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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宫乱 ...

  •   宫里没有比今日更为热闹的了。

      后宫的女人们参差不齐地跪在太极殿内,衣衫素淡,宽袖掩面,止不住的呜咽涕泣。羊献容去饰脱黛,静静守在床榻一侧,神色中透着淡淡的倦意。

      七年前,也是这样一个霜打暗窗的冬天,她身着浅白色的嫁衣,坐在眼前的龙床上,等待着圣上掀起她眼前明晃晃的凤冠流珠。数年弹指一挥间,他年岁老去,一生寥寥,她正当盛年,前景无常。

      龙榻上的皇帝双目紧闭,年近半百的脸庞是难得的平和。他似乎只是做了一场大梦,游神海外,没有多少痛苦就撂手一别。

      羊献容不禁生出了一丝悲悯,举案齐眉、琴瑟和鸣虽是奢望,毕竟他还是她的夫君,曾经是,现在是,将来,千千万万年后史家之书上仍是。

      原来,她对皇上,除了很多很多的恨,还存着一点一点的依恋。

      当然恨还是多的多的多。

      她闭上眼睛,一片黑暗中风吹雪落的声音格外的明晰。随着那些遭杂的只是从咽喉里发出的哭腔,构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须臾间,殿外的叫嚣声一片高涨,脚步声和刀刃声不绝如缕。渐渐地,纷乱的脚步愈来愈近,“咚”的一声,紧闭的寝宫雕花木门被生生地撞开。

      羸弱的公子被人拎着猛地抛开,随着这股震力被掀翻在地,头部泛出的丝丝血渍一滴一滴地落在雪白的前襟上,宛如一朵妖置的赤团花。

      隅安回头,只见七七八八的护甲侍卫从木门外冲了进来,宫女妃子们乱作一团四处躲避,司马覃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她不由得尖叫一声,拽紧羊献容的衣袖:“母后,覃哥哥他......”

      羊献容反握住隅安的手,一动不动地跪着,背对着身后的惊涛骇浪,一字一顿地说道:“胆敢在陛下面前作乱,尔等谁不跪下!等本宫看到便是杖毙!”

      四下里一片寂静,女眷们跪倒在地,噤声打颤。羊献掠过卑微俯首的惊弓之鸟,凤目凌厉,直指门前那抹壮硕的轮廓。

      司马越目光一闪,神色狡黠,随意似得抱拳请安:“臣司马越向皇后请安,救驾来迟,还请娘娘赎罪。”

      羊献容见他请安,便旋即露出一抹宽厚的笑意:“东海王千里迢迢援助本宫,实乃大幸。只是......你已经救驾来迟了,本宫也不好赎罪。”

      司马越见她话里有话,绵里藏针,便压低声色,小心谨慎:“臣不才,还请娘娘明示。”

      “社稷安危,一在将军。本宫一介妇人不通朝堂兵书上的道理,但也懂得一军之将重中之重。东海王战功赫赫,平定叛乱,自是因为你兵法有道,德才兼备,实乃大晋的肱骨之臣。”

      “娘娘过誉了,统军持势者,将也;制胜敌败者,众也。臣的大胜,实则是士卒的功劳。”

      “那本宫倒要好好看看你的这些兵了。”

      羊献容扫了眼蜷缩在地上的司马覃,随即看了看司马越身侧的护甲侍卫,笑眼里具是怜惜:“这位将士,一看你就是那征战沙场,为国杀敌无数的好汉。你看看你,脖子上还存着污秽,若被旁人瞧见岂不是丢了你们王爷的脸面。”

      说罢便轻轻靠近他,踮起脚尖用帕子轻轻地擦拭着脖颈处的血迹。年轻的将士感到扑鼻的香气怡人袭来,再对上那双楚楚的眼睛,不由得双膝一软,手中的长剑直直地掉在地上。

      “皇后!”司马越阴沉地喝道,他着实搞不懂羊献容的路数,放荡乖张不是她的一贯脾性,更何况她是最不该在他面前落下口实的人。

      “东海王,你不必谢我。你的士兵冲撞宫闱,重伤皇亲国戚罪不可赦。你身为主子,若不是他以死谢罪,你也脱不了干系!”

      话音刚落,年轻的将士瞪直双眼“轰”的一声卧倒地上。脖子右侧的血渍已被擦净,脉搏处却多了一个正在疯狂喷涌鲜血的伤口。

      司马越瞠目结舌地看着正在气定神闲用帕子擦拭刀尖的羊献容,太阳穴突突地跳着。

      谁曾想过,温顺贤淑的皇后竟在袖子里形影不离地藏着一把匕首!

      他冷笑一声,步步紧逼,一把攥紧羊献的喉咙:“皇后,你竟敢杀我的人!”

