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grace_xhu

74、22.

　　“我说话你听得见吗？”她小声问。
　　他自然有问必答地嗯了一声。
　　于是她开始罗嗦了。
　　“那天我逛街，看到好多好玩的东西，也给你买了几件。”她嘀嘀咕咕地道，然后就开始献宝。要献宝当然要用到手，于是手一松，披风散开，风就灌进来，她一咳嗽，他立马腾出一只手，将披风拉严实了，才问：“什么东西啊？”
　　也不用她回答了，他就听到几声古里古怪的声音，正纳闷呢，就听她披风里闷闷的声音道：“这是一只小老虎，下面有一根绳子，我捏这根绳子，就会发出虎的叫声，你听。”于是又传出几声怪叫。他心道：你说是猫叫也就罢了，老虎要叫成这样，狼就得成百兽之王了。嘴上却道：“有趣。”说不好不忍心，说好又有点违心，还是这两个字包打天下。于是她得意地笑了几声，鼓捣了几下，他就又听到了一声鸟不象鸟，猫不象猫的叫声。
　　“这是一只小布老虎，肚子里装有机关，一捏就叫。”她边说还边演示。他心道：你人不消停，买的东西也这么不消停，从不叫人耳根清静。于是又奉献了一句：“不错。”现在终于明白她死抱着不肯放手的小包包里是些什么东西了。
　　“还有这个，”她再折腾了一阵子后，他就觉得拉着披风的手里被塞了一个凉凉的小东西。“这是一只小石虎，”她解释：“天然形成的，象只小老虎，身上的斑纹都是天生的，这个有点点小贵，要二两银子。碧桃说既然喜欢就买了吧，我就买了，不过还是有点点心疼银子。”
　　“噢，”他觉得风有点大，吹得鼻子有点酸酸的。
　　他知道她为什么买这么多小老虎，因为他属虎。六月初九是他的生日。还有两个月就到了。
　　“还有这个，”她并未觉察出他的异常，仍然起劲地道：“这是一双小虎头鞋，本来是给小孩子穿的，不过我觉得做的好漂亮好精细，就买了来了。虎眼还可以动的，还有个小尾巴。红莲说改日找点小米珠来，将虎头上那个王字用米珠串一下，那就更好看了。”
　　“回去再看吧，我现在也看不到。”他低声道。他的眼圈都红了起来。每年过生日，他收到的礼物都堆山镇海的，除了宫里赐的，父母给的，四王礼节上往来的，还有京中定西那些故友旧朋送的，军中将领自然更不会忘了他这个主帅。他从来都没放在心上过，只因他知道他们送他东西是因他是定西王世子，是元帅，是将军，是侯爷。只有她送的，是自己一件一件用心挑选的，在西京从东跑到西，从南跑到北，还让自己中了毒，差点死掉。她要是再说下去，指不定自己就得流泪了。
　　“好，”她也不疑有它，很爽快地道：“等你回去慢慢看，不过不准笑话，我知道你的好东西多，我也没多少银子，就只能挑这些小东西给你玩。你要是不喜欢也别跟我说，免得我难过。”
　　“你送的我都很喜欢。”他道。决不是讨好，是真心。东西虽小虽俗，但是却是她一片赤子之心。
　　“我在你怀里眯一会儿，”她道：“到了你再叫我。”
　　“嗯。”他应了一声，脚下轻碰马腹，让马行得再慢些再稳些，以便让她好好休息一会儿。
　　到了府的后门前，他才停下马，轻问：“阿畀，睡着了么？”
　　“唔——”她睡意朦胧的声音：“是不是到了？”
　　“嗯，回屋再睡吧。现在先醒一会儿。”他轻声道。
　　坐在马上停了一会儿，等她醒过神，才抖开披风下马，再将她抱下来，拉了她的手从后院穿过，来到自己的小院门前。
　　潘京娘还没有走，正在屋前静立等候。她没要闯院子，小厮们自不能对她动手，劝她，她又不走，他们又不能强行拉她走，就只能让她在那儿站着了。
　　看到霍元崇带着韦世涛回来，她立即面现喜色，迎上来，道：“韦姑娘没事吧？太好了，这样我就安心了。”
　　霍元崇明知她别有目的，却又不便当面揭破，今夜他心情挺好，不想跟人吵架撕破脸。
　　眼见韦世涛疑惑的眼神向自己瞅来，他忙道：“天也晚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回头道：“紫樱，送郡主回屋。”紫樱便过来，借搀扶潘京娘之机，轻拂下她的哑穴，不让她再开口说话，脸上却笑嘻嘻地道：“奴婢送郡主回屋。”半扶半架地将她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