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失忆症》七困

8、エピソード.8

　　八
　　最初的时候她很不愿意被关在筱山的宅子里听从教育，她变得沉默寡言，对很多事情都能够迅速地抓住中心和目的，然后看谁都像笨蛋一样，觉得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为什么要勉强自己。

　　后来她听见心底有另外一个自己在轻声质问她，她以为她现在的眼光是谁赋予的，要不是有这个资格，她估计还能同龄人一样，只会喜欢漂亮的衣裙和闪闪发亮的宝石。

　　她不要，她已经开始了解这个世界是怎样得了，她视线已经放在了与成年人相平行的高度，已经不愿意再往回走了。

　　那另外一个人自己的存在是必须的，谁都有两面性，这是正常的，也是理所应当的。

　　本来自己不能接受另外一个自己，却变得越来越能够相融，到最后表面的自己才是常态。

　　她有时候觉得有点不公平，为什么只有在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她才能够把喜好与讨厌摆在脸上。

　　不过在一个人面前她曾经表露过自己的不悦和厌烦，甚至出言刺耳，而那个人，他并从来没有表现出对那样任性自己的落差和排斥。

　　“你不要和我讲话。”前期的她曾经有一天因为临时安排了茶道课程把自己生活节奏打乱了而感到很不开心，独自一个人躲在手冢家的池塘边，挥手驱赶着他的靠近。

　　“那我就站在这里。”那时的手冢眼睛又大又圆，性格已经有点固执，他就站在离她不远处，身形挺直。

　　“反正我只是过来上课的，你也没必要一定要和母亲的学生打好关系吧。”

　　她当时想为什么她一定要在这一天特地来到这家里学这种光有图表的东西不可，她的读书报告写到一半，回去还要重新构思，花费的时间既浪费又效率低下。

　　“你在见面的时候不是说希望我们能成为好朋友吗？我不能抛下朋友一个人走掉。”

　　筱山葵仰头看着这个眼睛清澈得有些单纯的少年，她表情冷淡，“你是不是傻，那种话表明了不就是客套话吗。”

　　“但是母亲说过我们是同年纪，我想我们可以好好相处的。”手冢朝她走进，伸出手想要拉她起来。

　　“…”筱山葵盯着那双手，她心里真实的想法是不需要，于是她无视了手冢的帮助，自己站了起来，他们身高一致，却在筱山葵一步跨近了之后显得手冢稍微矮了一点。

　　“我只是过来学习茶道的，你只是这家的儿子，我并不想和你私下有什么关系，我学我的你也不用管我，我们只要表面显得相处融洽对你我都好，知道吗？”

　　她微微俯视，抬高的下巴显得高傲又清冷，与初见时在大人面前装出的模样相距甚远，她自己也知道，她把真实想法这么直接地说出来，就算是面前这个正直的少年也会被劝退的吧？

　　哪知道这个少年像是没听懂一样，他从口袋掏出了网球。

　　“我母亲说你也会打网球，我也是练网球的，可能你现在没有心情，不过我觉得我们以后可以一起打。”

　　她有些愣，这个男生脑中是不是一根筋，她不想和他有过多的交集更加不想和他打网球，她只是来学茶道的，为什么衍生出那么多事情。

　　“阿拉，小葵已经和国光这么要好了！真高兴，你们是要去打球吗？”

　　手冢母亲这时从走廊拐角处出现，她高兴的拍着手，说出的话让筱山葵下一秒露出的笑容有些僵硬。

　　手冢握着网球的手还停留在他面前，这种场景怎么看怎么都像是约好了什么。

　　她心底仿佛散发着阴沉的乌云，这个…可恶的四眼仔！都给她惹了些什么事？

　　但她表面并不能这么做，她微微笑着，正想应着伸手接过手冢的网球，他却缩了回去。

　　她又是一愣，笑意扩大，这个臭小鬼想怎样？！

　　“我们现在还没有说要去打，母亲，葵刚学完，又要去打网球运动量太大了。”

　　“也是。”手冢太太思考了一下觉得很有道理，不过又觉得有些可惜，她想到了什么，面上又露出了和蔼的笑容凑近了他们，“我说小葵，今天茶道的入门也了解了差不多了，接下来也没什么事了，你们难得变得这么要好，让国光君带你去房间玩儿吧？”

　　面对手冢太太殷切的笑容，筱山葵心底结结巴巴的不用了怎么也说不出口，她乖巧的面容停滞在那一刻。

　　“我们走吧。”手冢却已经朝着里处走去，招呼着她。

　　走你个头…还不如让我赶紧回家。筱山葵挥手向喜极而泣攥着手帕的手冢太太打招呼，一边扭回头，脸上的青筋泛着青黑。

　　“那你想玩什么呢？”

　　玩？筱山葵一挑眉，真是小孩子气的用词。她飞快的掌握了手冢房间的布局，中规中矩的男生房间，整洁的什么也没有，也没什么好玩的吧。

　　于是她自顾自地找个了正正好的位置跪坐了下来，平视着前方，语气平淡，“不用了，我在这坐着等回家吧，你不用顾虑我，干你自己的事就好。”

　　“回家？”手冢单纯的眨了下眼睛，“是家里有什么事吗？”

　　手冢的追问朝她抛来，而偏偏是含有好意又没有掺杂其他想法让她感到更是烦躁，她眉毛一皱闭上眼睛，凶巴巴地回答，“我回家还要写读书笔记，懂了吗？明白我的想法之后就不要再来管我。”

　　“我们家说不定正好有，你在这里干坐着可以拿我的书去写。”

