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那个死亡，初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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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阿尼？！”
跟在那个飞奔的人后头一路奔跑，顾铭边喘气边大声问道。
“那是玛丽的声音！！！”
阿尼头也不回，说话时带着沉重的呼吸声，好似已经有不好的预感袭击上他，让他毫无招架之力。因为慌乱，他跑得飞快，几条街转弯下来，顾铭已经跟丢了他的身影。
“艹！什么狗屁的路！”
顾铭一脚踹在墙上，满脸不爽。这些街道太窄太多，让他完全都找不到方向，现在时间又晚，路上也没个人影，再跟丢了阿尼，他根本就找不到回去的路！
平息了一下心情的起伏，顾铭顺着街道慢慢走，随意挑了一条街就穿过去，因为不认识路，也不知道这条路通的是哪里，他就慢悠悠的一点点摸索，没想到反而还找着了阿尼。
一个路口转过去，那个弓着腰叉着膝盖大口喘气的人正是阿尼，顾铭四处看了看，一条不宽的街，旁边是民居，没有看到其它人影。
“怎么了？”
不是说去找玛丽吗？怎么走到这里就不走了？
“路……不对……”
阿尼跑得极了，现在还在喘着粗气，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明明……这里通到她家……路……不见了……”
“额……你会不会记错了？”
虽说是无神论者，但顾铭还是觉得后背一凉。
“没有错的，”阿尼皱眉摇头，“我每天都会往这里跑，绝对不会记错！”
难不成是鬼打墙？！
顾铭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看着阿尼：“那怎么办？那个声音也不一定就是玛丽的……”
“不，绝对是她！”阿尼猛地抬起脸，脸上的表情煞白，“绝对是她……我不会记错的！那就是她的声音！”
“该死！！！”阿尼抓着头发蹲下身，“我早该想到的！之前就应该拦着她别让她乱跑，明明最近发生了那么多起案件！！！”
“案件？”顾铭皱起眉。
“该死的！”
阿尼猛地站起身，冲向那堵墙壁，狠狠地捶墙，“该死的！该死！！！让我进去啊啊混蛋！！”
“你冷静一点，”顾铭走到他身边，使劲抓住他的手臂，看着他血肉模糊的拳头，忍不住皱眉，“还有其他路通向那里吗？不一定非要走这条。”
“放开我！！让我进去！！”
阿尼好似已经有些癫狂了，完全听不见顾铭的问题，大睁的眼睛里满是恐慌绝望，被顾铭拽住了手，就用脚踹，一脚一脚，踹着踹着就哭了出来。
“呜呜……明明她遇见危险了……为什么我却去不了她身边……混蛋！！让我进去啊！！！”
艰难的拉着阿尼不让他继续自虐，顾铭叹了口气。
他真的没有记错吗？这里就是路口？明明只有一堵墙……
这样想着的时候，拉着的阿尼突然一个前纵，顾铭也被牵扯着摔到了地上，抬头时便忍不住瞪大了眼。
墙消失了！！！
“操！”
眼睁睁看着阿尼什么也不想的跌跌撞撞向前跑去。顾铭揉着摔疼了的胳膊爬起身，狠狠地吐出了一个脏字。
这什么鬼地方，还能遇见这么玄幻的事情？！
站在原地踟蹰了一下，顾铭向着前方阿尼的背影追去，眼角余光忽地闪过一道黑影，猛侧过头去，顾铭隐隐约约看见两个人影从夜空墙面上消失。
个子小的那个人被抱在怀中，视线正好与他相撞，而那只蓝眸……
顾铭脚步顿住。
那只蓝眸，好似月光下湛蓝的深海，幽邃冰冷，仿佛静谧的沉溺于绝望的深渊，却又剔透如宝石。
那是负担了一切伤痛，一切悲哀，一切绝望的痛苦之色。
那是虚弱的，脆弱的，坚韧的，坚定的，疲惫的，却不得不往前走的旅人，是被时光抛弃的沧桑。
什么人……
那个少年，是什么人？
为什么会有这般让人心疼而又心动的双眸？
顾铭的心扑通扑通跳了起来，整个人仿佛被震慑住一般呆站在原地。然而阿尼的悲怆大叫声终于惊醒了他，迈开步子继续狂奔而去。
神情恍惚间，仿佛那少年的模糊影像依旧在眼前呈现，挥之不去。
终于到达门口时顾铭才真正回过神来，稍作踌躇便直接踏入，下一瞬，当顾铭看清眼前的一切，饶是他见惯了鲜血，也忍不住骤然紧缩了瞳孔。
中央躺着的尸体仿佛血液都流尽了，铺陈在整个小屋，昏暗的光线下还是能看到她身上狰狞的血口，看到她仿佛死不瞑目一般瞪大的惊恐双眸，而仅仅在半天前，这双眼睛还温柔的看着他……