      掌下的羊献容脸色涨红,双颊染上的血渍格外触目惊心。司马越下意识地松了松手,隅安抓紧时机抱着他的大腿狠狠地咬住。

      司马越皱眉吃痛,用尽全力将隅安甩到桌角,几案上的青釉钩花瓶器剧烈地摇晃,咣当一声砸到了她的身边。

      “隅安!” 羊献容挣脱出去,连跪带爬地挪到了隅安的旁边。

      见她无碍,羊献容心尖上悬着的刀口终是挪开。把女儿安置一旁,她面色如霜,毫不畏惧:“东海王名声在外,不曾想竟是靠欺负孤儿寡母立的一世英名。”

      “娘娘可莫要冤枉老臣。臣带兵入宫,是为了匡扶社稷,迎新君司马炽继位!皇后不尊先帝遗愿,让黎川海匆匆塞了司马覃进宫,幸而我及时发现,要不这天下,可就易主了!”

      司马越一把拽起伏在地上的司马覃,扔给左右:“清河王病了,请太医在金庸城好生伺候着吧。”

      羊献容转眉,严声喝住:“谁敢!清河王伤势严重,岂容你们这些粗手笨脚的人搬来搬去?东海王,你的心意本宫心领,可再怎么说清河王是我请来的,也该送到我芙蓉殿医治。”

      司马越云淡风轻地摆摆手,司马覃便被五花大绑地带了下去。他向前走了几步,掀开拢起的帷帐,面无表情地望着沉睡的帝王。旋即,他又走到了隅安的面前,一把把她抢在怀里。

      隅安生的粉雕玉琢,眼神却与母后如出一辙,小小年纪便颇具威仪。司马越哈哈大笑:“皇后,我希望你能乖一点,你还年轻,不要老想着太后的位置。皇太弟司马炽继位,你仍是皇后,是你的一分不少,不是你的,若你想了,这么好的崽子,没有了真真可惜。”

      他放下死命挣脱的隅安,领着侍卫夺门而出,身后,是一出毫无悬念的胜仗,卧薪尝胆潜伏数十年,终得夙愿。

      望着司马越渐行渐远的背影,羊献容心如明镜,更大的雪花随后而至,分秒不等。

      为后七年,四废五立,王族把她争来废去,赵王、成都王、长沙王、齐王、河间王......甚至连洛京令都能把她废于一时。

      弄权之人络绎不绝,却都在寻觅欲望的山崖之上,一步不慎,弄丢了自己的性命。她已经在漫长的等待中学会了如何继续等待。

      若你怨恨苍天无情,只要活着,你会发现苍天最为平正。

      项城

      打眼又是年初,残雪成泥又零落,来来去去,江山社稷又轮春,分分合合。

      自皇太弟司马炽继位以来,东海王先诛司马覃,结怨荀晞,不臣之心已然明了。

      怀帝亲理万机,列司马越罪状陈条数十许,下诏各方讨伐。一时间天下大乱,东征大将军荀晞在台城与其交战数次,战局大败;北方的匈奴和羯人也悄悄包抄过来,试图打司马越个措手不及。世人皆知,东海王山河日下,大局颓势已定。

      三月的项城一片寂静,春花烂漫无人赏,已成虚空。四面八方的守卫已将城墙包围的的如铁桶一样坚固,内外插翅难逃。

      霎时间,尘土飞扬,劲马的蹄子“嘚嘚”作响,身着银灰色战服的传令员匆匆下马,闯进驻扎的帷帐殿内。“报!探子在台城西外五百里处发现荀军,正在向我方逼近!”

      司马越手中的毛笔一偏,豆大的墨汁斜斜落在了灰黄色的地图上,湿淋淋地渲染一片。

      他抬眉一扫,神色中俱是狠劲,片刻,那双眼眸竟也微微地颤了几颤。司马越跌坐在将椅上,花白的头发随着偷溜进来的春风无力地飘动。他合上双眼,甩手摆开心腹左右。

      众人散尽,他歪倒在铺着虎皮的床榻上,银色的鈇钺在明暗不定的烛灯下泛出盈盈的光芒。他冷冷地盯着它,旋即扯开干裂的嘴唇,仰天长笑:“好一个专征专杀之权的鈇钺!司马炽,你赐它与我,到头来竟逼我如此境地!咳咳,果然司马家没有一个好种!”

      初春夜风微冷,他灌了几口入喉,剧烈干咳了许久,猩红的液体滚滚滑落。

      他瞪直了眼睛,怔怔的盯着帷帐的上方,拼尽最后几口烈气:“怪我心慈手软,见你避世自保,无欲无求,强行把你供上皇座。养虎为患,为时晚矣。司马炽,你的龙椅怕是要坐不稳了!到时候进了阴曹地府,你休想怪我!是胡人宰你,绝不是我!”

