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遗症》挪一

28、第28章

　　查高考成绩的晚上，一家人守在电脑前，一个键一个键地输入准考证号、身份信息。
　　网络拥挤，小圆圈转了半天才弹出来。

　　方沐562，杨羽三百多。

　　张文俪挺高兴。
　　杨天浩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也还是被杨羽的分数气得够呛，提着擀面杖让他翻资料看能上哪所大学。

　　方沐拍了电脑上的分数照片，回房间把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吵闹，给陆虞哲打电话。
　　“班长，我发给你啦。”

　　陆虞哲沉默了好一阵，说：“英语没考好。”

　　“没关系啊，语文数学分高，拉了一些回来，反正我挺满意。”方沐在这边笑着说：“这回的英语卷子太难啦，有几个题型没遇到过，而且你知道的，我英语基础本来就差……”

　　“方沐，”陆虞哲打断他，“对不起。”
　　方沐连忙说：“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复习得不到位，你要揽自己身上的话我可生气了。”

　　陆虞哲顿了顿，“那不说了，分数是不是不够？”

　　“差一点，但这个学校有分数线低些的其他专业，我先报别的，第二年再转到心理去。”方沐说。
　　他想读心理学，去年最低线是596，英语正常发挥的话肯定能过，现在只能曲线救国。

　　“方沐，”陆虞哲声音提高了些，“要不然你别填XX市的学校了，填近一点。”
　　这个成绩在本市其实过了一本线，好几个学校都能直接读想学的专业。

　　方沐愣住，“你说什么啊？难道你明年不考XX市吗？”
　　他紧接着又说：“班长你是不是担心自己复读成绩退步？没什么可担心的，你那么厉害，再学一年说不定能考更好。”

　　“我是担心你一个人去那么远，会不习惯。”

　　“不会，我没告诉过你吧，其实我有个以前的高中同学也在那边读书，到时候可以找他玩。而且我很喜欢那个学校，之前网上看图片就感觉特别漂亮。”方沐躺床上，厚厚一本志愿书盖在胸口，“到时候你来了，我肯定已经把XX市转得很熟，给你当导游。”

　　“跟你妈妈商量过了吗？”
　　“考试前就商量过了，她支持我去大城市。”

　　和张文俪聊大学在哪读时，她很大方，说现在交通这么发达，随时都能飞去看望，让他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方沐知道，妈妈心里想的当然是越近越好，只不过她很尊重自己的意愿，不会用亲情绑架自己。

　　志愿敲定后，方沐感觉像完成了一件人生大事，心里有个地方尘埃落定。
　　接下来就安心等录取通知。

　　某天，班群里大家在讨论毕业旅行，纷纷分享自己去了哪里哪里，还有的在约人，准备进行“第二春”。

　　-有人想去蹦极不？
　　-玩这么刺激吗？
　　-疯狂举手！
　　-+10086

　　三个月时间，够被关疯了的同学们好好玩一把。
　　刚考试完，家里就给方沐和杨羽分配了一笔游玩资金，杨羽已经花光了，方沐之前没心情想这些，钱还存在他卡里。

　　方沐一边点开同学们发的图片看，一边和陆虞哲说话，“班长，你想不想去哪里玩啊？”
　　“你有想去的地方吗？我陪你。”陆虞哲说。

　　群里还在疯狂刷消息，讨论越来越往极限项目上偏，什么越野、冲浪、五千米跳伞……

　　方沐摇摇头打了个寒颤，“不跟他们一起，就我们俩人。不玩费体力的，咱俩一个伤一个弱，要量力而行。”
　　陆虞哲在那头笑，“好。”

　　商量了半天，两人最终报了个四天三夜游旅团，路线经过本市和相邻两个市，包含的项目有逛动物园、野外露营、逛古镇、看瀑布、乘坐热气球等等。

　　吃喝住行都由旅游团安排，只需要带换洗衣物和一些日用品，非常方便。
　　出发那天一大早，两人在路口碰头，等车来接。

　　方沐穿着一件浅色长袖打底，红绿相间的运动外套和牛仔裤，还戴了个鸭舌帽遮阳，看起来青春有活力。
　　陆虞哲则穿着简单的白T恤、蓝短裤，劲瘦结实的肌肉露出来，在阳光下泛着一层光泽。

　　“晚上睡野外，你这样要被蚊子咬。”方沐笑他。
　　“包里带了长袖长裤，到时候再换。”

　　“也不怕晒黑。”方沐又说。
　　“本来也不白。”

　　陆虞哲手臂还绑着纱布，方沐抬手摸，“你到时候拆纱布了，这只手肯定白，什么时候能完全好啊？”

　　“医生说要绑一两个月，还早着呢。”陆虞哲说：“已经不怎么疼了，别担心。”

　　“疼不疼是一方面，大夏天这么缠着也难受啊。”方沐叹了口气，“怎么要那么久？”
　　“伤筋动骨一百天。”陆虞哲说。
　　“好吧。”

