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重来》狗狗鱼

3、家在哪

　　沈嘉禾的工作使他不免有些应酬，刚结婚时他是能避则避，当他在几次晚归后，苏言不是已经睡去，就是在卧室默然的看电视，完全没有出现传说中的一个小女人迎到门口并泡好蜂蜜水等待的情景。于是，他不再回避晚归，甚至有时竟然主动申请值班或是陪局。
　　今晚，他和处长同样和当地的几个学校校长吃饭，已经凌晨１２点多了。沈嘉禾喝的有点蒙，他叫的士给他停到了小区口。刚推开车门，就感觉胃里一阵蠕动，不时的往上返各种味道，赶紧找块能偷摸糟蹋的地儿爽爽，他直奔老地方，还是那棵树，随着恶心的啊一声巨响，猫腰低头，瞬间啤酒白酒等酒水饮料倾泻而出，空气里漂浮的都是酒气，都能把他自己再次熏倒。吐完，舒服多了。酒真是个让人爱恨交加的东西，喝多了难受，总不喝也难受。挺纠结个事。
　　吐完扶住树，他习惯性的抬头看看自家窗口，隐约还有微亮，苏言还没睡，想来从下班前给她打个电话告诉她晚上有饭局不回家吃饭到现在，手机一直是静悄悄的。有些男人会被老婆的夺命连环ｃａｌｌ给烦死，可沈嘉禾不用担心这些，几乎无论吃饭唱Ｋ到多晚，也不会接到她一通电话，或信息。他不知是该为此感到庆幸还是悲哀。
　　他也曾经试图挑战过她的极限，故意晚归，彻头彻尾的晚归，晚到天都快亮了。局儿早散了，也没地儿去，又不想实质性的做些伤天害理的事儿，跑去麦当劳坐到了三点，看了三个小时的新闻频道，甚至看到那一年苍井空还是处女，实在是被空调吹的有点凉，才无奈的出来。出了店口一路沿着家的方向溜溜达达的走，开始还不停的拿出手机瞅瞅，看有没有苏言的电话，有没有信息，瞅的次数多了，失望的次数也多了。索性不看了。
　　８月的凌晨，一个大男人，一个小城市，一条横竖交叉的街道，独自一人溜达着，想想都有些诡异。或漫无目的，或心怀鬼胎。可惜，深嘉禾都不是。他没那么惬意，更没那么刺激。
　　立秋过后，白天依旧很晒，可是现在却有丝丝的风吹过脸庞，还满舒服的。从来没这么安静的看过这些熟悉的街道，风景，一直都是急匆匆的赶路，从这个目的地恨不得飞一样的到下一个目的地，原来这里还有个蛋糕店，原来这里是个小花园啊，原来很多年前和初恋女友来吃过的小吃店都已经变成服装专卖店了。。。很多以往无数个白天忽略过的片段却在现在逐渐清晰起来，似曾相识的景致让沈嘉禾多了些许平时不轻易外露的多愁善感，看来，很多东西是要跳出来静静的在旁边细细的看，才能清楚的。我和苏言的婚姻也是如此吧。
　　沈嘉禾不是不想和苏言好好过，可是有时苏言就是有一种能力，能激起他最脆弱的那根神经，使他歇斯底里。他不想和苏言吵，小区里一起住着他的同事，虽然他不是什么高官，但家丑也避免外扬。于是，多数时候，他选择沉默，沉默久了，竟换来好一阵子的安宁。于是，沉默就成了习惯，也许在他觉得这是避免争吵的最好方式。
　　沈嘉禾是不排斥闪婚的，他也不认为感情和时间就成正比，但在他和苏言的这段关系中，无疑证明了闪婚十足不可取。就像拖一条残腿去跑马拉松，怎么使劲都觉得力不从心。但两个人还是想跑到终点，只是吃力的感觉让他们的参与热情与日俱减。有种破罐破摔的心态。
　　沈嘉禾拿出钥匙开了门，从卧室门的窗口透出闪烁的微亮，果然苏言还没睡。沈嘉禾走向卫生间，尿了泡尿，又洗了把脸，他故意调大了水龙头的出水量，希望能用异样的噪音提醒苏言他回来了，她老公回来了。可是，折腾一阵，苏言的房门依旧紧闭，沈嘉禾把客厅的电视打开，手里握紧遥控器，画面始终停在打开电视的那个镜头。好像想很多又好像什么也没想。
　　苏言其实早就知道沈嘉禾回来了，她也想出去体贴的尽份妻子的责任，她不是愚钝的不知道怎么做才讨人欢心。可此时此刻她真的没那份心情。一想到他这么晚回来连一通电话都没有，就很生气。况且，她现在正和陈瑶瑶在电话里聊得起劲。电话是瑶瑶打过来的。
　　“苏言，我下午去见的客户是个老色鬼，没说几句话手搭我大腿上来了，我往后退一下，他还凑上来，妈的，没完了，老娘当时甩他个耳光，直接走人了。”
　　瑶瑶历来就是个敢作敢当的猛女，她有这样的反应，一点也不奇怪。不过，苏言还是会替她接下来的职业生涯担心。
　　“瑶瑶，一下午你就经历了这么惊心动魄的事情，打的好，可你失去那么大一单，老蔡能轻易放过你吗？”
　　老蔡是他们公司的老板，从他们入职开始，就一直被老蔡冠以业绩就是再生父母的神圣使命。
　　“管不了那么多了，那老头说在宾馆有ＶＩＰ套房，去那里签合同会更顺利些。这不明摆着潜规则吗？老蔡要是不乐意让他自己去套房签吧。再说，肖寒会看在你的面子上帮我求情的。嘻嘻。”
　　瑶瑶狡黠的一笑让苏言有些失神，她已经好久没以这么高的频率听到肖寒的名字了，而今天，在瑶瑶的嘴里就听到了两次。
　　她不想再回忆过去了，这对她的现在无疑是雪上加霜。“肖寒帮不帮你，和我有什么关系。”苏言掩饰着自己的心虚。是的，她从未忘记肖寒，尤其在和沈嘉禾总也找不到契合点的时候，就更加的怀念从前。但这些都只是她一个人的事，她想还是一个人在角落里偷偷完成，过去的都已经过去，怀念也好，想念也罢，甚至是捶胸顿足的遗憾，都也只能在暗无天日的空间自觉发酵，最后到彻底消失不见。这才是负责任的做法，也是对现在最好的交代。
　　可是瑶瑶却不这么认为，给了苏言回想的时间，然后瑶瑶接着说，“苏言，你回去后，肖寒一直没有找女朋友，不敢说他是不是在等你，但是他绝对没那么轻易的忘记你。那回，咱们公司例行的暑期的旅游，在车上，他还和我提起，说上一次，同样的旅程，还有你在。可惜。。。看他当时眼里落寞的都是你的背影。我这么不敏感的人都能感受到他对你的怀念。。。
　　“瑶瑶，我已经结婚了，我们不可能了。我们。。”苏言迫切的打断瑶瑶，不希望她继续在她曝裂的伤口上撒盐。
　　“行了，行了，我又没说让你和他复合，你着什么急，我说让他帮我搞定老蔡这总行吧，这是他应该做的，他早都该还我了。他好歹是咱们公司的二老板，那时他追你的时候，我没少帮忙，周末大早上给我打电话替你到楼下取绿豆粥的事发生过吧，还有好多你不知道的。这回你们分手了，他欠我的也该还了。”
　　苏言皱了皱眉，“随你便吧，别让他太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