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遗症》挪一

31、第31章

　　方沐收拾好情绪后打车回学校，走进宿舍，他把蛋糕放在中间的大桌子上，招呼室友们吃。
　　但一打开立马红了脸，奶油、水果混合着搅在一起，一点看不出原本的美味。

　　他面带歉意说：“路上颠散了可能，改天再买给大家吃，不好意思啊。”

　　“没事儿啊，这样也能吃，”有个同学比较豪放，直接伸手挖了一大块往嘴里送，“味道不错，正好我晚饭没吃饱！”
　　另外两个人也凑过来，问：“方沐，你是叫方沐吧？你今天生日啊？”

　　“不是的，昨天送我来那个朋友过几天生日，我们买蛋糕提前庆祝。”
　　“你们关系挺好，高中同学吗？”
　　“对。”

　　大家你一口我一口地把蛋糕解决干净，在三言两语的交谈中，也很快变得熟络。

　　第二天开始正式军训。

　　天气又热又闷，方沐身体弱，没多会就感觉晕乎乎的。
　　下午太阳最毒辣的一段时间，他实在站不住了，跟教官请假休息。

　　好几个同学并排坐在树荫下，他从书包里摸出手机，请别人帮自己拍了张全身照，发给陆虞哲。

　　陆虞哲没马上回，直到下午军训结束，方沐才有空看他的消息。

　　-好看
　　-好热，里面的衣服湿透，贴在背上难受
　　-你背上垫个毛巾吸汗，不是买了好几条？
　　-忘记了，明天开始垫

　　他没忘，而是怕动作幅度大了掉出来，被别人笑话。

　　今天只练习了站军姿和走正步，都是比较简单的动作，但一天反复训练，加上大太阳，很多同学都精疲力尽。
　　方沐一点食欲都没有，到食堂随便吃了点蔬菜和白米饭，就回寝室了。

　　整个人从里到外冒热气，洗了个澡才好一些。
　　室友们脸、手臂、后脖颈都被晒得通红，方沐因为穿着外套，领子也拉得严实，大部分皮肤没晒着，只有脸蛋微微发红。

　　他自拍了一张脸的特写发给陆虞哲。
　　-存个图，看看十天之后色差有多大

　　陆虞哲只回了三个字：吹头发

　　-好的呢～

　　之后的每一天，方沐都会拍一张肤色照片给陆虞哲打卡，偶尔打电话。
　　但不知道为什么，陆虞哲每次都回得很慢，有时隔天才会回。
　　昨晚电话也没接，很早就说要休息。

　　可能陆虞哲担心他一打电话就不愿意挂，晚睡第二天会更累？

　　今天军训开始练蹲姿，方沐端端正正蹲好，手僵硬地伸直，两边大腿各放一只。
　　已经蹲了十几分钟，他脑袋里东想瞎想转移脚尖的痛感。

　　很突然的，脸上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
　　他反应过来，是雨点。

　　“下雨了！”
　　方阵里产生骚动，有个同学一屁股坐下，立马被教官被训斥：“下点雨而已，动什么？我让你们动了吗？是不是想一直蹲到晚上下课？”

　　大家赶紧屏住呼吸，调整因疲劳而变形的动作，尽量忽视打到头上身上的雨点。
　　谁成想，这雨来得很快，没多会就变成了哗哗的雨幕。

　　教官紧急指挥同学们解散，找地方躲雨。

　　蹲了这么久，猛地站起来腿软得不行，大家踉踉跄跄地往能躲雨的地方跑。
　　方沐到树下拿了自己书包才往主席台边躲，但已经挤不进去了，雨点疯狂地砸在身上。

　　总教官在主席台上拿着喇叭大声喊：“同学们可以自行回寝室！训练时间另等通知！”

　　这话一出，好些同学立马四散跑开，同寝室的男生要回去，方沐把书包往怀里一抱，跟着大家一块跑。
　　回到寝室，大家都淋成了落汤鸡，争相进卫生间洗澡。

　　方沐到阳台上拧衣服裤子，然后拉开书包拉链。
　　嚯！尽管被自己抱在身前遮挡，仍装了四分之一书包水。

　　别的倒没什么，他赶紧把手机捞出来，用力甩干又用纸巾毛巾仔细擦拭。
　　折腾了一番，按开机键却一直没反应。

　　有位室友洗完澡出来，看到他还在搞手机，就说：“方沐，赶紧去洗个澡把衣服换了，我们都洗好了。”

　　“好！”方沐只得暂时把手机放下，取了干净衣服去洗澡，洗的过程中打了好几个喷嚏。

　　他有点担心，洗完澡出来，立马从妈妈给他准备的药包里翻出感冒药吃了几粒。
　　然后走到床铺对面叫先前提醒他洗澡的同学，“周琦，你摸一下我的额头，有没有烫？”

　　“啊？我摸你干嘛啊？”
　　周琦是东北人，长得人高马大，皮肤黝黑。
　　他瞅瞅细皮嫩肉的室友，当即红了脸，虽然看不太出来。

　　他们土木工程专业，别说男生了，仅有的几个女生都没长得这么标致的。

　　方沐给他解释了一下自己身体原因，周琦这才小心地抬手在他额头上用手背贴了下，说：“不烫。”

