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高校》爱讲故事的老猫

2、楔子

　　隐没在滚滚龙尘后的创世，以其不变的生命脉搏在这个寰宇永恒地波折着一切。
　　——可以再次升起的朝阳，冉冉而远的东方，讲述着独行侠的故事中最沉重的一章。当所有的烟火散尽，这个从创造出就从未流过泪的生命第一次豪迈地在天地间傲笑，其中的苦意一如悠远的茗茶，迫使他用最后的墨汁来记叙这段事。

　　昏暗的天穹经过过一段时间后才初现光华。
　　一场战斗，毫不夸张地说，延续三天三夜也没有停息。
　　最后一天了，他们心想，再不能定出胜负，就永无光明之时了。

　　消失在地平线之下，一个灰色的人影在秋日余晖下踽踽独行，满脸凝固的血渣中遗留着两道泪痕的踪迹。他在麻木地前行，没有目的，没有方向，没有情感，没有痛处。一无所有。
　　他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可能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可是一生的一切就像昨天一样在眼前重现。
　　——“烽火连胡月”，人们站在昨天的战场上，扬起手中在诸神看来纤细无比的矛戟，誓死也要与天一战，逆天而行。
　　——几时的空中那飘浮的云端上厚重的历史被天神落下了重重的一笔：向神州大地进行征战。从那个号令开始便有无数的义士侠客就开始遭到莫名的暗杀。
　　——血红色的天幕掩映下倒下的第一批冲锋士兵中有阿云，她倒下的时候还不甘地喊了一声：“我们做的没有错！为什么你们生来就是神！我们就是人！”
　　——最后压轴的人群里出现了混乱，有人在不知怎么引起的逃走话题终付诸了现实，有人开始向几番车轮战中侥幸抓住自己的一缕魂魄的柒将军大肆打骂，有人在无奈中将刀刃刺进自己的心脏，迫使它停止跳动……
　　——神州大地是第一个被神灵覆灭的世界国家，因为龙虎血族的力量是世界最强的，而且人们开始质疑能否转生成神灵的实验，传言若能成功便可将生命延续得和妖魔鬼怪一样长。
　　——柒将军死在最后一瞬，当她的姐姐快被天帝一刀摞斩时，她突然化作了几道赤色光芒，直直地如同无数带火陨石洒向天穹，然后战争就停息了。
　　——尽管没人知道到底是谁赢了。双方如死般安静。直到千年之后。此乃后话。
　　——龙虎血族是第一只被天帝杀死用来儆其他人类的鸡。此后两千年整个国家的实力一直没有恢复。

　　他，木晷，终究发现人不敌天，于是带着愤恨，他走了，或者说人间蒸发了。

　　——破碎的战役记忆力还有一个重要的碎片：那个后备队的女生：他的好朋友在军队重伤人员最多时不见了。他在野外采草药时看到一个美丽的白衣女子跟着一个英俊年轻的紫衣道人走了。
　　——让他心碎的是：那个女子的脸是凤苍冥的脸，是木晷最好的朋友之一的凤苍冥的脸。
　　得知她是仙人的情人这件事并不是伤人心的地方，而是在最危险的时候她选择了逃避。“患难时候见真情。”木晷走在荒漠里看着眼前的落日顿感一种失望与无奈。
　　不过他早该知道这一点啊，因为在战争消失的和平年代，苍冥就和他说过：“任何人的高尚都是建立在自己的利益上的。”他记得他当时就怒火冲天，很用力地打了凤苍冥一顿，最后被开了违纪单，还罚站了一整天。
　　但是那天的放学时候，大家都笑够了他的愚蠢行径后，他是最后一个走出教室的人。突然，他发现一个人站在自己面前：“你做的是对的。有的时候的确要抛弃自己的利益才能换来集体的成功。”
　　那是一张没有多少笑靥的严肃面容，但它的刚毅让木晷有一瞬间的错觉：这就是神祇。
　　时间注定柒墨兮是个很辉煌的人——她当上了第一个模范兵——她成为了第一代女将——她可以与其它六大元帅并肩作战——她赢得了最明媚的爱情。
　　她嫁给了兵器部的主任——甄宇捷，一个善良的小伙子。尽管在那个时候，木晷还只是一个炮兵而已，他依然以柒墨兮为模范。
　　从第一场战役开始柒将军流过一次泪后，没有人再看到她的软弱——她的眼眸是血红的，她的白色战袍每次都是血黑而归，她杀的敌人是最多的，她是可以徒手撕裂一只雄狮的。
　　——第一场战役，兵器部被毁得一干二净，甄宇捷在火海中牺牲。
　　——“如果凤苍冥没有离开，起码会有一半以上的人被救活，医好。包括柒将军。”
　　这是最后木晷在照顾断了一条手臂的蓝慧军师时听到的一句话。
　　他无比地恨凤苍冥，恨到骨髓里，狠得徒步上战场一挥戈直接杀了妖魔二十个——那是陆将军的最高纪录。
　　直到最后一瞬久久地注视着漫天的火石，木晷才明白：其实墨兮真的是神——是隐匿在凡间的神祇——是天神最怕的神部下——火神的转世。
　　从那天起，天空由碧蓝化成了赤色，一直过了一千年才腿色。天神在几千年内元气大伤。
　　——“传说神耗尽元气会魂魄散尽的，是吗？祖母。”六岁的木晷问道，祖母说：“如果一个神能被一个人记住，她的魂魄也就永远不会散尽。”木晷不觉得祖母在开玩笑。他认真地想，认真地思考，认真地记住每一个人。
　　最后离开家时，他发现了一个秘密：家里人世世代代是驱魔师。然后仿佛是一件最平常的事，他带着麻木的的表情，把所有家中物品——包括《驱魔大典》都烧得一干二净。
　　他留下一封给记述历史的蓝慧的信——他在信里把自己知道的全部说了出来。
　　——“我是个罪人，我没有在凤苍冥叛逃时拦住她，没有在战争中运用驱魔术，没有在柒墨兮消失时留住她，我失去了太多，我欠了我死去的战友好多好多，可是也许阎王都已经忘了把我的命取走，所以我要去找阎王，我要说服他让我亲自手刃妖族少女凤苍冥和紫衣道人。”他在信里这样写道。
　　但他此刻走在向西的路上时看上去十分虚弱，实际上意志力却前所未有的强，他只有一个念头：“我要记住火神，我要记住柒墨兮的一切的一切。”
　　就这样他消失在大地的尽头，没有人知道这个复仇者，还是报恩者，最终的下场。
　　————数千年以后的张骞开通了丝绸之路，随行人员中有一个考古队员随行的少年在沙漠中迷了路，九死一生之际发现了一口泉水。等他回复元神后，见泉水边有一块血红如眼的大石头，仔细查看，他发现上面刻着几行繁体古文字：

　　神要是公然去跟人作對，那是任何人都難以對付的，但是能對付的只能是人。
　　不過有多難，我們都要以命相搏。這樣才能讓神與人達到平等的高度。
　　人間本無神。

　　他不能够理解，但还是鞠了一躬。
　　低下头闭上眼，双手合十。
　　眼前突然浮现那一张张年轻的脸庞，充满希望的五彩的眼睛，像是黑夜里最明亮的星辰。
　　满天星辰下，灰黑的眼眸变成了一望无际的墨色……

　　他望向东边无限美好的初阳摇了摇头，环视了一圈，这出世纪大战全部过程仿佛生来就在他的大脑中存在。
　　戴上虎首面具，握紧了四尺骨刀，路途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