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江寒》栖碧宫主

41、苦衷

　　41．

　　我眼前一花，一个人走了进来，紫袍锦带，乌金头冠，踏云软靴，一脸贵气中不乏些许的狡黠……
　　“赵玄瑞！”我大叫。

　　赵玄瑞瞟了江寒一眼，嘴角一歪，忽然用那种甜腻腻的口气对我说：“当着你亲亲爱人的面这么亲热地叫我，不太好吧。”
　　江寒立刻上前一步，搂住我的肩膀：“二皇子是小楚的救命恩人，我和小楚终生都不会忘记穆王殿下的大恩大德。对于小楚来说，您就如同再生父母一样，我们是非常尊敬的……啊”
　　我收回踩在他软靴上的脚，再生父母？亏你说得出口！
　　我看看赵玄瑞，微笑着，同时也咬牙切齿的说：“穆王殿下果然精明，既然如此，我那五千两黄金也就一笔勾销了。”
　　“叶老板真的爽快！有气魄。”赵玄瑞笑眯眯的看着我，“不过在刑部天牢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啊，每天晚上都必须我陪着才能睡着……”
　　啊～我一惊，不是因为赵玄瑞的话，而是搂着我的那条手臂，突然狠狠的夹紧了一下。
　　“二皇子说话请注意分寸，这里好歹也是平乱大军的驻地。”江寒黑着一张脸说。
　　“哦，原来朝廷的第一号捉拿要犯，日月教的大教主还知道这里是本王的地盘啊～”赵玄瑞吹吹指甲，轻蔑地说，那表情……真是拽的要命啊。
　　我悄悄吸口气，看来，江寒这次是遇到对手了。
　　为了避免伤及无辜，我还是主动来化解这一场干戈吧。“啊～～”我大叫一声，捂住肚子蹲了下来。
　　想必当时我的表情十分狰狞，江寒和赵玄瑞陡然一惊，立刻跑到我身边。
　　“小楚怎么了？肚子痛吗？”
　　“喂，你，怎么回事……喂，你没事吧？”
　　我紧紧地皱着眉头，艰难地抬起头，用我能想到的最颤抖的声音说：“我……饿了。”

　　说完这话，气氛猛然一僵，我明显感觉江寒抓住我双肩的手凉了下去……人家真的很饿嘛～>_<
　　“哈哈，没想到日月教的大教主也会因为这种小事情慌了手脚，啊哈啊哈～”赵玄瑞扯开明黄的折扇，打着哈哈。
　　“哼，当朝二皇子，堂堂的穆王殿下不也是手足无措。”江寒嗉的站起身，对上赵玄瑞调笑的脸。
　　“放肆！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跟你说，怎样？你不也是一身冷汗吗？”
　　“我哪里有？本王镇静的很。”
　　“镇静？看，汗都流到这里了。”
　　“你不要碰我！”赵玄瑞拿扇子一挡，江寒措不及防，被他正中面门。
　　“哈哈哈，什么武功天下无双。我那个哥哥未免也言过其实了。这不就被我正中要害吗？”赵玄瑞嚣张的大笑起来。
　　“你！有本事跟我真刀真枪的较量一场！”
　　“怎么不敢？本王还怕了你不成！”

　　……
　　唉，我看着院子里正在乒乒乓乓上上下下的两个人，忽然觉得我的人生异常失败。
　　在过去的十六七年来，我依靠精湛的演技，几乎在叶家是有求必应。可是，我引以为豪的这一招，今天竟然失效了。
　　“唉～”我咬下一口紫米馒头，看来还是指使真正负责端饭的人，比较有实际意义。

　　“楚少爷～”一个很好听的女声，有一点熟悉。我转过头，烟儿像老鹰扑食一样把我抱住，“您总算醒了！”
　　“嗯……”我倒是很想说还不如继续睡上几天，不过看到烟儿熬的通红的双眼，我也不忍心说出这么内心的愿望了。
　　她上上下下的摸摸我的脸，“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我很好。”我眼睛有点湿湿的，说实在的，从我醒过来，烟儿还是第一个反映比较正常的人。我看看还在缠斗中的两人……黑线
　　“您没事儿就太好了，您昏睡过去的时候，教主真的急坏了，我从来没见过他着急成那个样子，每天都不吃不睡，一直守在您的床前。……诶？”烟儿向院子里瞟了一眼，“为什么他们两个……？”
　　我无奈的苦笑一声，总不能说是因为我为了吃早饭而间接导致的结果吧。
　　烟儿也笑了，“看来教主是完全放心了。楚少爷，我陪您四处转转吧。”
　　“烟儿。”我从刚才就觉得很奇怪了，“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客气？不像你啊！”
　　烟儿额头的青筋稍微动了动，随后又笑了起来：“楚少爷，我总算知道教主为什么这么喜欢你了。”
　　停了一下，烟儿有些拘谨的说：“楚少爷，对不起，当初我那一掌把你打昏，因为前面正要经过一处关卡，我怕……烟儿，在这儿给您赔罪了。”说着竟然跪了下来。
　　我可是被吓的不轻，被人这样跪，我印象里还是第一次呢。
　　我赶紧把她扶起来，“那个……没关系，我这几天都睡的很好。”这是实话。
　　“楚公子……”烟儿有些欲言又止。
　　我不愿意继续在这个问题上费神了：“不是说要带我四处转转吗？走吧，刚好我早饭吃得多，去消消食也好。”
　　“遵命！”烟儿一躬身。

