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熏》茗柯

10、九 雨天

　　九雨天

　　空有两天又五个小时没有出现在我们寝室了，说实话我还是有些担心的。他总是虚无缥缈，实在不像个会赌气的人，更重要的是也不知道他在赌哪门子气。随口问八戒，他过了好久突然从MSN窗口中回过头来，怜悯的看着我：“大师兄这几天跟他的小女朋友正火热呢，师父你被抛弃了。”我随手就是一个矿泉水瓶砸到他脑门上，猪嘴里吐不出象牙。
　　不过真搞不懂空在干什么，既然又这样打得火热，前几天躲什么躲。
　　算了，反正和我也没多大关系，原来他是个这么别扭的人。其实空的寝室就在我们的楼上三层，但意外的我始终没再见到他，就像他没冒出来之前的一年半。

　　六月份的天气又燥又热，不过今天下午有雨。乌云密布了2、3个小时，傍晚5点，雨终于下了下来。仿佛这雨也知道人心中卡的慌，下得特别畅快，噼里啪啦雨点就往下砸，只差变成冰雹。寝室只我一个人，把门窗都开到最大，下暴雨时特有的水蒸气味扑面而来，看雨点一点点溅湿窗台。
　　这时手机忽然大作，是八戒的信息。“师父，帮忙送两把伞到四教。”四教几乎算哲学系的专用教学楼，死胖子下午背书包出门我就觉得不对，原来是陪美人上课去了。
　　我在寝室里掏了半天，终于找到三把伞，其中还有一把破的。正准备出门，想了想，把破的那把放了回去。感激我吧，胖子。

　　雨还真不小，快走到教学楼，膝盖以下全都湿透了。学校排水系统真烂，雨水顺着道路汇成一缕缕小溪水，淌得到处都是。
　　还好我先见之明，短裤拖鞋。低头一看拖鞋眼生，回想起来是空的。他没有出现在我们寝室已经差两个小时三天整了，从拖鞋T恤到钱包psp，他的一干家什都还遗留在我们寝室，不知道这两天他是怎么过的……
　　正考虑何时让八戒帮他拿回去，就看见那胖子共纱纱二人在教学楼门口向我热情的挥手。还有一个人在他们旁边，百无聊赖的靠着玻璃门，低头看脚。
　　是空。我很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跳漏了两拍，而累积许多天的焦虑、担心、不爽与一点点责备和自责，全都在这漏掉的两拍里土崩瓦解。是了，中文系也常在这幢楼里上课，我怎么就忘了。
　　不等我说话，纱纱就已经把空拖了过来，看着我还故作为难的说：“噫？怎么一共只有两把伞？”八戒的双簧唱得恰到好处：“那为难娘子与小生共一伞。”
　　纱纱皱眉，将雨伞塞进八戒手中，示意他撑起来：“真便宜了你这胖子。”只有纱纱毫不委婉骂他胖子，八戒还会喜笑颜开。转身看我拿着另一把伞呆滞地站在旁边，纱纱狡黠的眨了眨眼。我看见站在她后面的空，仍然低头看脚，面无表情。
　　他还在赌哪国的气。

　　纱纱和八戒挨在一起很快就跑远了，剩下空在那里磨磨蹭蹭。
　　他双手插口袋低头看脚走路，黑白相间的三叶草super star已经溅上不少泥点。这把伞本身是为八戒和纱纱两相偎依准备的，对我们两个男人而言确实小了点，我只好把伞一直往他那里靠。他抬头看见我雨伞外的半边肩膀都湿了，才有点不好意思似的往我这边靠了靠。
　　我突然觉得这个男人有时神秘莫测如西天佛祖，有时又别扭的像个青春期少女。不过他如果听到这个评价，一定会什么都不像的直接杀了我。
　　突然他停住脚皱起眉，我一看，暴雨把前面的路淹了。以学校恶差的排水系统，这暴雨下了快一个小时，不淹才怪。
　　“真讨厌。”他弯下腰准备脱鞋，看样子要舍脚护鞋。
　　“谁叫你不穿拖鞋。”我小声埋怨，这天气一看就知道要下雨的。听到我这句话，空忽然转过头，定定的看着我的脚——他的拖鞋。
　　“呃……谁叫你不来我们寝室了……”我突然觉得有点理亏，于是把伞塞到空手里，然后蹲下来，“喂……我背你吧……就这段路……”
　　空什么也没说，默默趴在我背上，一手抓着我的肩膀一手撑着伞。他比看起来要轻，真的没什么重量，隔着T恤我可以清清楚楚的数到他的心跳，一下两下，不紧不慢。而我竟然也没有想象中的心跳加速，慢慢和着他跳动的频率，不紧不慢的一下两下。
　　“是你先食言的，江流。”
　　“？”食言？什么鬼？
　　空却不再说话，把原来抓着我肩膀的手环到我脖子上，头埋进我的肩膀里。他的头发软软的挠着我的脸和脖子，我仿佛被狗尾巴草引诱着的猫，竟然非常享受这种略有些痒略有些刺的感觉。
　　“要么为师陪你一起去化缘吧，若有骇人妖魔，自有为师挡着。”突然想起上次挠他头时说的话……难道食言是指这个？
　　一瞬间有一股很柔软很柔软的感觉涌上心头。
　　“师父，你变成白龙马咯。”
　　“对不起，是为师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