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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大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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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日子里,白寅开始变得忙碌起来,时卯每天也只有晨起时,才能看见他匆匆离去的身影。其余时间,白寅就像突然人间蒸发一样,遍寻不得。
时卯也丝毫不在意,每天都过得极有规律。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其实很焦躁。
而且,还总有个声音在对他说:逃吧,逃出去吧,没关系的,逃走吧。
每天每天,每时每刻,这个声音都在蛊惑着时卯。
终于,在大婚的两天前,时卯没骨气的逃了。
在一个阳光明媚,昏昏欲睡的中午,时卯趁白寅远在长老院之时,一个人偷偷溜出主院。
然而……
时卯看着眼前站的笔直笔直的男人,他的内心是崩溃的。
枭侍卫绷着脸道:“这几天城主府宴请的宾客已陆续到达,为避免有人冲撞了时大人,城主特意吩咐属下,让属下跟随在时大人左右,还请时大人谅解。”
时卯听闻,立马露出一个表示理解的笑容,道:“有劳枭侍卫了。”
说着便先一步跨出院门。
枭紧跟其后。
一出院门,时卯脸上的笑容便立刻垮了下来,面容扭曲,咬牙切齿的无声怒吼着:“白、寅!你这混蛋!我迟早要杀了你!”
触目所及,一片红绯。
这是时卯路过的每一个地方的感受。
原本庄严肃穆的城主府被红色的喜绸所覆盖,就连时卯遇见的每一个下人,都穿的喜气洋洋。
他们面带笑容,周身的喜意毫不遮掩的散发出来,感染着周围的每一个人。
但这并不包括时卯。
他满脸阴郁,心里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不上不下,难受得紧。
在没看到这些景象之前,时卯以为只要他能想办法甩掉身后的枭,逃出白虎城对他这个在外奔波有五十年经验的妖来说简直轻而易举。
但现在……
他敢保证,只要有一只妖发现他不见了,全城主府,不,全白虎城的妖都会来追捕他,把他五花大绑,压向喜堂。
时卯站在城主府门口,望着被装饰的喜气洋洋的街道这么想着。
“回去吧。”时卯轻轻叹了口气道。
时卯回忆着这三个月来在城主府的生活,他发现,白寅对他其实是还不错的。
好吃好喝的供着自己,还教他修炼。
“还把自己养的这么结实。”时卯悄悄捏捏自己变的强壮不少的胳膊,嘀咕出声。
温和,有礼,这是他对其他人的表现,也是对他最开始的表现。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原本对他温和有礼的城主,变成了一个爱捉弄他,且恶趣味的妖。
虽然爱捉弄他,但从未伤害过他,还处处为他着想。
虽然有每次换魂都长达半个月的缘由在。
时卯怔怔的想着,不知不觉走到了花园。
突然,一道轻佻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时卯的思虑。
“哟!好可爱的小兔子!”一着青色华服,手执一柄折扇的青年一脸玩味地笑道。
见时卯一脸茫然的看过来,青年将轻摇的折扇“啪”的一关,手肘一屈一伸,挥向站在他身后的人:“哎,白寅,你上哪儿找来的这么可爱的小兔妖的?”
白寅抬手止住向他袭来的折扇,略带凉意的嗓音响起:“清泽,别闹他。”
听到白寅维护的语调,清泽立马怪声叫道:“哎哎哎,这还没成亲呢,大庭广众之下注意点儿!”
时卯看着眼前表情夸张的男子,面无表情的用眼神询问道:这妖是谁?
白寅挑眉,轻嗤一声道:“这条四脚虫是我的朋友,叫清泽,但是可以不用理他。”
清泽站在一旁,正微昂着头,轻摇折扇,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听到这话,一张俊俏的脸瞬间变得狰狞起来:“什么四脚虫啊!劳资明明是蛟龙!蛟龙!好不好啊!你个没见识的!”
说完还狠狠地朝白寅翻了个白眼。
白寅眯着眼,凉凉的嗓音缓缓流向两人的耳旁:“你是不是忘了你的双鱼佩还在我这里抵押?还有那幅碎玉屏风。对了,还有你那把青竹伞,我觉得那伞不错,不如借我把玩几天?”
白寅每说一样东西,清泽的脸色就变换一次,当他听到青竹伞时,脸上的神色几度变换最终停留在谄媚的笑容上:“白城主大人有大量,就放过小的这一回吧,看在你……即将成婚的份上?”
最后的语调甚是小心翼翼,然而白寅对清泽的谄媚没有丝毫的动摇,依旧眯着眼睛盯着他。
清泽被白寅盯得冷汗直流,眼珠一转,便看到了几米外的时卯,他立马变换了神色,一脸苦笑的冲时卯求救:“时小兄弟……”
然而他话只开了个头,便见时卯狡猾的转身就走,嘴里还“体贴”的说道:“看来城主有事相商,在下就先告辞了。”
时卯走的飞快,不一会儿便只能看见他和枭侍卫跨过圆月拱门的背影。
徒留战战兢兢的清泽和目光愈加变得冰凉的白寅,无言以对。
“白城主!白老大!小的求您了,别再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了,小的心脏承受不住哇!”
