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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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元崇接收北军之后，即开始重新整编。打乱原有建制，将自己的定西军与北军按各自不同的比例进行重新结合。北军刚开始时还很不服气，但与北漠的几次小规模战役后就发现定西军军纪严整，号令统一，配合默契，作战勇猛，而且——毫不贪功，该是谁的功劳就是谁的功劳，谁敢冒领只有杀一个字，从不落空。因此当几个北军的勇将立了几次战功后，北军才回过神来，心甘情愿的融入到定西军之中。霍元崇也一视同仁，并无所谓嫡系外系之分，向朝廷请功时也如实上奏，让北军将士无不心服。而且定西军也一改之前北军畏战之势，只要有北漠袭扰，立即予以还击。所谓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决不姑息。这样一来，无论是北军还是北镇军民，无不人心大振，诚心归附。而在霍元崇看来，这并不仅仅是一次次小小的战役，而是积累了与北漠战争的经验，既然迟早都有这一仗，那么就要早做准备。
眨眼间三年一瞬即过。
霍元崇的守制将满。接到家信时，霍元崇正在叶城城外的大军之中。
家中让他回去谈婚论嫁。
想想也是，他弟弟元礼都已结婚成家了，他居然还一个人在疆场厮杀，而且他还是世子，嫡出的世子。
他推了三年的婚期，当年想方设法找的一个借口，已到时限。他轻轻叹了口气，将信随手交给身边的康弘。康弘立马烧了，他刚想说这封信不要烧，就发现已经着火，于是他也只能默默看着它化成灰烬。康弘的功夫越来越好，直追康良康宁，因为他既聪明又专心。连手快这一点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告诉他们，我要回趟王府。”他道。康弘自然知道他们是谁，一掀帐帘，他就出去传令了。
三年，也不算短了，他从西境到北境，一直在作战，越打声望越高，越打身边的人越少——不是战死了，而是越来越多身边的人由俯视，改为平视，再到仰视，所以也可以说，越打他就越寂寞。可是他还是宁可打仗。至少打仗比算计人心简单干脆点。
他没惊动人，因为他根本不想惊动任何人，所以他选择在夜最深的时候悄悄从大帐里出来，只带着康弘，康寒，康宁，康海四个小厮。上了他那匹乌云覆雪，他离开了军营，他没有回头，但他知道，在他出军营后，那些貌似安静入睡的将士们都悄悄钻出了营帐，在他身后整齐列队以军礼为他送行。本来他选择悄悄走，就是不想面对这样的场景，但是不管他想不想，他们都自愿这样做。因为他曾与他们生死与共。
在回王府前，他还要去一个地方：马蹄山。
他的一支军队，正在那里围困西胡的百里王。已经围困了近一个月，下面的攻不上去，上面的也冲不下来。大家似乎都码准了一个字：耗，看谁耗得过谁。他曾下令撤军，在道上设伏，歼击百里王。但是那个领军围山的将领是个横人，别上了这股子劲就是打算耗上了。副将劝不住，因为这个将领是霍元崇的心腹爱将之一：李晋阳。
李晋阳更是个浑人：
打仗不怕死，每次都是第一个往上冲的人；
领军不为功，每次论功行赏，他都不要，只要有酒喝有肉吃就行；
忠勇义为先，对霍元崇无条件服从佩服，跟士兵称兄道弟，毫无架子；
奇谋天授穷，他打仗似乎全凭感觉，毫无章法可言，有时看他笨得要死，可往往笨人打巧仗，他就凭一股子拙劲，行常人所不敢行，结果反而赢得了别人想象不到的胜利，用一句话说是：走了狗屎运，而且经常踩狗屎，经常走运。聪明人反倒算计不过这个从不算计的笨人。连霍元崇都经常觉得他赢得莫名其妙。西胡军队也是听到了这个人就头痛，通常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都是会让人感到头痛的，就因为算不到他下一步牌怎么走。
李晋阳就是这么一个活宝。
正因如此，霍元崇对他也是另眼看待，平日里就多担待他几分。同样一件事，霍元崇会罚别人，但不一定会罚他。其他将领也知道这一个一根肠子通到底，浑身玻璃水晶肝的人，自认做不到他这样，也就从不去跟他比。这次拗劲上来，跟百里王算是别上劲了，就是不肯撤兵。对霍元崇的军令，这浑人是这么回的：等我打下马蹄山，我亲自绑了自己去向世子谢罪，要杀要剐听凭世子吩咐，但你要让我先把这杂种王打下来。
没人劝得了他，也没人敢劝这个刺儿头，于是只有霍元崇亲自出马了。他总得在回王府前解决掉这事啊，不然他走了，谁还震得住这个浑人？
于是霍元崇赶了一天一夜，总算在夜幕刚刚降临时赶到了马蹄山，见到了浑人将军。
整个定西军中，李晋阳谁也不服，就只服霍元崇一个人。所以霍元崇过来时，李晋阳高兴地直跳，刚跪下礼才行到一半就跳起来大叫：“世子，你可算来了，俺老李可想死你了。”冲过来就要来个熊抱。还没到近前，康弘的剑已抵在他的前胸甲上。康弘令：“跪！”那浑人看看他还奇怪：“俺是老李。”同样一根筋的康弘还是一个字：“跪！”李晋阳不服气，想冲过去继续未完成的熊抱，但冲了几次都发现这个并不健壮的少年象用剑织了一张网，就是冲不过去。直到霍元崇说了一句：“康弘，算了，让他过来吧。”那少年才撤剑，站回霍元崇身后。于是李晋阳就老实不客气地冲过去将霍元崇抱在怀里猛拍。霍元崇很无奈，所有将领中，只有这个浑人爱给他这样的见面礼，且每次都一样，从不想着换个新的花样，不但用力而且热情的他都快喘不过气来，他每次都怀疑：李晋阳是不是想吃他的豆腐？
霍元崇忍耐地站着不动，任浑人拍拍打打，就当是帮他把这一路的灰尘拍干净吧。
李晋阳放开霍元崇时还在嘿嘿笑着，望着霍元崇是真心当他亲兄弟一样热烈的眼睛，尽管他实在大霍元崇很多，地位也差霍元崇很多。
霍元崇问他：“还没打下来？”
他也老实回答：“没有，那老杂种就是不敢下来。”
问：“还想打？”
“必须打，我都围了那么久了，再撤兵岂不要给人笑话死？”
“打完就回军休整？”
“那当然，这里又不产粮食不产酒，我早腻烦了。”
“好，烧山！”
霍元崇下令。老李就傻了。
作者有话说第53章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