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此生彼（黑执事）》墨色氤氲

3、那个生存，工作

　　和顾铭猜的一点不差，这个青年真的只是黑暗边缘的一个小混混，良心没有泯灭，甚至也没有黑暗里的人该有的可怕警惕。
　　一路跟着青年走，顾铭也相应的了解了一些有关他的信息。今年十九岁，叫做阿尼，一个没有工作的小混混，刚混到黑街不久，才加入一个叫做地狱的帮会，还不曾参与过帮会活动。
　　顾铭也相应的回复了他一些可以说的消息，告诉他自己叫做“明”，是一名外籍医生，但是因为得罪了当地的贵族，才逃到这里来，一路上钱都花光了。
　　说得合情合理又可怜兮兮，倒是让阿尼看了他好几眼，态度好上了不少。
　　两个人走到一个破旧的小巷，小巷的尽头处有一个破旧的木门，看上去摇摇欲坠，几乎没有身为门的防护效果。顾铭看着阿尼推开门，灰尘飞扬，阳光照耀而入，几乎能将整个屋子照的清清楚楚。
　　——只有一个房间，一张脏兮兮的床，一个木桌，还有一个非常老旧的壁炉。
　　顾铭眉角抽了抽，却没有露出嫌弃来。他早就料到了，一个穷到连妓女都嫌的单身汉的家，能好到哪里去。
　　但是，有之前那个环境良好设施齐全的牢房做对照，他以为怎么着也会比他想象中家徒四壁要好一点的，现在这模样……家徒四壁……也差不多了吧？
　　“地方有点小，”阿尼挠了挠头，手把着门，“你先坐。”
　　“咳咳，谢谢。”
　　顾铭咳了两声，虽然他心底里不在意，可是身体上还是被灰尘弄得喉咙发痒，大概这具身体原本生活环境很好，娇生惯养，对于这种幻境不太适应……不过说得也是，能做得起人口买卖，器官贩卖这种事的人，身家绝对不低啊。
　　“虽然我让你在我这里暂住，但是我可不负责给你吃，”阿尼也跟着进了屋，看着坐在床上的顾铭，抱着肌肉发达的双臂，环顾了一圈，“你也看到了，我这什么都没有——你最好赶紧去找点事做。”
　　“嗯，”顾铭当然不愿意一直和他挤在这个一个人住都嫌狭窄的小房间里，闻言抬头望望阿尼，“我本职就是医生，想找个类似的工作做做……这附近有诊所吗？”
　　“医生……？”
　　阿尼闻言好一番打量顾铭。面前这人身形瘦弱，没有肌肉，浑身脏兮兮的，一看就不像个能干体力活的人，恐怕还真只能找些技术活，“诊所是有……”
　　阿尼想着反正也没事做，就直接带着顾铭去了，这个诊所所处的地区并不是热闹的街市，或者说地理位置相当的偏，几乎是藏在深巷之中。
　　进去时诊所里只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老人，坐在迎客的柜台里昏昏欲睡。诊所的一楼小到如同一个楼梯间，一个柜台两把椅子就放得满满当当，柜台和椅子之间是一条小道，连接着向上的楼梯。
　　几乎是在两人踏进诊所时老者就惊醒了过来，瞪着一双黑眼圈浓郁的混浊老眼，看向顾铭两人，打量了好一会儿，才抬抬唇，懒洋洋的问道:.“来做什么？”
　　不知为何阿尼显得有些紧张，结结巴巴答到：“是他，他想在这里找份工作……”
　　“哦——？”
　　老人闻言又多瞅了顾铭两眼，见他大大方方没有畏缩，不由升起几分好感，“会医术？”
　　“嗯，”顾铭点头，“专业外科医生。”
　　“会取子弹吗？”
　　老者一开口就是这样的问题。他的诊所开得这么偏，受众可不是普通百姓，需要做的手术，也不是什么切个阑尾的小手术。
　　“没问题。”取子弹这种事他当初也不只做过一次两次了，顾铭颇有自信的点头。
　　“……跟我来。”
　　老人瞥了他一眼，站起身带他往楼上走，楼上用布帘遮着，掀开就是一个手术室。墙的一角堆放着好几个笼子,里面是实验用的小白鼠和兔子。
　　老人熟门熟路的走到柜子里拿出一把手术刀，转身把顾铭招呼到手术台前，把手术刀交给他，接着没等顾铭去感慨久违的手术刀触感，老者从笼里拎出一只兔子，“砰”的一枪打进了它的大腿，兔子抽搐般挣扎起来，血顿时溅了一地。