　　平乱大军的驻地建在距离大江十里左右的一处山阴，赵玄瑞的下榻之所是当地的一户员外家的私宅。其余的士兵们就围着员外府搭起营帐，借着山谷的地势，是一处颇为隐蔽的驻军宝地。
　　此时正是刚过梅雨之季，山里气温凉爽，透过枝繁叶茂的树丛，可以看见晴空万里，阳光明媚。这天气，真是再好不过了。唉，可惜是军营，别说什么好玩的东西了，就是一处动人的景致都找不到……想想近在咫尺的太湖，洞庭……
　　“楚公子还是老老实实的在这里修养吧，普天之下，能让您这么肆无忌惮地四处走路的地方，恐怕也只有这么一处了。”
　　我嘴一歪，这烟儿最讨厌的就是这一点了，人家明明什么都没说嘛，直接就把我的话堵回去。
　　“呵呵，楚公子别生气了。您不是有话要问我吗？”
　　我眼睛一翻，聪明的女人实在太危险了，为什么我想什么她都知道？
　　定了定神，我开口问：“那我想问什么你也知道了，不如你就直接告诉我好了。”
　　烟儿掩嘴一笑，“楚公子还真是不坦率的人，想问教主又不好意思，想问烟儿也不好意思，不用说，更不会拉下脸去问穆王了。”
　　我……这个烟儿！实在是……很聪明。
　　“好了，烟儿不跟楚公子贫嘴了。”烟儿好看的一笑，“楚公子最想知道的，当然就是教主对公子的事情，倒底是怎么想的了。”
　　我拼命点头，啊～我的行动总是比大脑快半拍，不过还好，烟儿好像没有注意到。
　　“教主啊，对楚公子，可是真心实意的。”烟儿慢慢的说，眼光渐渐游离起来。一小束阳光穿过树梢，照在烟儿的侧脸，更显出烟儿娇好的脸庞。
　　“当然，一开始的计划并不是这样的。教主当时还是少主人，奉了原教主之命来江北打探消息。叶家也是这次打击的目标之一，为了万全之策，教主决定先从侧面接触一下叶家的人……日月暗宫，就是专门负责打探消息的宫主献上叶家众人的情报，教主自然就选择了楚公子……”烟儿说道这儿不好意思的看了我一眼。
　　我哼了一声，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于是，我们就设下了玉器店的小小计谋，没想到，楚公子您真的就上钩了。”
　　我大声的咳嗽一声，烟儿这个坏女人，不要以为你忍着笑，我就看不出来。
　　烟儿也顿了一下，清清喉咙：“教主一开始，觉得楚公子很有趣，所以想逗逗你，就去叶家提亲了。没想到，想捉弄别人的人，自己反而越陷越深……楚公子昏倒在城北的那一日，教主终于决定无论如何都要阻止老教主和六王的计划。老教主表面上答应了教主，其实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楚公子和教主的婚宴上，老教主当众宣布要将教主之位让出，实际上，是让教主无法脱身。六王多年韬光养晦，此时锋芒一出，必然是势不可挡。教主不得不顾忌教中各位弟兄的安全，所以不得已，权宜之计，只能假装自己站在六王一边。另一方面，教主在楚公子家里阴错阳差认识了当朝的二皇子……据烟儿所知，教主和穆王殿下已经暗中达成了协议，日月教协助朝廷平了六王之乱，将功抵过，朝廷不与日月教任何难处……”

　　烟儿顿了声，顺着她的目光。
　　树荫处，一人青巾束发，一身黑衣，身材伟岸，眉目深刻，满眸星辉。

　　我跑过去，一把抱住那人，呼吸着交错唇齿的熟悉味道：“江寒，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好不好？”
　　江寒没有说话，只是用力的抱着我。

　　一声轻笑从头顶传来，我抬头，一个紫色的影子从树梢一晃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