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底长生之把我带走吧》一树春光

4、把我带走吧（4）

　　一、
　　小时候不知道谢奎为什么在许多孤儿中选了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对我优待有加，只觉得是自己太幸运，于是加倍地感激他，把他看作父亲。
　　知道他带着我第一次下墓才知道，我只是他养的一只阴阳眼，代替他看清前面险恶的路。第一次见到那些恶心的，诡异的一团团黑影，我不敢睁开眼睛，就被强行推到了队伍最前面，谢奎拿枪顶在我头上，告诉我不睁眼救打死我。
　　他根本不是什么古董商，只是一个盗墓的老贼，把持着成都最大的地下古董交易市场，甚至有一支颇为专业盗墓队伍，而我，我从十岁开始就是其中之一。
　　二、
　　阿金来这里的第一天就注定了她会在不该死的年纪死去，谢奎不会告诉我他的打算，就连这一点消息，也是我把耳朵贴在门上偷听到的。
　　他们要找一个八字符合要求的女孩，最好是孤儿，作为某种祭品，养到合适的时间，带下墓里，当场献祭。
　　从谢奎监禁阿金那一刻起，准备了十几年的行动终于开始了。因为要阿金作为载体接近的东西排斥生气，谢奎派人在阿金睡着的时候大量抽取她的血液，让她变得虚弱，才能顺利地成为载体。那是一种极其痛苦的状态，身体的血液几乎被抽干，却不能死去，之后活着就为了供养某种东西。一开始的时候我还在奇怪一年的囚禁怎么会让她这么羸弱，直到无意中看到她手腕上细小的针眼，我才明白过来。
　　我亲眼看着她变得消瘦，苍白，形同干尸，就算我知道了谢奎要干什么，我也无力阻止。
　　三、
　　今天的活儿，似乎很凶。成都虽然毗邻西藏、青海，却到底是一个内地城市，弄到枪支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往日谢奎并不常带枪。但是今天，他队伍里不仅每个人都背着枪，就连我，他也塞了一把手枪。
　　我就像谢奎巨大棋盘上的一颗棋子，自身难保，却想要保住别人。
　　可无论如何，尽管无力，我只想保住她一个人，就算是…赔上我自己。
　　四、
　　墓底，一路无言，果然凶险。
　　我不知道自己看到了多少鬼事妖影，队里老人的血一片片在我眼前炸开，谢奎挟着我，带着林东一路往前冲，过了人俑道，过了血池…我的阴阳眼看了太多残忍，也见了太多人情冷暖，早已经充血通红。
　　谢奎推开主墓室最后一道门的时候，我们整个队伍，只剩下三个人了。我们面前是巨大的祭坛，沉重的锁链和鲛人为烛燃的长明灯，那空荡荡的祭坛上有一层层的污垢，我轻轻用指甲刮起放在鼻下闻，发现那是陈年的血。
　　谢奎冷笑一声，跟着我们一路闯到这里的第三个人胸口就开了一朵血花。随着那个人倒下，他的血就像被赋予生命一样，顺着祭坛上的沟壑迅速流动起来，直到整个祭坛再度变得血红之时，祭坛整个裂开了一条缝。
　　谢奎走上前去，从裂开的大缝里小心地捧出一个罐子，那罐子通体乌黑，上面雕刻的花纹却是银色，看上去像是一只展翅的凤凰。
　　他在背包的口袋里摸索着，看起来在找寻什么东西。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也许是世事轮回，那个被他打死的手下还没咽下最后一口气，他用最后的力气掏出枪来对着谢奎的左胸打去，谢奎应声倒下。这之后，那伙计终于心满意足地死了。
　　我爬过去查看谢奎的情况，发现他并没有死，只是晕了过去。我松了一口气，倒不是因为担心他，而是怕他死了我就出不去了。
　　我查看他的背包，发现，他即将掏出来的东西，是一件染血的衣服，而这衣服，我认出来，是阿金前几天跟我说她不见的那一件，既然衣服是阿金的，我猜这上面的血大概也是阿金的。
　　我不知道谢奎到底要干什么，但是我能确定这件事和我曾偷听到的“祭品”有关，如果让谢奎干了他想干的事情，一定对阿金不利。
　　五、
　　我的血已经快要流干了，就在我即将陷入昏迷之时，谢奎醒了过来，他把那件准备好的衣服放进黑色的罐子，拖着我从主墓室离开。
　　其实我本来想用谢奎或是那个死人的血染那件衣服，然而，这些年来，凭着我对谢奎的了解，如果我真的这么做了，他还是会因为他要干的事情失败而迁怒于阿金。
　　我需要的，是一个砝码，能和谢奎讨价还价的砝码。
　　我只能用自己的血覆盖阿金的血，我去代替阿金成为祭品，这样，至少我可以用自己作为砝码，去换阿金的命。
　　谢奎不敢对阿金怎么样的，他至少要顾虑到我。
　　我放心地晕过去之前，用最后的力气在脑海中把这件事算计了最后一遍。

作者有话说

　　谢沐沐口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