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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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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小侯爷得知郡主失踪的消息之后,不仅暗自派人出去寻找,还派人盯住了参与此事的刑部官员,为的就是第一时间知道郡主的所在,派来的人见崔绍行踪略有诡异便留了心,今晚更是一路跟在他们后面,见到郡主之后忙回去告知了小侯爷。
俗话说得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舒嫽和崔绍漏夜寻人一路胆战心惊,却被这小侯爷占了便宜。
此时房中气氛颇有些微妙,舒嫽与这位宁国侯府的世子并不熟识,无从搭话,而对于唐清若来说,眼前人虽是初次相见,却是她未婚的夫婿,若不是她来了这么一出,两人相见之地便该是洞房花烛之夜,而非是眼前这种尴尬的场景。
果然应付这样不寻常的事,还是要德云郡主这种女中豪杰来才是。
只见唐清若梗着脖子道:“你便是那宁国侯府的小侯爷?你想怎么样。”完全没有半点自己做错了事的觉悟。
被点到名字的魏紫朔一歪头看着她“应该说你想怎么样。”
唐清若咬了咬牙“反正你们侯府都已经知道了我的事,是本郡主驳了你们侯府的脸面,索性便退了这桩婚事,大家清净。”
“退婚?”魏紫朔将这两个字咬在嘴里,然后笑了。
“你想得美!既然订了亲,互换过信物,你生是我魏家的人,死是我魏家的鬼。我已经同我父母说了,这婚是能成也要成,不能成也要成,退婚?想都别想。”
唐清若习惯了别人的百依百顺,从来没有人敢如此光明正大的威胁她,一时间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拿一双杏眼瞪着他。
对方却寸步不让“要么,你现在乖乖回王府去,想要我送你回去也成,本世子有的是功夫,要么,明天早晨我亲自派轿子敲锣打鼓来接你,你觉得怎样? ”
唐清若一拍桌子“你!”
“我怎样,本世子是你未来的夫婿,你逃婚我都可以不计前嫌,还亲自前来请你回去,你难道不该感恩戴德?”
舒嫽看二人的气氛越发剑拔弩张,想要出声调和,却觉得袖子一沉,便被崔绍拉了出去。
她一面回头去看里面的动静一面对崔绍道:“你做什么,没有人劝着,他们俩一会儿打起来了怎么办?”
崔绍笑道:“舒相此时不出来,岂不是坏人家姻缘?”
“姻缘?”舒嫽皱眉“怕不是孽缘。”
崔绍接着向她解释“郡主不是说想要自己去找如意郎君吗?我看小侯爷一表人才,何不让他们二人多多接触一下,看他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只怕不是旁人能劝动的。”
见她还是一脸放心不下的样子,他无奈的摇摇头:“绿琴还在里面,不会让她家小姐吃亏的。”
舒嫽想了又想,终于道:“好吧。”总算是肯随他回去了。
淡淡月色下,二人并肩同行,崔绍感慨道:“舒相和郡主居住邻里,家世相似,年龄相仿,性情却是天差地别。”
舒嫽笑了一下:“本相小的时候,家中管的甚严,若真似她一般,只怕早就被我爹打死了。”
她爹娘只得了她这么一个独女,老相爷却不因为她是个女孩而只一心想着让她找个好人家嫁了,反而自幼对这个女儿寄予厚望,一心想让她继承自己的衣钵,诗书经典,舒嫽自幼习读,她娘还特意给她请了先生入府,端的是用心良苦。
所幸舒嫽也不负所望,少年登科,之后在朝中也微有政绩。
本朝选官任官,除了科举,亦重门阀,这也是为何老相爷死后,舒嫽能够继承她爹位置的原因。
崔绍一直将她送回家中,二人方才作别。
直到第二日王爷和王妃亲自登门道谢,舒嫽才知道昨天深夜小侯爷将郡主送回了府,见这两夫妻满口的感谢,舒嫽忙道:“这是舒嫽分内之事,王爷王妃不必客气。”
信远王拍了拍她的肩膀,正色道:“俗话说三岁看老,如今看来舒相果然没有辜负老相爷的教导,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本王帮忙的,尽管开口,本王必定不会坐视不理。”
舒嫽拱手做礼:“舒嫽记住了。”又对王妃道:“只是不知郡主此时如何了?”
