浊。
“啊啊，真不愧是令扬，虽然废话超多，但罗里啰嗦的废话中也总是有一句话能够一语中的呢，迄今为止还从未有人想要逐层挑战这家合法黑店——到时候，我会期待你们的表现的，年轻气盛的小鬼总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他边说边啜饮了口饮料，借此遮挡住唇畔翻涌而成的无声笑痕。
“不过，这种活动还是等你的同伴们办理完转校手续再说吧，我这里也需要对店员做出全盘通知才行，当然，报备Boss们的程序也必不可少。那么，最后让我问你一次吧，令扬，你已经决定将那块地皮的所属权与他们分享了吗？”
餐厅里的热闹氛围倏地被寂静吞噬。
环视了一眼在座的同伴，展令扬回以沃恩无声的微笑，精密的温暖感中霎时容添磅礴自信。
“猫耳叔叔啊，这次，我想我依旧可以告诉你同样的答案……”
他若有所思的停顿少顷，态度仍是模拟两可的暧昧不清，修长的食指轻敲了下造型古怪的桌沿，尔后唇畔溢出的笑意更加深邃。
“一切，不是尽在你意料之中吗？”
听到这句语焉不详的话，韩清浊几乎是下意识的睨了其他鬼畜一眼，然，结果不出所料，另外五位鬼畜先生闻言后，皆是露出了仿佛是在陈述着“果然如此”般的愉悦神情。韩清浊捏了捏黑猫的尾巴，一抹夹杂着趣味的笑意形成丝丝缕缕的线条从胸臆处破壳而出，一路流淌至她的眉梢与嘴唇。
——果然吗？
黑眸中营造着小小的得意，韩清浊将餐叉上的牛肉咬进嘴巴里，慢吞吞地咀嚼着。虽然她遗漏了许多事，可是直到此时，他们才算是毫无一丝迟疑的信任彼此吧？
沃恩·布莱森的询问无疑是间接肯定了她先前的臆测，那些本是推想的如果可以通过他的提问演变成事实，至少她现在对于自己的想法更有把握了。而，从其他犄角鬼畜的态度来看，他们似乎也正是刚刚验证才自己的猜测。
猫耳叔叔是故意的。
他故意的，给展令扬塑造了一个予以他们坦诚的时机。而令扬也没有白费猫耳叔叔的苦心，顺其自然地间接承认了这其中的因果关系——因为合法黑店情报部门的存在，所以令扬才能如此的熟悉另外五人的背景或经历。
不过，或许，令扬与沃恩，可能连她的背景与经历都相当了解？
……总觉得有些介意啊。
令扬与沃恩富含深意的交谈，以及，只有她具备着住店资格到底是代表着什么意思。
韩清浊歪着脑袋，转而抬眸盯着身后的展令扬，少年的笑脸依旧温暖如故，可她却总有种奇异的感受，就像是自己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被人给下了套，明明对方已经连她的内衣颜色都快要摸得一清二楚了，可她仍处于茫然状态——好吧，她想她终于理解凯臣他们的感受了，毕竟毫无隐私感的体验也不能被称为美好。
而，正是这种不爽的感觉，使韩清浊决定小小的调侃一下展令扬。“令扬在感情方面，似乎是个很被动的人呢。”
“噗咳咳咳……”
被此评价的人还没有反应，一旁的沃恩·布莱森却忍不住拍桌，他边咳嗽边说道：“说得不错，令扬在感情方面确实是非常被动的人啊，就像现在……别看他似乎很气定神闲的模样，其实被你揭穿了真面目也正不知所措着呢，只是这小子是笑面瘫啊笑面瘫！”
“嗯，挺有研究价值。”
韩清浊点点头，好整以暇的做出总结。展令扬张了张口，像是正想反驳，可其他鬼畜先生们的注意力显然已经转移至其他方向。比起研究展令扬的面部神经僵硬史，安凯臣、向以农，与雷君凡、南宫烈对于曲希瑞手中的餐具兴趣更浓。