　　抬眼瞅了瞅顾铭，发觉他几乎没有什么受惊的情绪，老者满意的勾了勾唇角，把兔子递给了他。
　　顾铭抓过兔子，将它固定在手术台上，拿着手术刀，干脆利落的把嵌在兔子大腿里的子弹取了出来。
　　“行了，明天来上班。”老者看都没看台上的兔子，承诺道。
　　“好的。”顾铭弯了弯眼睛，笑的开心。
　　一手拎着兔子一手拿着手术刀，一身是兔子挣扎时溅出来的血，顾铭就以这种形象出现在等候中的阿尼面前，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你……没问题吧？”
　　阿尼心惊肉跳的看着他手里的刀和他满手的血。
　　顾铭瞅了他一眼，没做声，脚步加快着往外走。背后传来老者的声音：“兔子和手术刀的钱算在你以后的工资里！”
　　“……”打算偷偷带走这些东西的顾铭身体一僵，速度又放回原来的频率。
　　走出门了阿尼才追上他，疑惑地看着顾铭：“喂，你到底怎么了？”
　　“今天吃烤兔肉怎么样？”顾铭双眼闪闪发光。
　　“啊，可以是可以啦……你身上这些血……”阿尼看着他，仿佛看见了一个变态杀人狂，脸色都有些扭曲。
　　“啊，这个啊，只是兔子血而已。”顾铭瞅瞅身上的血迹，无辜道，“这兔子挣扎得太厉害，所以血溅了很多……”
　　“还好我们住的偏……不然警察见到，一定会把你抓走的！”阿尼捂脸，拖着顾铭没有弄上血迹的袖子快步跑。
　　刻意的躲着人群，顾铭和阿尼快速的跑回了阿尼的可怜小房间。阿尼从自己床板下找了一套衣服出来扔给顾铭，让他把又是血迹又是泥灰的衬衣和裤子都换了下来。
　　粗燥的布料穿在身上，和先前那个柔软丝滑的布料的触感是完全不同的，顾铭皱了皱眉，忍受着肌肤不适的感觉，将注意力投到了兔子上。
　　精细温柔的用手术刀把兔子解剖成肉块，顾铭看向躲得远远的阿尼，对他的模样感到几丝好笑：“有火吗？”
　　他迫不及待想把这只兔子吃了！
　　“……有。”
　　阿尼绕到房子外边，没一会儿抱了一堆柴禾回来，在壁炉里架好，升起火来。
　　顾铭四处看了看，没能找到叉兔肉的叉子，便又问他。阿尼接着拿回了几个带尖角的铁戳，清洗了以后远远地递给顾铭。
　　顾铭耸耸肩，接过那些铁戳，一块肉一块肉的放好攒在手里，然后一起拿到火堆边架着烤。动手期间，顾铭直接分了一半铁戳给阿尼——他可没打算替他烤，要不是他还得暂住在这里，他肯定一块肉都不分给他！
　　开开心心的吃了烤熟的肉，虽然少了调料口味差了很多，但对顾铭来说就已经很是不错了。可惜好景不长，不知道是不是烤肉技巧不过关或者是烤肉用的器具不干净，顾铭接下来的半天时间有一半都送给了厕所。
　　顾铭都想骂娘了，他原本出身就是在这种穷到不行的街道上，所以身体强壮的很，而现在这具身体绝对是娇生惯养的典型无疑，稍微亏待一点就来“闹脾气”。
　　虚脱的撑着门框，顾铭看着同样也吃完了烤兔肉却半点事没有的阿尼，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他情愿穿越成阿尼这样的人，也比穿越到一个娇贵的却犯事逃逸的人的身体里好！
　　穿衣服穿衣服挑剔，吃东西吃东西挑剔，对像他这种向来随意的人来说，简直不能更糟糕了。
　　“你真的没事吗？”阿尼看着面前人虚弱的模样，担心道，“要么我陪你去趟诊所？”
　　“没、事！”顾铭咬着牙，“休息一下就……”
　　“啊啊啊啊——”
　　话还没说完，一声凄厉的惨叫就响彻在街道，阿尼脸色顿时一变，推开挡在门口的顾铭就往外跑去！
　　发生了什么？！
　　顾铭倚在摇摇欲坠的门上稳住了身体，看着阿尼着急奔跑的背影，也跟着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