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grace_xhu

72、20.

　　他正在运息行功时，外面就传来了吵闹声。因为人进不来，所以希望声音可以传进来。
　　他不理，直到运息结束后，才起身，康顺几个过来给他换了衣服。他才走出房间，院子里，师父师姑正在互相探讨剑法，看来两人已经恢复，他很欣慰。于是点了点头，继续往外走。
　　“阿昊，”师父叫住他。
　　他才停下步子，转身走过来。
　　萧景溶看着他，目光温暖：“我要去南边走一趟。怕要几个月的时间。”
　　他想了想，点头：“好，我若不在这里，便是在明都，师父可以去找我。”
　　转向金若兰，问：“师姑一起去么？”
　　金若兰有点不高兴：“他不让我去。”
　　霍元崇笑了：“那师姑想不想去？”
　　金若兰没说话，但神情已表明一切。
　　“师姑可以自己去，”他教她：“师父让不让去不要紧，只要你自己想去就行。”
　　于是她的眼睛亮了，萧景溶却皱起了眉，责备地道：“阿昊。”
　　金若兰道：“我去瞧瞧那丫头就回去准备行李。”话没说完人已经跑远了。
　　萧景溶看着弟子，纳闷：“你到底是谁的弟子？”
　　“师父的，”他很明确：“师父你不用说，我知道你是想同我说此行有险，不想让师姑同你一起涉险，可是对于师姑来说，只要跟师父在一起，就是最开心最幸福的事。如果注定有危险，那么两个人一起面对总好过一个面对，而另一个人在远方承受离别思念担忧之苦。夫妻，不仅要共富贵，也要同患难。你想保护她，可曾想过，她也想保护你？只有患难中的彼此支持彼此关心彼此相助才是最牢靠的关系，也才会终生无憾。”
　　萧景溶再次重新打量他，觉得这个弟子好象想爬到自己头上当自己的师父了。
　　霍元崇还在笑着，笑得很灿烂，很明媚。于是萧景溶道：“快去吧，外头还有人等着跟你算帐呢。”
　　霍元崇笑道：“我不急，急的是外面的人。”

　　外面的人果然很急。
　　薛孝真都要跳脚了，奶娘在一边劝都无用，急的也是满地打转。她再乳养过她，也是仆，薛孝真才是主。
　　霍元崇走出院门时，脸上笑已不再真诚，而是敷衍。
　　“你总算出来了，”薛孝真怒，指着他责问道：“你为什么要将我的侍卫杀了，还要曝尸在城门之上，你说，你说，你今天要不给我个满意答复，我就回去告诉爹爹哥哥，让他们来教训你。”
　　差不多的意思，韦世涛说的是：你欺负我，我要回去告诉大师兄，霍元崇听在耳里就十分怜惜，薛孝真就十分蛮横霸道惹人厌烦。不过没事，霍元崇还真就不怕蛮横霸道的，因为他自己就是头一个蛮横霸道的人。
　　于是他客客气气地告诉她：“我恐怕给不了你一个满意的答复，城门上挂着的那个人投毒杀人后又畏罪自杀，我也正想找寻幕后主使，要不，你写信给你的爹爹哥哥，让他们来帮我找找这个幕后主使可好？”
　　乳娘的脸色变了。
　　薛孝真怔住了。他也知道她是真不知道，不然以她的那浮躁性子，只怕还没等到投毒的人下毒，全府的人都会知道这个所谓的阴谋了。她的第一炮已是哑了。
　　于是霍元崇便开炮了：“我其实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你的侍卫要去下毒害人？而且是在我定西王府的地面上公然下毒？莫非有人想害定西王府的什么人，却失手错杀了他人？我更想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要杀谁？为什么要杀这个人？郡主，既然他是你的侍卫，想必你是知道的，不妨跟我说说，若是我们定西王府有什么地方得罪了郡主，郡主尽可说出来，我替郡主处置了便是，郡主又何必让自己的下人动手？除非郡主想杀的是我，所以才只能派自己的手下来做，可惜的是算错了时间地点，误伤了无辜的人。我实在替郡主惋惜。其实郡主不想跟在下成婚，只要说一句便是，又何必非要了在下的性命？郡主放心，婚姻大事，我霍某从不强人所难，我这便请旨，让皇上解除了这段婚事，也免得在下总在提心吊胆中过日子。这事我定必让郡主称心如意了便是。”
　　他巧舌如簧，将一段争风吃醋引发的投毒案变成了一桩因不满指婚而谋杀未婚夫未遂的蓄意谋杀案，妙的是，这件事无论承认还是否认，对薛孝真都是极为不利的，自打她承认那侍卫是她的人后，她已经被装在了套子里。霍元崇正怕她不进套呢，现在倒好，有人自动来投，他正可借机将指婚推翻，并且，以后谁还敢娶一个有谋杀亲夫嫌疑的女人，或是毒杀情敌的心肠狠毒的女人？薛孝真至此已是毁了。
　　这就是霍元崇的做事方式：要么不做，要么做绝做死你。你不死，我就得死，与其我死，不如你死。
　　就这么简单。
　　然后他都不想等薛孝真解释了，直接道：“来人，送客！”
　　乳娘傻了，她作茧自缚，本想帮自己主子的，没想到却害了自己的主子。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表现一下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全套本事时，已经被那些小厮们架了起来，与她的主子一起被强行送回了自己的屋子。
　　康顺他们也恨她，这事差点池鱼到自己。霍元崇若是迁怒小厮们照顾不周，光是家法就能要了他们几个的命。霍元崇要是想杀人，是从来不讲什么情的。不然他就做不了统兵打仗的人。如今他处置了那么多外围的人，却没动负有直接责任的康良碧桃等人，决不是因他一时好心，而是他有所顾忌，这个顾忌就是：韦世涛。
　　康顺他们恨乳娘都是轻的，照霍元崇调教出来的人的性子，他们该动手一刀杀了乳娘这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材才对。
　　既然握住了先手，霍元崇便不着急了。他只是写了封密函，让驿站送进宫内由皇帝亲启。就不再理会薛孝真的事情，只顾忙自己的公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