　　“那就好！谢谢你。”
　　方沐放心了，坐在椅子上又开始鼓捣手机。

　　周琦看了他好几眼，说：“我手机也泡坏了，刚开机两分钟就黑屏，学校后门有家维修店，等雨停了我们一起拿去修。”

　　“好啊，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方沐偏头往阳台上看。
　　“你很着急吗？给家里人打电话？”
　　“对。”方沐点头。

　　旁边另一个室友听到他俩的对话，爽快地说：“号码记得不？可以拿我的打。”

　　“记得！”
　　方沐谢过室友，拿着他的手机到阳台上拨号。
　　阳台挺宽敞，但架不住雨势太大，他站在角落里，身上还是被溅上一些雨水。

　　陆虞哲没接，他不好占用别人的手机太久，只好发消息告诉他自己手机坏了，等修好再联系他。
　　发完消息他又给妈妈打了个电话报平安。

　　一整个下午，雨没有停的迹象，反而越下越大。
　　方沐躺床上休息，眼皮很重，在噼里啪啦的雨声中睡着了。

　　半夜，周琦起床上厕所，发现对面床铺有动静。
　　他迷迷糊糊地走近，站在床头问：“方沐你还没睡吗？”

　　没反应，他拿台灯照亮，这才发现室友抱着被子，脸通红，眉头紧锁，身体不断颤抖。
　　他听到的动静就是因为发抖，床铺摇晃的声响。

　　周琦一下不迷糊了，立马伸手探方沐的额头。
　　很烫，而且水淋淋的。

　　方沐陷在梦魇里，像被关进了一个漆黑的铁盒，四肢被锁住，无论怎么挣扎都动弹不得。

　　再次睁开眼睛时，是第二天，在医院。
　　室友黝黑的脸上满是焦急，“你终于醒了！”

　　周琦说他昨晚高烧到四十度，吊了好几瓶盐水才降下去。

　　“你送我来的医院吗？谢谢你。”方沐开口，声音有些哑，喉咙很干很涩。
　　“没事儿这么客气干啥。来，喝口水不？”

　　之后辅导员知道这事，给方沐打了申请，让他不用再参加后面几天的军训。
　　方沐挺高兴，觉得因祸得福，可以直接回家陪陆虞哲过生日。

　　从校医院回到寝室，方沐在床上躺了一整天，周琦帮他拿手机去修。
　　修是修好了，能开机，但里面的数据全都没了，恢复了出厂设置。

　　而且变得很卡顿，要反应三五秒才能进入下一个页面。他只好到校外的手机店重新买，这回专门挑了个贵点的，防摔防水。

　　陆虞哲还是没接电话，也没回信息，方沐猜测他这几天快开学，可能手机又被没收了。
　　他把卡上在新手机里，在网上订了当天晚上的机票。

　　回宿舍简单收拾几件衣服，他打车去机场，路上堵车堵得严重，堪堪最后一分钟登上了飞机。

　　座位靠窗，他坐下后拍着胸口顺气，心想上回陆虞哲也是这么生死时速。

　　不过自己是因为堵车，而陆虞哲是因为把自己按在厕所里亲……他扭头往窗外看，嘴角扬起一个大大的笑。

　　十点左右落地，赶到家时已经快十一点半。
　　张文俪给他煮了夜宵等着，见到他第一句话就是，“沐沐晒黑了。”

　　“这几天大太阳啊妈妈，当然会晒黑，我这还算好的，有的同学皮都晒脱了一层。”
　　张文俪听了，摸着他一脑门汗责怪道：“这么辛苦还来回折腾，才刚去几天啊，都说了不用回来，等国庆放长假再回。”

　　方沐有些内疚，他骗张文俪已经军训完了，这两天放假休息。
　　他抱了抱妈妈，“没事的全程坐飞机坐车又不累，我想你啊。”

　　快速吃完东西，方沐上楼洗漱后躺在床上。

　　已经十二点了，陆虞哲19岁生日。
　　他把买的礼物拿出来，摆在书桌上泥塑小雪人旁边，拍了好几张合照。

　　礼物是两个站在一起，穿着校服的迷你黏土人物，本来想自己做，但失败了，最后让店员照着毕业照上捏的。

　　睡前定了个七点钟的闹钟，打算明天早一点起床买好蛋糕去找陆虞哲。

　　但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今天奔波了一整天，明明身体已经累得不行，可脑子里异常活跃。

　　陆虞哲没手机，怎么联系他？
　　直接上门找人？万一碰到虞主任怎么办？高中还没开学，她肯定在家。

　　最后他决定了，先在小区门口等，如果能等到陆虞哲出来最好，实在等不到再溜进去敲门。
　　不能拎着蛋糕和礼物去敲门，先放在别的地方，毕竟都毕业了还专门给同学过生日，好像有些奇怪。

　　他把明天的计划捋好，思维慢慢放松，一点点进入睡眠状态。

　　梦里陆虞哲点蜡烛、许愿。
　　把蛋糕抹在他嘴上，然后凑过来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