      账外的守卫窝在树下有些惫懒,听到动静,忙揉揉眼睛隔帐问安,见无人应答,便掀帘入内。只见司马越睁着眼睛,神色依旧不甘无悔,帐外有槐花飘落,簌簌然,萧瑟无比。

      怀帝继位已有五年,新后居芙蓉殿,身为先帝遗孀的惠皇后羊氏则挪去了弘训宫。虽然皇后的称号仍在,可夫君为天,世人皆以为她的天塌了,便不再把目光流连在她的身上。

      她也侥幸过了几年舒心的日子。按照祖规她仍是皇后,但国事吃紧,八王之乱刚刚平息,匈奴又紧随南下,在洛京不远处已然安营扎寨,后宫的吃穿用度无一不减。

      毕竟宫外早已经是黄河白骨,颗粒无收,兔子急了还会咬人,百姓一旦挨饿,人吃人的境况比比皆是。民声怨愤,外族入侵,时局已是风雨飘摇。

      羊献容望着铜镜里的自己,舒展柔和的眉毛被上好的青雀头黛描的像雨后微露的远山,圆圆的眼睛神采奕奕,浅藕色的衣襟衬着鬓头的簪花格外的俏丽。

      她不禁有些自得,命运的不公似乎让岁月格外地怜惜,后宫多少女子珠黄颜逝,她却比十二年前出落得更美了。

      曾经的懵懂青涩,曾经的言笑晏晏,似乎都换做了现在这幅淋过人血浸过眼泪也面不改色的皮相。

      窗外有落花旋着风浅浅划过,四月的花开的遮住了半大的天碧,有时隅安问她,她也分不清这个花叫什么,那个花又唤什么。

      层层的花海接连不断的是阵阵的花香,就像那个冬夜,层层的雪浪后应接不暇的是阵阵的松针气息,她身着红衣望着树梢上倚着的那人,利牙利嘴却藏不住她慌乱的心事。

      那年她才十五岁,人和事仿若茶间游神,渐渐模糊。数次午夜梦回,只有触碰到枕下的那柄利器,用手指轻轻抚摸侧面粗糙的文字,她的心才悄然落地。

      入宫后她在崇文馆迫不及待地、不遗余力地寻了不少胡人的藏书,她便知道了那些文字的含义。

      父刘渊赠与爱子曜。

      刘汉始安王刘曜长驱洛川,已于晋军周旋于豫州一带。他和她,不久便会相见,只是此情此景,怕会是刀光剑影。

      等羊献容回过神,夕雾恰好笑着走了进来:“娘娘,胡太嫔来了。”

      因为隅安的缘故,这几年羊献容和胡太嫔时长走动,一来二去熟络了不少。宫中无趣,胡太嫔爱女远嫁难免寂寞,权当多个知心人能说说体己的话。

      羊献容听了不胜欢喜,忙起身相迎:“太嫔娘娘素爱玫瑰露,可否遣人上茶了。”

      夕雾帮羊献容掀开前方的帷帐,笑答:“娘娘且可宽心,奴婢早就着人去泡了,太嫔嗜甜,我特地吩咐靛儿添了蜂蜜和一味丁香。”

      话音刚落,只听那方有人爽朗说道:“惠后,你身边的人可真是伶俐。这玫瑰露气香味淡,细细品着余味还多了一丝甘甜,吃的我真真是心头舒畅!”

      羊献容福身请安,浅浅笑着:“娘娘若是喜欢这沏茶的丫头,我便做个顺水人情送到独墨轩便是。”

      胡太嫔回礼,转着不再年轻的眼睛,一颦一笑具是风情:“我独墨轩地小殿偏,隅安每次来都闹得鸡飞狗跳,再塞个人进来可真是要乱套了。”

      见羊献容吃吃的笑,她又说道:“你我都是将门出身,也不必守着什么弯弯绕,有一事我定要今日问的明晰为好。”

      羊献容见她有些心事,屏退众人,独留二人的贴身宫女近身伺候。胡太嫔抿了一口玫瑰露,馥郁的香气慢慢在四周氤氲开来:“惠后,你可知司马越早已身死,王衍密不发丧的的事。”

      羊献容剥着红橘的手顿了顿,说道:“这事已一月有余,我自然知晓。司马越死后,狐死归丘。太尉王衍因惧怕胆怯,推辞元帅之位,率众将抬司马越的棺椁回东海国及窆。路途中被刘汉将领石勒于宁平城大败,十万晋军无一幸免。王衍被推墙压死,司马越的尸首也被挫骨扬灰,石勒竟振振有词‘乱天下之人已被捉之,吾为天下人报之。’胡人真是心如野畜,麻木残忍!”