趁着展令扬、韩清浊与猫耳叔叔三人交谈的间隙，另一方的五位鬼畜先生亦没有无所事事。他们在餐桌上展开了一场食物争夺战，具备着一双火眼金睛的向以农敏锐的察觉到，无论自己与其他三人的动作再如何迅速，餐桌上的大量烤肉还是沦陷于曲希瑞的刀下。
“我以为希瑞只是比较擅长拿手术刀当作菜刀来使，没想到你小子竟然连将它们当餐刀用也是一手绝活，我今天总算是大开眼界了。”
“手术刀比餐刀锋利多了啊……”雷君凡颇为心动的说道。“精巧、切菜极易，而且医用镊使用起来似乎也能比普通的餐叉更轻盈，不易发出声响，就是不知道它们的保养与清洁是不是也比普通餐具更简单。”
“这是希瑞的拿手绝技啊，绝对值得一看的，如果你们觉得不错也可以向他讨教嘛。”展令扬微微一笑，立即做起了免费的广告推销员。“我与虫虫已经试过了喔，你们也可以试试啊。”
“唔，果然很有意思。”
“传授一下吧，希瑞。”
“是啊，你不会小气到不肯把这套独门的餐具使用方法教给我们吧？好朋友是不可以吃独食的，性价比这么划算的餐具就只有自己偷偷使用真是太狡猾了。”
“没错没错，不可以藏技啊，好东西就是要与朋友分享才有意义。”
“放心，我们是全世界最聪明的学生，保证不会让你白教，一定是名师出高徒。”
四位鬼畜先生头顶着各色的犄角，一面如此说，一面徐徐凑近幽蓝色鬼畜。韩清浊眼巴巴地瞪视着正在施行食物大扫荡的展令扬与猫耳叔叔，嘴角开始高频低弧度振荡运动。
面对如此热情的求学生们，一直挥刀自如的曲希瑞闻言，不禁僵了僵，他联想起刚刚往昔经历里那些人嫌弃的表情，顿时百味掺杂，一时间竟没有任何其他反应。
“怎么了，希瑞？”第一个注意到他异状的向以农，关心的问道。
“希瑞？”其余鬼畜先生们也立即停止了胡闹。
“你们……”
“？”
韩清浊奇怪的看着曲希瑞，索性也不再去理展令扬与猫耳叔叔的扫荡行径。“希瑞，你怎么了？不会是因为这些鬼畜太混蛋了，以致于你已经气到食不下咽了吧？”
“……你们究竟是什么怪物啊？”
曲希瑞握紧手心里的手术刀与医用镊，垂下眼，艰涩地吐出一句话。
“看到我这样奇怪的举止，非但没有像一个正常人那样的表现，还兴致勃勃的讨论起它给予的便利与它的性价比问题是否划算，正常的人类不是应该会感到恶心的吗？或者干脆装作视而不见，为什么你们都和令扬一样，这么轻易而自然的就接受了我这些异于常人的举止？”
被比喻为怪物的鬼畜先生们面面相觎，韩清浊烦恼地挠挠头发，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被囊括于怪物这个范畴内。希瑞他，其实还在介意自己刚刚与他们见面时所说的话吧？因为她曾说过向以农随身带着鸭嘴钳这种东西很奇怪……嗳？这么说，造成现在这种尴尬场面的人不会正是她自己吧？
“这个问题……嗯，已经上升到了与群体观念、个体思维相关的社会关系层面。”
微妙的歉意慢慢从心底滋生出来，韩清浊正色，以肃穆的口吻说道。面对她颇为认真的态度，曲希瑞只是飞出自己掌心的手术刀以作回应。
“嗳嗳嗳？！希瑞你别激动啊，我可是会死的啊！”
“谁让虫虫你这种时候还说风凉话！即使死掉了也不可惜，我会把你制成标本放在房间里。”蓝眸中渗透着细微的恼意，曲希瑞平稳了自己的呼吸，力持镇定的补充道，“总之，无论是鄙视也好，排斥也罢，你们的反应很不合常理，至少不合我自小到大所遇见的常理——”
