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梦少年》瑶一

58、第 58 章

　　其实这段日子我很少想家了，特别是有孕之后，我便更少心思去想一些别的事情，可上次程景戎提到之后，我便抑制不住的开始想念代国。
　　也或许跟程景戎无关，单纯是因为还有两个月就可以离开越国。
　　无论因为什么，我开始一日胜过一日的想念代国。
　　偶尔师父会寄信过来，连带着一些药丸和药材，还有几包已经发了霉的点心。哥哥却从未有过书信，不知道是没有寄信过来，还是中途被其他什么人拦截了。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往代国的皇宫里寄信，索性也就作罢。
　　有孕之后我便越发的懒散起来，整个人都不爱动弹，索性就日日靠在窗边发呆，想想师父，想想哥哥，一呆就是好几个时辰。
　　程景戎仿佛是被我传染了一样，越发的沉默起来，有时候在我的屋子呆上一天也说不上一句话，只是闷头的写着什么。我偶尔瞥去一眼看着，似乎是兵法一类的东西，我不感兴趣，也不再去看。
　　他不说话，我更是没什么心情先开口。
　　师兄和兰心倒是急坏了，想方设法的要逗我开心，只可惜他们自己都满面愁容，连自己都逗不笑，更别说来逗我了。
　　沉默了几日，程景戎终是耐不住性子，来来回回在院子里踱了半天，似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带着一副要英勇就义的表情来到我面前，“冬阳，你这几日不开心？”
　　这话问的，难道我该开心吗？是被人强上了值得开心，还是远离故土值得开心？
　　“还行吧。”
　　程景戎咬了咬下唇，“可是因为我？”
　　呵呵，少自作多情了好吗？我就只是想师父和哥哥了而已，跟你有一分钱的关系？不过我沦落至此归根结底也都是因为你，也就算是因为你不开心好了。
　　“多少有点吧。”
　　程景戎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似在下眼睑上扫出一层淡淡的阴影，让人看不清眼神，“还有不到两个月了，你再忍耐一下，一年之期一到，我就送你离开。”
　　哦，合着你也知道我是因为想离开才不开心的，那还问，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做。
　　“我知道。”
　　我原是侧着身子斜靠在窗框边上，程景戎双手搭上我的肩膀上把我整个人转过来面对着他，我有些不习惯，微微一挣脱便挣脱开来。
　　程景戎放开手，仿若一头受伤的小兽，“要如何你才能开心一些？”
　　我闷头想了一阵，实在是想不出什么能让自己开心的事情，这实在是个费脑筋的问题。
　　程景戎伸出一只手，大约是想抓我的手，可还没碰到就又放了下去，声音平静的听不出任何情绪，“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才会开心一些？”
　　“诶？”我懵了一下，手下意识的抚上小腹，我很久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了，我虽对程景戎的恨意从未有一天消失，但是让他去死的想法却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或许这个孩子真的让我改变了太多。
　　“程景戎……”
　　程景戎稍稍正身，“我在这儿。”
　　“我……”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说什么，只觉得胸口堵得慌，有些喘不上气来，“我想吃糖葫芦了。”
　　程景戎歪着头，忽的眯起眼睛宠溺的笑起来，“好，我这就差人去给你买。”
　　很久很久没有看过程景戎这样明亮的笑容了，仿佛还是凌云阁上那个柔情的少年。
　　可纵使他现在对我千般好万般好，都如石子沉入深邃的大海，泛起一阵涟漪就隐没了。
　　我故意撇过头不去看他的眼睛，“你去买吧。”
　　程景戎顿了一下，继而又回道，“好，我亲自去。”
　　我看着程景戎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突然想起师父给在我小时候给我讲的精卫填海的故事，只是师父没说，那只小小的鸟儿，最终成功没有？

　　就剩两个月，却感觉要比之前十个月都要难熬。每一天都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才能打发辰光。
　　程景戎似乎是写完了那些弯弯绕绕的兵法，如今又不知道为什么开始日日往军营里跑。倒是夕夜又回到了府中。
　　数月未见，夕夜仿佛老了好几岁，看来程景戎之前能日日在我院中消磨时光，夕夜真是功不可没，估计军营里的事情都一股脑的甩给了夕夜。再回头看看兰心和师兄，哎，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夕夜一身灰色长袍，映衬的脸色更是难看，我暗忖这程景戎这个铁公鸡，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却让自己的得力下属打扮的像个山鸡。
　　夕夜在院子中央，撩起长袍下摆重重的跪下，低着头恭恭敬敬的行了大礼，“前阵子属下都在军营，还未恭贺王妃有孕之喜，还请王妃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