太血腥，太残暴。
顾铭倒退了两步，退出了那个房子，伸手捂住了胃部，浓郁的鲜血还萦绕在鼻端，忍了又忍，最终吐了个昏天黑地。抹了抹因为呕吐而刺激出来的生理性泪水，顾铭闭着眼屏着呼吸探进去：“阿尼？！”
“啊呜呜……玛丽……是谁干的？！玛丽……谁把你……”
仿佛野兽的哀鸣，这个莽撞的汉子颤抖着手跪在玛丽身边，手足无措的伸手掩住她的眼睛，哭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节哀。”
顾铭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但他的理智还是有的，“我们快走，待会儿警察该来了！”
“不！我不走！！”
阿尼抖着唇，整个脑海里一片空白。
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想象，明明早上还能对他冷嘲热讽的女人，怎么只是一天的功夫，就变成了一句尸体！
马车滴滴答答的声音已经传来，顾铭往身后看了一眼，当机立断的打晕了阿尼，扛着这个大汉子歪歪倒倒地离开了这个内巷。
挑了个没人的小道将阿尼直接扔下，顾铭一屁股瘫坐在地上直喘气。无视了因为砍晕阿尼而造成的手掌抽痛，顾铭伸手撸了把汗湿的金发，一脸无奈。
——他真是受够了这个娇贵的身子。
身边发出了一些动静，顾铭歪头看去，阿尼已经清醒了过来，两眼放空的盯着黑乎乎的天际，嘴唇抖动着，眼角泛红。
“……其实我不在意的。”
“就算她是个妓女也无所谓。我就是喜欢她。”
“我知道她其实是个很温柔的姑娘。”
“……”
顾铭没有说话，支起右腿，胳膊搭在膝盖上，也没有看阿尼，只是沉默。
“我本来已经准备，到码头那边找点正经事做……然后光明正大的娶她……”
阿尼把胳膊放在眼睛上，泪水滑落进发鬓。
没有把‘节哀顺便’说出口，因为知道对方并不需要。
顾铭只是做着一个听筒。
静静地陪着对方度过了一整个悲伤的夜晚。
第二天早晨阿尼终于打起了一点精神，从地上爬了起来，一双眼睛肿的像个桃子，眯成了一条缝。
顾铭从迷瞪中惊醒，抬头看着他。
“谢谢你听我说这些兄弟。”
阿尼抬了抬唇角，拍拍顾铭的肩膀，“玛丽没有家人，我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我得先去……给她收尸。”
然而两人并没有见到玛丽的尸体。
到达玛丽的小屋子前时，屋子已经被警方封锁，而尸体据说也已经被带走。
阿尼沉默了一下，决定去警署询问详情。
顾铭实在是不想跑到警察眼底下晃悠——他那个重罪还没摆平，谁知道要被发现了会不会罪加一等？
不过出于借用房屋的情谊，他还是陪着阿尼走到了警署门口，然后一侧身戴着帽子藏在了角落。
这倒让他听了一次墙角。
“署长！这个开膛手杰克的案子我们就不管了吗？！”
这个声音元气十足，一下子就让顾铭想起了当年追着自己不放的那个新入警察，忍不住好奇地探出头去。
一个棕色卷发的青年看上去满脸正义，紧追着有一双阴鸷眼眸的中年人，两人都穿着标准的英国绅士服装，衬衫，皮马甲，燕尾服。
那个中年人显然就是署长，听见青年的问话顿了顿脚步，眸子扫了一眼周围。
顾铭机警地缩了回去。
“我们大英帝国有着悠久的历史，悠久之后便会产生腐朽的桎梏，存在着不能触碰的黑暗世界，这件案子就是根据处理黑暗世界的人作出的判断来定夺的。”
“判断？谁做出的？”
青年满脸困惑。
“想知道的话，就努力向上爬吧。”
署长将怀中的礼帽戴在头上，蹬上马车，“但是，你知道的话，会后悔的吧？”
嘛，又是一件警察局不能管的案件。
顾铭随意地靠在墙壁上，心底里觉得有些好笑。
原来英国的黑暗势力也这么强大，这个‘开膛手杰克’事件，估计是黑暗里的人办出来的，所以只能靠黑暗来制裁。
又或者，是黑暗里无法制裁的人办下的，于是只能置之不管。
这都无所谓了。
他感兴趣的倒是——这位充满正气的小警官，不知道他的那股子活力，在见到这么多的‘无可奈何’之后，会不会被打击得无以复加。
顾铭充满恶意的笑了笑。
署长的马车缓缓驶离警署，顾铭拉了拉帽沿，靠在墙上。
英国的黑暗世界究竟是怎么样子的呢？
他，好像突然有点期待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那个死亡，初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