半晌,清泽哭丧着脸,对着白寅喊道。
片刻,白寅悠悠地收回目光,俊美的容颜重新变得温和,迈开长腿向拱门走去。
清泽看着这一肉眼可见的变化,长舒一口气,正准备跟上白寅,就听见他漫不经心道:“记得把伞给我。”
清泽顿时一口气哽在胸口,随即左手一翻,将一把青光滟滟的青竹伞抛向白寅,没好气道:“给你给你!别弄坏了!要记得还我啊!”
白寅伸手一晃,接过青竹伞,挑眉笑道:“谢了。”
“啧啧啧,你就装吧,我每次看见你都瘆得慌,也不知道你上哪儿拐到那么可爱的小兔妖。”清泽撇撇嘴,一脸嫌弃的跟在白寅身后。
“呵呵。”白寅轻笑。
“卧槽!你能别这么笑吗?劳资都要被你笑的有心理阴影了!”清泽一脸崩溃,如果他现在是原形,恐怕身上的鳞片都会轻微炸开。
清泽一路上被白寅吓得浑浑噩噩,也没注意白寅究竟带他去了哪里,直到他看见城主府的大门才回过神来。
“哟!看看这时辰,您老这是准备带我出去吃午膳吗?就这么不管你的‘小娇妻’真的好吗?”清泽将手搭在白寅肩上,挑高了眉毛痞笑道。
“别闹了,陪我去喝一杯。”白寅没管搭在肩上的手,率先朝大门走去。
突然失去支撑的清泽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在地,他愤愤地稳住身形,跟上白寅的步伐,边走边冲白寅道:“喝酒可以,但要你请客!”
……
焰玉楼二楼包厢。
“哎,说真的,你真打算和那兔妖成婚?”清泽懒洋洋地歪在座椅上,把玩着酒杯。
“嗤,不然呢?”白寅轻轻抿上酒杯,一脸的淡漠。
清泽皱眉,忽然坐直了身子,一脸认真道:“我不希望你做违背本心的事,以你的血脉和资本,你本该是自由的。”
白寅执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又不着痕迹地轻轻放下,在木桌上发出轻微的“啪”声。
他道:“你想太多了。”
……
大婚当日。
时卯迷迷糊糊,还处在睡梦之中,突然一阵敲门声将他惊醒,时卯含含糊糊地问道:“谁啊?”
屋外,森然的女声响起:“还请时大人开门。”
时卯将慵懒的眼睛睁开一条缝,挠挠乱乱的头发,伸个懒腰,打个呵欠,一骨碌从床上滚下床,摇摇晃晃来到门口。
时卯看见朦朦胧胧透过窗户的昏暗的光线,撇撇嘴,不情不愿的将门打卡一条缝。
屋外一穿着喜气的鹰眼侍女趁势挤了进来,不轻不重的将时卯挤开。
侍女略略低头,恭敬却又强势的说道:“已至寅时,还请时大人随奴婢沐浴更衣。”
时卯后退几步站稳身子,听闻这话,他有些不太乐意,皱皱鼻子,小声嘟囔道:“这也太早了吧,我还没睡够呢。”
鹰眼侍女抬头,再次强硬地开口道:“还请时大人配合我们的工作。”
接着便不由分说的拽过时卯的胳膊,将他向外扯去。
“放手,小爷会走!我叫你放手!”时卯扭动着胳膊,试图将它从侍女的铁爪中挣脱出来。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鹰眼侍女的实力比他高,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挣脱。
侍女手一松一推,还在不停挣扎地时卯毫无防备的被推个踉跄。
时卯正低着头,揉着被捏疼的胳膊,不料一个寒凉的,带着嘲讽和轻蔑的声音从头顶响起:“走吧,‘时大人’。”
时卯边走边愤愤地想着:等小爷能打过你,一定要给你点颜色瞧瞧!
“噗通!”一声,时卯被侍女粗鲁地推到满是花瓣的浴池里:“请时大人好好净身。”
说完竟转身就走,丝毫不把时卯放在眼里。
一名狐眼侍女进来,将盛着里衣和布巾的托盘放在浴池边,然后静静离去。
时卯在浴池里呆坐片刻,随后摇头自嘲般轻笑几声,认命的脱下湿透的衣裳,开始沐浴。
半个时辰后,之前动作粗鲁的鹰眼侍女不耐的在门外踱步,而狐眼侍女则安静的候在一旁。
时卯打开门,一头浸湿的银白色短发,柔顺的服帖着,被热气熏的微微发红的脸颊和白皙的脖颈,露出别样的风采。就连那双长长的兔耳,也微微露出沐浴后的慵懒。
两名侍女均呆愣片刻,待她们回过神,鹰眼侍女眼中的不屑之意愈加浓郁,狐眼侍女则迅速低下了头。
“请时大人随奴婢等人前往虞和园一趟。”鹰眼侍女说完掉头就走,时卯无奈,只能跟上。
时卯发现身后的狐眼侍女看似恭敬的跟在他身后,暗地里却是不着痕迹地封锁住他的退路,让他只能朝在鹰眼侍女走的方向移动。
而且……这狐眼侍女的实力他也看不透。
“城主府里没一个简单的呐!”时卯心中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