　　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自己已经如此地在发脾气了还能够心平气和和她相处的人，一开始没有哭丧着脸从她身边跑开已经很了不起了，但是现在不是夸赞他的时候。

　　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自己的臂膀，随便的将书名报出，她想那么厚又冷门地书一个小学生大概也不会知道，与其让这种小鬼继续答一句问一句，不如赶紧让他知难而退，恐怕光说书名都已经一头雾水了吧。

　　那就让她赶紧耳朵清净一下。

　　“你说的那本我刚好有，要不我借你吧？”

　　“……”筱山葵这时摸不清他的套路，狐疑的盯着他。

　　“我感觉你好像对其他事情都不感兴趣，那倒不如先把你在意的事情完成吧？我没关系的，我在一旁看书就好了。”手冢说着将书桌让给了她，他自己走去角落往地板坐了下去。

　　筱山葵盯着书桌上的那本书，犹豫地挪了几步，这才坐上去翻开，她回头看着夕阳下他茶色的头发被照的有些耀眼，那束光下飘扬着无数的尘埃。

　　“谢谢。”

　　“不客气，这本书我也挺喜欢的。”

　　“你别误会，我这不是喜欢，对我来说只是家庭作业而已，我不想那么晚回家了还要为明天得功课烦恼。”她想着自己在家被中断的结尾，头也不回地否认，构思好后眼珠子迅速扫过页面一行又一行的文字，笔也不停的写着。

　　“我知道。”

　　筱山葵抬头，望着他坐在那一边，硕大的眼睛稍稍弯起，她放下笔，“你笑什么。”

　　“葵你如果不是喜欢，是不会记住自己读到哪里的。”

　　她惊愕的回头看着自己翻开的页面，愣住，慌忙平复住自己的情绪，连带着写的字都飘忽了起来，咳了一声压低声线，“我叫筱山。”

　　见面的第一天，筱山葵觉得学习花道是件很痛苦的事情，因为手冢家有个手冢国光，人呆呆的，好像不知道她的出言刻薄有些什么样的敌意。

　　要说后来为什么手冢国光反而从一个单纯的少年成长为一个沉稳又话少的人，反观筱山葵却越来越圆滑，这似乎是个玄学问题。

　　但要让筱山葵说为什么她会对手冢的态度有变化，她恐怕会说因为手冢从来都没有因为她恶劣的性格而真的将她抛下。

　　她不喜欢的人，只要她露出真面目，大抵上都会因为她刻薄的语气所击退，而只有手冢会接受这样的她，筱山葵后来才发现全世界大概也就只有这么一个手冢。

　　她突然间在半夜里醒了过来，筱山葵在黑暗中愣神，想不起来自己做了什么梦，隐约当中觉得自己应该是做了个梦的。

　　她想要起身，发现伸手不见五指，眼前黑茫茫的，连手掌的轮廓也看不到。

　　是夜盲。筱山葵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用脚碰了碰床脚落了地，摸索着打开了书桌上的台风，才终于恢复了视野。

　　她想要喝杯水，凭借着台风的光芒她朝黑暗的楼梯向一楼走去。

　　走着走着她忘记了究竟走了多久，只好挪着脚踏实了步子再往下一节楼梯迈入，却在中途突然浮现出一个年老长者带着威严的话语，她不禁脚下一滑。

　　  「葵她跟你不一样，她必须拥有筱山家所需要的教养。」

　　  又来了。

　　她呼吸一怔，这是…谁的声音。她好像是知道的，但是近期里遇见的人之中都无法对号入座。

　　「藤原已经无力回天了，我没办法帮，至于那家小子…」

　　藤原…

　　她记得好像当时她跌下去的那天另外一个人好像也是叫这个…是她想多了吗，这个姓也不是说多特别，偶尔有几个撞名也不会是藤原家的人吧。

　　但是她心底还有落了个心眼，她想她得找个机会去见见学校里的藤原。

　　“你问藤原？真稀奇，自从出事以来你第一次提起她啊。”一组的女生面带惊讶，她们互相望了对方一眼，似乎不大乐意开口。

　　“葵，那个人这么对你你还是不要跟她打交道了吧。”

　　如果还是将她内心的想法如实说出来大概又会把场面闹得尴尬，筱山葵快速地决定顺着她们的思维，“所以我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把我推下去的，拜托你们了。”

　　她弯下身子，低下的脑袋下一双紫眸有些她们望不见的深意。

　　她已经学会了在适当情况下的妥协，自己的心思被人知晓反而将事情引向更麻烦的地步，那就没有意义了，那也没必要让他人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了。

　　“葵，藤原是三组的学生，就是那个。听三组传出来的消息，藤原是因为喜欢迹部才这么做的，你想你不是坐在迹部前面吗？”

　　“但是迹部君和我应该也没接触那么多吧？”

　　“你不记得了，之前学园祭迹部让你帮忙通知其他部门的时候可能被她看见有所遐想，恋爱中的女人都比较多疑的，好像就是因为这个理由才来接近你的。”

　　筱山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校园里为了心中的那个人吗？也不是什么新奇的事情，要真是为了这个事，倒也让她轻松。

　　“不过她现在被孤立了，你也不要太靠近她，哪里知道她又会干些什么。”

　　“谢谢。”

　　筱山笑了笑。

　　“葵，看到你现在这样倒是像回到了以前，怎么样？记忆稍微恢复了点吗？”

　　怎么可能。筱山葵心里如此想到，看着她面前的女生们轻快的表情，她还是选择了微笑。

　　“嗯…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