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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纠纷 ...

  •   进得篱院,不消乔琴多言,孟漠之径自将珠儿背入东屋,小心翼翼的放置她坐在床边,而后便退在一旁观瞧。

      垂眸细查,见珠儿那宛若脆藕般白嫩的脚踝处染了一团红晕,乔琴伸手按压几下后,暗自松了一口气,抬眼笑道:“不幸中的万幸,只是小小的扭伤,并未伤筋动骨。珠儿,可还痛吗?”

      谁知,珠儿置若罔闻,只是红涨着粉面,垂首不语,待被乔琴追问时,才猛然回神,低声回道:“先前痛的紧,此时倒觉得没什么不适之处了。”

      将珠儿的娇羞之态瞧在眼里,乔琴登时意识到自己对男女之嫌的忽略,忙立起身来,不动声色的挡在她面前,沉声向孟漠之说道:“孟大哥,你且出去吧,我来照顾珠儿便可。”

      莫名的被乔琴冷面相待,孟漠之不明所以,只得点了点头,转身出了东屋,慢慢踱至篱院中,在药草架旁坐定,百无聊赖的拨弄着晾晒的药草。

      掩闭房门后,乔琴急转身躯,走至床边半蹲下去,将珠儿的右脚握在手中,一壁轻轻捋抚,一壁柔声问道:“现在呢,感觉好些没?”

      见孟漠之离开,珠儿登时松将了下来,又被乔琴温柔以待,便脆生生的笑道:“一点都不痛了。”

      而后,珠儿歪头凝视着乔琴,语气中尽含动容之情,轻声说道:“琴姐姐,你待我这样好,便如我的亲姐姐呢。”

      听得珠儿这番言语,乔琴“噗嗤”一声笑将起来,不禁含了浓郁的宠溺之意,说道:“你这张小嘴呀,真真是抹了蜜糖一样,甜的让人为你做什么都愿意。”

      岂料,珠儿竟怔住了,善睐明眸中隐隐闪现出期许之色,犹自思索了少时,喃喃自语道:“不知道阿漠哥哥是不是也这样想。”

      听得珠儿莫名念叨了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乔琴并未多思,只垂首笑道:“你这鬼精鬼怪的小脑瓜,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闻此,意识到心迹表露,珠儿顿觉失言,登时面红过耳,忙遮饰道:“没什么,没什么,只是随言乱语罢了。”

      再转念思及身世未明,珠儿又觉失意非常,轻声问道:“琴姐姐,我在这里已经住了快半月了,为什么家人还没有来此寻找呢?”

      抬头望了一眼若有所思的珠儿,乔琴心中亦是有所疑惑,因着怕引得她忧思,便柔声劝慰道:“他们必定是怕遗漏了任何一处你可能栖身的地点,所以搜寻的格外仔细,才延误了这么多时日。”

      甚为赞同乔琴的说辞,珠儿转而轻叹道:“也不知我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呢。”顿了顿,又缓缓说道:“这几日,我总梦到自己在一间富丽堂皇的内室醒来,周围站了许多人,都拥上来看我呢。”

      闻此言语,又忆起珠儿在西市牌坊下脱口而出的诗句,乔琴已然断定她必是出身不俗,便抬手抚上她那瀑布般柔滑倾泻的漆发,笑道:“我们的珠儿,必然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掌上明珠呢。”

      转脸对上乔琴充满爱怜的双目,珠儿亦是心有所动,紧紧握住她的双手,笑道:“琴姐姐,若真是如你所说,那等我的家人寻来时,你可愿意陪同我归府,认作我的义姐,与我相伴闺阁。”

      听得珠儿这番发自肺腑的暖心之言,一抹不可自抑的笑意染上了乔琴的唇角,她反手轻轻拍着珠儿的手背,说道:“傻孩子,这里才是我的家,我是不会离开的。若你真的想我了,抽空来看望我便是。”

      对乔琴的答言甚为失望,珠儿撅起了桃花瓣般粉嫩的双唇,倾身倚靠在她身上,犹自唉声叹气了少时,才无奈的说道:“好吧,好吧。”

      见状,乔琴立时心有不忍,忙笑道:“且放心吧,若是你来不了,那我便每年去你家府上小住几日,直缠得你烦不胜烦才罢。”

      一番话将珠儿哄得喜笑颜开,乔琴又与她闲聊了许久,待见她现出困倦之态,方安顿她躺下睡了,自己则轻步退了出来。

      轻手轻脚的掩闭房门,转身对上孟漠之充满审视意味的眼神,乔琴顿觉不自在起来,忙借着整理衣衫的空隙搜寻话头,意想消除无言以对引起的尴尬气氛。

      方才,之所以匆忙驱赶孟漠之出来,乔琴虽是念着避嫌,可心中那抹骤然涌起的酸意也是不可忽视的。

      此时,衣带袖口已然捋了几遍,亦是搜肠刮肚费尽心思,乔琴却依然不知如何若无其事的与孟漠之攀谈闲聊。

      打眼瞧见乔琴那张破天荒浮现出窘迫神色的脸庞,孟漠之心中的不快一扫而光,唇角飞上轻扬的弧度,笑吟吟的瞧着她的手足无处安放,眼神飘忽不定。

      待她步履紊乱的走近了,孟漠之不忍再任她无措哑言,便强压了戏谑之意,噙着笑意轻声问道:“珠儿怎么样了?”