　　旅游大巴停在路口，工作人员核对了订团信息，就让他们上车。
　　车上大约十几个人，其中有带小孩的家庭，有几对情侣。

　　两人在最后一排落座，大巴又陆续去接了几个人，两个小时后，停在本市郊区的野生动物园。
　　导游带着大家一起参观，边观赏边讲解各种动物的进化史、习性等等。

　　可能因为天气太热，好些动物都藏在洞穴或人工建造的房子里。
　　一群羚羊趴在树荫下休息，车子开过时只抬了抬脑袋，显然已经习惯被游客围观拍照了。

　　中饭在动物园里的餐厅解决，吃完饭下午继续参观，全部逛完才三点多，导游组织大家上车继续开，十几分钟后，在旁边山上一处湖边停下。

　　导游举着喇叭喊：
　　“大家来排队领物资，先各自选点，照着说明书搭帐篷，咱们会有工作人员协助，注意不要太靠近河边和树下……”

　　方沐挺兴奋，和陆虞哲领好后，选了个空旷些的地方开始搭。
　　便携式自动帐篷，操作起来不难。

　　“班长！”方沐叫陆虞哲，指着他的小腿肚说：“你被咬了一个疙瘩。”
　　陆虞哲啧了一声，“还真有蚊子。”

　　刚好他们的帐篷已经搭好，方沐问：“你要不要现在换衣服？”
　　“行，我换一下。”陆虞哲爬进去从包里找衣服。

　　方沐蹲在帐篷门边，余光瞥见陆虞哲抬手脱了衣服裤子，露出脊背和大腿。
　　没等他多看两眼，已经被遮上了。

　　住的地方解决好，大家开始准备晚餐。
　　搭烧烤架弄野炊，非常热闹，饮料零食摆了一地，方沐不敢乱吃现烤的食物，只吃了一些包装好的面包和压缩饼干。

　　天黑之后，导游在外面点篝火，组织大家玩游戏，一起围着跳舞。

　　营地旁边的旅馆可以洗澡，玩累了的游客们分批去洗漱。
　　洗完澡回来，两人裹着外套趴帐篷里，头朝外一边聊天一边看天上的星星。

　　方沐小声问：“班长，你出来玩，怎么跟虞主任说的啊？”
　　“就说跟同学出门玩几天，怎么了？”

　　“没，”方沐摇头，他总感觉心里有个地方慌慌的，“我以为你考试遇到意外，虞主任会更严格，把你关家里每天学习，为复读做准备呢。”

　　但实际上陆虞哲好像很自由，一点也没上学那会被管束的样子。

　　“嗯，还好没有。”陆虞哲简单回答。

　　“流星！有流星！”

　　一道声音响起，方沐仰头往天上看，却只看见静如止水的夜空。

　　不远处有大人捂小孩的嘴，“那是飞机，哪有流星，小声点，不要吵到叔叔阿姨们。”

　　方沐表情流露出失望，“唉我还以为真有流星。”
　　陆虞哲偏头看他，“有的话你要许什么愿？”

　　方沐看他一眼，调皮地说：“才不告诉你，告诉你就不灵了，我刚刚在心里偷偷许了一个。”
　　陆虞哲看着他笑，觉得他的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亮。

　　“哈秋！”方沐打了个喷嚏。
　　已经半夜十二点多，入夜的山上吹着凉风，还挺冻人，大多数人都回了自己帐篷，门帘关得严严实实。

　　“进来。”
　　陆虞哲把方沐的脑袋推回帐篷里，两边门帘放下来关好。
　　隔绝了外面的光线，密闭空间里，只剩一盏小灯。

　　陆虞哲把两个睡袋打开摆好，对方沐说：“你先睡进来，我给你拉拉链。”
　　方沐脱了外套钻进去，乖乖躺好。

　　看他睡下，陆虞哲也钻进另一个睡袋。
　　感受了下说：“挺暖和的，你那个暖吗？”
　　方沐本来侧躺看他，听了这话，伸出一只手到他的睡袋里感受温度。

　　“差不多。”

　　手掌贴在陆虞哲胸口，随心跳起起伏伏。

　　方沐贴了一会。
　　裹着睡袋一扭一扭，像个大型昆虫似的往陆虞哲身边挪，等贴得严丝合缝了，手撑着身体立起来看他。

　　“还不想睡吗？”陆虞哲问。

　　方沐没答话，俯身在他脸上碰了一下。
　　然后第二下，第三下。

　　嘴巴移到陆虞哲唇上，像小动物似的伸出舌头又舔又咬。

　　方沐背着光，看不清他的眼神，只看见浓密卷翘的睫毛在眼下映出一片暗影。

　　陆虞哲抬手压他的头，撬开舌关加深这个吻。

　　亲了很久。

　　帐篷里并不安静。

　　有鸟叫声。
　　有低低的虫鸣。
　　有旁边帐篷里传过来的一些奇怪声响。

　　方沐耳朵红透了。
　　他咬着陆虞哲下巴，整只手伸到睡袋里，摸索着往下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