“你别听那些笨蛋胡扯了，你哪里奇怪了？他们无非就是在嫉妒你，因为他们学不来这种特殊餐具的使用方法，所以才恶意的打击你，这一点道理你都不不懂吗？亏我还以为你很聪明呢！”聆听着曲希瑞近乎妄自菲薄的话语，性格较为冲动的向以农忍不住重重的拍了下桌子，朝着曲希瑞自怨自艾的精神状态迅猛的击出一拳。
喂，你这是严重的偏帮啊，以农。
韩清浊眼角微抽的想着。
“以农说得对，像那种不懂得欣赏你特殊才能的人，根本不配称作朋友，你又何必在意他们做了些什么没营养的事，不怕看多了眼睛会瞎掉啊。”南宫烈紧接着开口，一只手还重重的搭靠在曲希瑞身上，企图安抚他的意图相当明显。
……烈，你刚刚是把希瑞当成女孩子来安慰了吧？！
韩清浊闭紧了嘴巴，避免自己不适时的“真心流露”。
“难道你曾听说过，葡萄架下那些吃不到葡萄的短腿矮狐狸们，赞美过藤架上的葡萄好吃的？”安凯臣第三个发表高论，他继南宫烈之后也搭上了曲希瑞的肩膀，“或者，你觉得我们几个人当你的朋友，还远比不上那一群不识货的矮狐狸们？”
不要以为我没发觉啊，混蛋凯臣，你竟然趁着希瑞心灵产生空隙的时候把他比作葡萄！
韩清浊撇撇嘴角，不甘心地注视着与曲希瑞做出哥俩好姿态的安凯臣。
“你看你，身为一串甜美的葡萄，竟然还想着要自己掉下去给一群矮狐狸吃，”雷君凡摇摇头，慢条斯理的最后一个说道，“你这样做不是比那群傻狐狸还傻？”
在同伴被情绪所左右的时候，但凡是身为朋友，就要成为对方的理智。
但是君凡你不觉得自己是在欺负希瑞他吗？小心他飞你手术刀！
韩清浊叹口浊气，自此再也不对自家伙伴们的安慰技巧抱有期望。她看了看展令扬，而他则向她笑了笑，如果她能够忽略他正在拭嘴的行径的话，或许她会希望他能够站出来给予希瑞安慰……不，还是算了，天知道令扬能够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来。
“希瑞，常理是什么？字典上的释义是一般的规律，而常规则代表着从祖辈沿袭下来的规矩，常理一直都是人类自己定下的常规。你的问题对于我而言就像是在问我，这个世上的无数生命形式哪一种更符合常理。”韩清浊觉得自己已经头疼到了麻木的程度，“这个世上的多数生命形式多少都有些变态，人类显然不能囊括于生物的范围外。希瑞是擅长医学领域的天才，所以你也知道，常规性病态与精神病的定义只在乎于他们是否会为其他人带来人身危害。”
顿了顿，韩清浊认真思考了会，她喃喃的补充，“其实君凡先前说得不错，我觉得手术刀与医用镊非常适合在与你们一起就餐时使用……”
五位鬼畜先生猛然发现餐桌上的肉量与蔬菜也消殆大半，且即将告竭，他们淡淡地凝视着不问自取且肆意食用着他们盘中餐的猫耳叔叔。
而，就在这时，正在喝着矿泉水的展令扬不失时机的微笑道。
“——怪物吗？”
放下水杯，他拍了拍韩清浊的脑袋，另一只手的指腹则支着下颏，单凭一句短语封杀了曲希瑞的所有退路。
“这里，专产怪物。”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合法黑店[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