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终于找到你 ...

  •   接完木菲的电话后,我简单收拾了行李,驱车前往Z小镇。

      一路畅通无阻,随着车越来越靠近导航目的地,我的心理越来越烦乱。作为一名心理医生,我第一次觉得难以形容,不能从脑海里给这种心理状态搜出一个确切的名词,也不能按照我的所学管理好这种情绪,只下意识地加快了车速。

      下了高速公路,在小镇中穿行了1个多小时,就拐进了一条小道,小道仅大约比车身宽1米。两旁香樟树枝繁叶茂,打出一片阴影,空气里有一种湿润的气息,心情不知不觉舒缓了过来。小道尽头应该就是了,我隐约看见从枝叶里冒出的建筑物轮廓。深深呼了一口气,再拐了一个弯,入眼便是那幢刚才只见得顶部的砖红色建筑物,四周草皮和树木绿化,角落里躺着一块不规则形状的大石头,上面用红色烫着“Z镇聋哑收留院”七个字。在靠近门的左侧,我把车停住。

      是这里吗,真的来了这样的地方,“如果自己不会讲话也不能听见该多么好”,讲过那样的话的,那个孩子。

      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我整理了一下情绪,走向门,门虚掩着,轻轻推推就开了,一进去就看见了一位保安,坐在门左侧隔出的工作间里正在誊写着什么东西,因为听见声响抬起了头,与我目光对视,这是一张温和的脸。

      我向他说明了来意,并出示了自己的身份证。他点点头,播了一个电话。随后很快就过来一位女士领了我走。闲聊中知道了她是这里面的管理员之一,姓章名思函,在这里五年了。

      收留院里一共五位管理员,日常工作是帮留在这里的聋哑孩子安排好日常生活,负责采购食品做饭,或者负责寻找意愿收养孩子且条件合适的家庭,或者负责送达到上学年龄的孩子去就读聋哑学校,所以自然相应还有监督孩子作业和提供作业疑难解答的工作,这些都是由四位年轻人负责,还有一位是教孩子们手工兴趣的年纪较大的师傅。

      聊着聊着走到休息室,章小姐招呼我随便坐下,她自己走去茶水间那边忙活起来。我打量了一下周围,这里约莫四十平米,墙壁以及桌椅设计都采用了复古的风格,在我自己的理论研究里,持有一个观点:复古的东西使人心安,因为古旧意味着经过考验以及历史沉淀。我曾经给那个孩子灌输过这种观点。我走到茶水间那边,把手臂叠好放在柜台上,章小姐刚好把用纸杯装好的水给我递了过来,我说了句谢谢,伸手接过来喝掉半杯。

      “怎么没看到孩子?”我放下水杯,说出了我的疑问。因为一路走过来都没瞧见一个孩子。

      “去后面沙滩玩了,就在院的后面,绕一条小道就能到。今天天气凉爽,大人们带去玩。”她一边轻快地说着一边也给自己倒了杯水。

      “你怎么没去?”职业病迫使我总会追问,不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要留一个人守着院子,以招待突然来的客人比如你。”她轻松无奈地笑了下,“这边经常会有一些热心人士过来,有一些是我们邀请过来的,给孩子开些好玩又有益的小讲座,或者自己过来的,找到我们,捐了一笔钱或者放下一批书就走的。”

      “你们靠这些捐资维持收留院的经营吗?”

      “不是,实际上主要是我们院长在定期资助这里。这里是他的家乡,他建立了这个院所。”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而后双方陷入一阵沉默。

      将剩下半杯水喝完,我开门见山道,“我来这里是想找一个叫骆唐的孩子。”平静地说完这句话,良好的心理素养使我控制住了自己。事实上在说出那个名字的时候内心揪住,瞬间有些晕眩。

      章小姐睁大眼睛,用力地咽下她刚抿进嘴里的水,“骆唐?”