      听得孟漠之出言相询,总算是捡到了话头,乔琴忙不迭的抬眼望向他,笑道:“只淤了一团血,无甚大碍。我已经帮她推揉过,明早便能消肿,尽可下地走路了。”

      言罢,正要婉言致谢,乔琴突的听到背后传来秋嫂的疾声相唤道:“阿琴,不好了,出大事了!”

      循声望去,见秋嫂三步并作了两步,急匆匆奔进篱院中,一把捞住乔琴的右手,拖着她往外疾行,嘴中犹自念叨着:“走走走,快跟我走,去庆婶家看看念红!”

      将秋嫂目中透出的忧虑尽收眼中,乔琴心知必有不同寻常的事件发生,便任由她拉着一路小跑,沉声问道:“秋嫂,到底出什么事了?”

      脚程毫不停歇,秋嫂长叹一口气,说道:“约莫半个月前,念红突然开始泛酸恶心,却又吐不出来。起初,庆婶以为她是吃了不对付的东西,可眼看着她腰身渐渐圆了起来,终于犯了嘀咕。”

      听至此处,乔琴立时猜到了原委,眼前浮现出了念红那瘦削弱小的身量,不禁暗自生了惋惜同情之心。

      原来,庆婶夫家姓宋名庆,依着家谱论起辈分来,还是宋全与宋力这对堂兄弟的远房堂叔。

      三年前,庆婶家的独苗儿子阿四娶了念红不久,因着想多开垦些荒地,一时贪念作祟,执意淋雨劳作,竟风寒侵体,早逝而亡。

      经此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离殇,一向视阿四为命根子的宋庆受不了丧子之痛,竟一病不起,不久也撒手人寰了。

      竭力忍受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厄运带来的痛不欲生,庆婶与念红在村民的帮助下,草草安葬了宋庆后,便相依为命,扎挣维生。

      思及此处,又听得秋嫂说道:“庆婶了解自家媳妇的心性,知道念红不是水性杨花的浪□□子,可盘问了她许久,她只哭着承认怀了身孕,却不肯吐露孩子的爹爹是谁。”

      接连叹了几口气,秋嫂继续说道:“庆婶猜想,念红肯定是被人欺负了,怕招来祸患才不肯说出真相,就托我来请你去,给念红号号脉,再开导开导她,一定要问清楚孩子到底是谁的才是。”

      远山村本就只有十余户人家,又都集聚居住,因此只这几句话的空当,秋嫂便拉着乔琴奔进了庆婶家的院子。

      甫一进院门,便见庆婶面色凝重的端坐在堂屋正座上,念红则跪坐在地上,一只手护住微隆的腰腹,另一只手则抹着淌在脸上的清泪。

      向庆婶颔首致意后,乔琴缓步行至念红身前,轻然蹲下,双手搭在她因啜泣而颤抖的肩上,柔声说道:“念红,你先起来,随我进里屋去,我给你把把脉。”

      念红并未起身,只抬头望向庆婶,见她无可奈何的点点头,才就着乔琴的搀拉,慢慢站起身来,快步走进堂屋西侧的内室。

      乔琴也不多言,随在念红身后进内,反手将房门掩合,回身坐定后,径自搭上她纤细的手腕,凝神切脉诊断。

      少时,乔琴断得脉象流利而有力,低声说道:“念红,你已有四个月的身孕了,不只母体强健,胎儿亦是稳固。”

      言语间,乔琴抬眼观瞧念红的神色,见一抹显而易见的欢欣渐渐取代了原本笼罩着的忧虑,立时断定她并非被人强迫致使有孕,忙放缓了语气,轻声问道:“你可否告知与我,孩子的父亲是谁?”

      闻言,念红娇躯微颤,面上闪现过一丝警觉,深深低下了头,在心中再三计议后,暗自鼓足了勇气,沉声说道:“阿琴,为了保全他,我是决计不能透露实情的。”

      听得此话,乔琴眉头微蹙,猛地站起身来,冷声喝道:“若他真心待你,又为何在此时弃你于不顾。只敢做,不敢当,还算的什么男人!”

      念红一反往日温顺的常态,疾声辩驳道:“不!他是个好男人,一直想要给我名分,只是我不想连累他,所以才刻意瞒着我有孕的事!”

      听得此番话语,乔琴面上的颜色稍霁,又放软了语气,回身坐在念红面前,低声劝慰道:“既是郎有情妾有意,何不向庆婶坦白此事呢。虽然你是庆婶的媳妇,可全村人都看在眼里,她是拿你当亲闺女来待的。”

      不提则以,一提到庆婶,念红微肿的眼眶又蓄满了泪水,轻叹道:“正是娘对我这样好,我才不敢跟她说出实情,怕伤了她老人家待我的赤忱之心。”

      劝慰的话刚到嘴边,乔琴突听得门被撞开的声响,忙扭头看去,见是庆婶推门奔了进来,满面怒色,高声质问道:“说到底,你就是怕我这个老婆子拖累你!”

      未待念红解释,庆婶的两行浊泪“扑簌扑簌”滴落下来,虽是伤心多于气恼,却故作了恶狠之态,厉声喝道:“你现在就去阿四的坟前跪着,看他肯不肯原谅你这个不守妇道的薄情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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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纠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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