王妃虽然做出一脸的愠怒之色,神情间却少了那份担忧,看起来气色好了不少“这个丫头,左右我和王爷是管不了她了,早早的办了婚事,让夫家去管教罢。”
舒嫽笑笑:“昨日亦曾见过小侯爷,与郡主十分般配,也算是一桩良缘。”
这桩搞的整个京城鸡飞狗跳数日的案子就此了结,没过几日便有圣旨,言道崔绍颇具断案之才,擢为从四品大理寺少卿,刑部他人亦有嘉奖。
这日舒嫽正在处理公文,管家来回她说东街的宅子寻到了租客,是个读书人家,价格比预想的多出了许多,舒嫽‘唔’了一声,道“管家劳心了。”
“只是有一件事,那租客说要请您过去,有些细节要商讨一下。”
她从堆积的公文中抬起头来:“有什么事你同他去说不就好了,为何非要我去?”
管家道:“我也不知,只是对方坚持要见小姐,小姐便过去一趟吧。”
舒嫽无奈答应:“好吧,不过今日不行,改天再说吧。”
正赶上三日后,她将公文早早的看完,便坐了轿子前往。
在宅前下了轿,便有这府中的管家前来相迎,将她一直引到庭院之中,只听一道熟悉的嗓音响起,一个更为熟悉的面容出现在眼前:“舒相来了,下官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来人正是崔绍。
他穿一件家常的天青色长衫,乌发用玉簪束起,此时正含笑望着她,也不知怎的,如此日常的装扮,反而显得此人眉眼秀美,风姿绰绰。
舒嫽瞪大了眼睛“你就是租客?”
崔绍道:“正是下官。”
见她在原地站着不动,崔绍笑着让道:“东家请坐。”
舒嫽想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只好顺从的坐在了一旁的石桌前。
石桌上笼罩着绿树浓阴,头上便是一颗高大的杏树,此时杏花早已经谢了,累累的果子挂满枝头,似乎能嗅到若有若无的清香。
对面的崔绍抬手替她倒茶,碧色的茶壶,碧色的瓷杯,衬他修长白皙的手指分外的好看,一杯泛着热气的茶放到了她的面前“舒相请用茶。”
放在唇边浅啜一口,舒嫽的语气有些怀疑:“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银子?”
五品官的俸禄虽算不上微薄可也绝对不是很多,何况这里管家仆人一应俱全,怎么看也是好大一笔开销。
崔绍亦捧了茶杯在手,放在鼻尖浅浅的嗅着:“舒相可能对我们崔家有什么误会,我们崔家,”他顿了一顿:“有的是钱。”
舒嫽见他那明明口出狂言还一脸温润无害的样子,暗自咬牙:怎样,了不起么?
正这样想着,只觉一个什么东西从上方落下正正砸中自己后脑,舒嫽吃痛的捂住头,低头一看,一颗浑圆饱满的杏子滚落在地上。
崔绍眼角眉梢俱是笑意,走过来伸出手替她揉着被砸到的地方:“未得杏花吹满面,却被这杏子砸了头,舒相不枉是这宅子的主人,连这杏子也只砸你而不砸下官。”
舒嫽有些别扭的避开了他的手“本,本相自己来,不用麻烦崔大人。”
又道:“你找我来,到底所为何事?”
崔绍见她如此直接,也不去绕弯子,笑道:“下官近日人逢喜事,升任大理寺少卿,又赁得良宅,只是下官到京中日浅,也无甚亲朋好友,既是同僚,难道舒相都不愿为我贺一贺这升官乔迁之喜么?”
舒嫽在心中摇摇头,原本崔绍升官,自己为了避嫌连贺礼都没有送,这下倒好,人家直接将她哄到了家中,此时也只好认命的道:“那要看看崔大人有没有好酒好菜等着本相了。”
没过几日德云郡主出嫁,舒嫽亦受邀参加婚宴,从前心疼礼金,现在却觉得哪怕花上多一倍的礼金也要赶快将这丫头送出去。
信远王爷和宁国侯结亲,场面自然是盛大无比,十里红妆耀人眼目,喜堂之中,司仪高声唱和,夫妻对拜,满堂喝彩。
只是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新娘子偷偷踩了新郎一脚,而新郎一扯手中红绸,新娘便不受控制的倒入了他怀中,惹得在座宾客哄然大笑。
舒嫽也跟着轻笑,倒真是一对冤家。
回到家中,细罗端上一个琉璃碗来放到案前,说是那边的租客差人送来的,琉璃碗里装的,正是一颗颗水嫩诱人的杏子,舒嫽拿起一个放到唇边,轻轻一咬,只觉唇齿留香,心想,今年未能去赏杏花,尝到了杏子倒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