      胡太嫔叹了口气,眉眼具是不忍:“王衍和司马越作恶多年,死了倒也是替天行道,只是可怜了裴妃和世子......”

      “他们如何?”羊献容大惊。

      “你竟不知?司马越旧部何伦带着东海王妃裴氏以及世子由洛京向东海国奔丧,在洧仓方向与石勒交战。世子及四十八个亲王全部处死,裴妃......受尽凌辱,被卖身为奴了。”

      剥了皮的红橘猛地脱手,“咚”的一声滚落在地毯上,卷起半截细灰。羊献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觉得似鱼骨在喉挤不出只言片语。

      静默了半晌,直到夕雾紧张地替她擦拭着额前的薄汗,她才恍然隔世,衣衫尽湿,“何伦呢?”

      “趁乱逃到下邳去了。”

      “狗奴才!”羊献容咬着银牙,稍稍稳住了心神:“那娘娘今日前来可是有了破城之日的对策?”

      胡太嘴角上扬,她最满意地便是羊献容的聪颖与坦率,像是一只收张有度的狐狸,狡黠而又不失随性。

      “大晋最后一支可战之军已被消灭,洛京沦陷只是时日的问题。你我二人如果不早做决断,等胡人来袭,不是杀死便是受辱。我半身腰虽已入土,却也不想死的窝囊。更何况还有隅安......”

      末尾的两字激地羊献容背脊剧烈地颤抖,初春的四月舒适温暖,轻薄的衣衫却从内到外一瞬间湿的通透。夕阳透过窗子留下一地参差不齐的灰暗树影,如同潜伏四周的阴间小鬼,龇着利牙,想要索取她们的性命。

      胡太嫔思忖片刻,望着脸色苍白的羊献容,试探着她的意思:“等到那日,宫内外被铁骑踏进,皇上皇后定会向长安方向逃去,追兵也将迅速包围北方。我们已是宫中旧人,无人记得曾经的恩宠和风光,只会被人丢弃,听候天命!”
      蛮夷尚未插手南方疆土,相对平静,本宫的爱女下嫁吴郡曹氏,若投奔他们自是余生安稳。若你首肯,我即刻修书一封,让她着人尽快打点,我们也能在江南避世度日。”

      羊献容听罢,提起裙裾弯膝跪地,沉沉地磕了三个响头。羊献容抬起头来,眼泪夺眶而出:“献容母家历经八王之乱,几尽摧残,不能依靠。娘娘怜惜隅安,字字发自肺腑,我替小女谢过娘娘垂爱。日后我们母女二人全凭太嫔赐命!”

      久函的眼睛渐渐湿润,胡太嫔一字一顿,似承诺似约定:“且宽心吧,我胡芳绝对护你们周全。”

      洛京的六月有些闷热,敞开窗子仍没有几许凉风。隅安坦着雪白的肚皮半睡半醒地卧在榻上,十一岁的她身形姣好,已有了母亲纤细高挑的模子。

      洺溪举着团扇,面上绣着的美人闭目小憩,她也如画中的仙子一般薄薄的眼皮上下打战,迷迷糊糊地打起盹来。

      直到手头的扇子被人一把抽走,她才扶额惊醒,只见胡太嫔静静地站在眼前,四下里暖橘色的烛光明亮却难以掩盖她神色的苍白。洺溪怔怔地望着这位夜半前来的不速之客,手忙脚乱的请安。

      突然间,有风阵阵吹来,不是久违的凉气,而是一阵呛人的滚滚的充满火把和硝烟的气息!

      隅安抽了抽鼻子,半睁着眼睛醒来,只见洺溪瘫软在地,六神无主,床榻旁坐着的则是神色昏暗不明的胡太嫔。她

      突然间有些惧怕,攥紧薄被,糯糯的问了一声:“太嫔娘娘,宫内发生了何事?您怎么会在灵翙阁?”

      胡太嫔拍了拍身侧的包裹,笑着对她说:“别怕,隅安,我来接你出宫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有小伙伴反映人物关系有些困惑,那我来梳理一下吧~

    故事的开始是西晋年间 晋惠帝司马衷时期(只梳理目前出现的人物)
    一代皇帝 【晋武帝】司马炎 妃子 【胡贵嫔】胡芳 【左贵嫔】左棻
    二代皇帝 【晋惠帝】司马衷 晋武帝第二子 一代皇后【贾后】贾南风 二代皇后【羊献容】 原太子【司马遹】 清河公主【司马隅安】
    三代皇帝 【晋怀帝】司马炽 晋武帝第二十五子 皇后【梁兰璧】
    【东海王】司马越 王族 王妃【裴妃】
    大家先看着,多多提意见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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