      “是,骆唐。骆驼的骆,唐宋的唐。”我的心理防线已经崩塌。

      “你说孩子?”,我顿时接不下话,又听见她说,“不过有时确实是像个孩子。”她想了想之后愉快地笑起来。

      我顿时全身僵住,章小姐的反应意味着希望。而对于孩子这一说法,按骆唐现在的年纪,确实有些不合适。只是多年前见她,她是个孩子,这个印象一直保留在我脑海。

      我还在回忆。又听到她说,“骆唐就在后面沙滩,和孩子们,你过去看看吧。”,她顿了顿补充道,“是管理员之一。对这里的孩子来说,是个可靠成熟的姐姐来着。”她表情无辜地朝我笑了笑,似乎想表达她无意冒犯。

      我于是也无奈笑了笑,道过谢就出了门,绕过弯曲狭长的小道到了后面。宽阔的一片沙滩和海域立即印入眼帘,感慨这景象竟被收留院的建筑和枝繁叶茂的树木隐藏在后面。

      一群孩子在沙滩上玩,有的拉着风筝线在跑,有的在堆沙子,总共大概二十多个孩子。其中有两个在孩子间高的明显的男人和女人,被孩子围绕着,应该是四个年轻管理员中的其中两个了。

      我继续环顾整片区域,好像并没有我所朝夕暮想的曾经那个熟悉的身影。我的心突然疼得厉害,抑或助理木菲这次又查错了罢,但电话那头她的语气信誓旦旦,“这次不会错的了!”我相信那种语气。现在也想相信着,毕竟一路开车过来,隐约感觉这个小镇的风格都跟她那么贴合。

      告诉我,你在这里。

      我心里默念着,在临近一棵树坐下来,风很大,吹着我的发丝贴在左脸。我想坐一会,在确认之前平复一下心情也好。事实上我发现我的内心似乎在放弃。

      眼角有些疼,我索性闭上眼睛,过了一会,隐约感觉有一群人影在我眼前晃。我猛地睁开眼,目光对上面前比较靠近的脸颊,顿时心突然跌停,啊,我这是又做梦了?

      我就这样望着面前的脸庞,时间仿佛静止。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有几秒,我的理智慢慢恢复,我清楚知道了自己没在做梦。但我依然所能做的也只是望着她。脑袋里一片空白。

      她此刻蹲在面前,目光清澈干净如斯,也似乎有极大的惊诧在里头,我有些失神,辩不太清。只见她慢慢摊开左手,手里躺着一个橡皮圈,说:“这给你。”

      那样熟悉的声音就这样时隔两年后又闯进我的耳朵里。

      我接过去,也没想过说谢谢,目光还是没有离开她。当我以为永远失去了,而她现在就在眼前。成熟如我,内心过于激动,行为就反而表现得越发淡漠如水,或者,只是感情暴发前的自我束缚。

      见我一动不动望着她,她有些不知所措地直起身,我这才发现她后面还聚集了一些孩子,很多小手手臂上都多多少少沾着一层细细的海沙。仿佛那是他们部落家族的象征,浑然一体,互相依靠,连目光也柔软地如此相似。

      “请问,”她顿住,仿佛自己也吓了一跳,“你找我有什么事?”目光居高临下,语气却是那样温和地将句子说完。

      我的心一阵刺痛,请问么?

      见我还是不讲话,她开始有点无奈,稍微弯腰伸出手,我知道她的意思,拉住她的手,借助她的力气站起身。

      “你不舒服吗?”

      我还是不知道该如何讲话。过了一会,她突然转过身,和孩子们比划了几个手语,孩子们就解散,向四周各自玩耍去了。看着孩子们跑远,她又转过来,对着我,下意识地挠了挠头,表情看起来有些茫然,甚至,不知所措。

      “思函说你找我。”她目光向下看着沙子,见我还是不讲话,就抬起头来,看着我,“你不同我...”话没说完,我已倾斜身子,把头埋进她肩膀处,眼泪一下子静静地渗进她带着皂香的衣服里,她顿时愣住,过了好一会儿,才声音细微地,“讲话吗?”,把话补充完。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