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grace_xhu

200、42.

　　两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呆了一呆，忙跟着回府。因他走得极快，韦世涛身子不便，也不敢走得太快，只见他很快便消失了踪影，两人索性也不追了，站下来互看了良久，金若兰才道：“这又是怎么了？这么大脾气。”韦世涛沉吟道：“怕是出了什么大事了，咱们且别问吧，让师父去问。他总不敢跟师父翻脸的。”金若兰虽是霍元崇的师姑，可脑子没他好使，他认真犯起性子来，她也没辙。不过好在萧景溶在，天大的事，他都能化解，于是便也点点头道：“我同你回屋吧，若真要走，收拾的东西也不少。”韦世涛点头，两人自回屋去。
　　萧景溶本在看画看得心仪，听康弘来说：“王爷回府，要走。”他便知有事，忙丢下画，走到后院去看。
　　果然，院子里小厮丫环们忙做一团，都在收拾东西，打点行装。他走进屋里，霍元崇正在换衣。他不禁皱眉道：“你又折腾什么？自己身子没好，原气不得，阿畀那里又有身子，你这是要去哪儿？”
　　“去边关，”霍元崇一脸没好气的样子：“他罚我去巡边，那就让他趁愿好了。还真当我离不了这地儿似的。”
　　萧景溶走近他，示意小厮们都退下，平心静气地道：“是不是又闹什么意气了？”
　　“我打了他，”霍元崇语出惊人：“你别劝，这事便这么定了。你要不想走，便同师姑留这儿过年好了。”
　　萧景溶又好气又好笑又吃惊，道：“我们在哪儿过年不都一样？便是你，也不是真那么讲究的人，可阿畀怎么办？大冷的天，你叫她千里迢迢地跟着你到那苦寒之地，你就忍心？”
　　霍元崇的手顿了一下，低头半晌，道：“她既嫁了我，也只得这个命了。总之，我一万个对她不起便是……”
　　“你说什么混帐话，”韦世涛的声音响起，跟着这人就沉着一张脸走进屋子：“我是你妻子，自然你在哪儿我便在哪儿，有什么对不对得起的。当初我家里出了那么多事，你跟着我做了那么多，我同你说过对不起了吗？若看不上我就早说，我让出位置便是，少来这些个咸的淡的话。”跟着进来，帮他整理衣服。霍元崇握住她的手，目蓄柔情，道：“便是你不在意，那孩子跟着咱们，我也不能不过意不去。”
　　“遇上这样的爹娘，便过这样的日子，”韦世涛倒很看得开：“若照你说的，那些平头百姓便不用生儿育女了？你想今儿走，我这便叫人收拾东西，若是明儿走，我得先将你的汤药先行预备着。生再大的气，也不能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
　　关键时刻，她还真能拿得住，霍元崇不由感动，将她拥入怀中，道：“阿畀，只要有了你，走到哪里我都不怕。”
　　她推推他道：“少煽情了，要收拾的东西还多，只怕你也有一堆公事要交待。也别跟我这儿浪费时间了，家里的事我打理，你只管外头的事吧。”说着脱身出来，出屋张罗去了。
　　萧景溶带着欣赏的目光看着她的背影，道：“这丫头，平时看着毛毛躁躁的，真办起事来还挺利落。”又看了看霍元崇道：“你有孝不便去那靖南世子府，要不叫人将他叫来，你跟他说会儿话？”霍元崇点头，萧景溶便让人去叫薛世泽过府叙话。
　　薛世泽也接到旨意，说霍元崇代天巡狩，只是这旨意下得太突然，而且含含糊糊的，说“一应朝中要事，仍由定西王会同靖南世子协商处理”。这人都被你罚去边关了，还怎么协商处理？难不成要薛世子同霍元崇一起去巡边？可旨意里也没这层意思啊。他正要找霍元崇去问呢，恰巧霍元崇那边的家人也来寻他，说王爷相请，他也不再耽搁，立即更衣快马赶去原世子府现在的定西王府在京的寓所。
　　霍元崇早在等他，将他迎进府中后，交待了近两个时辰才说完。薛世泽方得空问：“怎么回事？早上去时不还好好的么？你怎么又惹他生气了？”
　　霍元崇板着脸道：“我劝他不要迷信方士之术，那些丹药更是吃不得，他就火了，拿了阿畀的事来戳我，我一怒之下打了他一顿，人还没出宫，旨意就下来了。”
　　薛世泽惊得差点没摔地上，问：“你真打他了？”
　　霍元崇点头。
　　薛世泽半天才消化下去，道：“你胆子也太大了。这若是牵连起来……”
　　“不会，他只恨我，”霍元崇道：“不然旨意不会那么写。”既然旨意中说代天巡狩，那自是不打算深究，只不过罚他吃吃苦头罢了。
　　薛世泽问：“那阿畀怎么办？你总不能带着她一起去吧？”
　　霍元崇点头：“她跟我一起去，不然搁哪里我都不放心。”京城里有个他，谁知道他哪日不高兴了不会拿韦世涛撒气？定西王府有个潘太妃，霍元崇不想韦世涛受冤枉气。靖南王府更别提了，那一堆女人连靖南王自己都不放心。
　　薛世泽试探着问道：“要不让她去我那世子府休养？我妻子也在世子府中，正好照应。”
　　霍元崇道：“她不肯的，还是让她随着我吧。好在我师父师姑也在，我也定心些。”
　　薛世泽也知他不放心自己，便也不再多说，只道：“那你准备好了再走，以免路上诸多不便。反正他也没规定日子，先拖几天再说，不定还有后旨。”
　　霍元崇心道：我就怕他后旨，有了后旨便走不掉了。却也不想同他多说，只点点头道：“一会儿我同阿畀商量后再说。”
　　将他送出府后，霍元崇回来，发现韦世涛居然还真拾掇得不错。萧景溶道：“今天天太晚了，还是明天走吧。”霍元崇本也无所谓天明天黑，何况一向喜欢夜骑。可看了看那边扶着腰的娇妻，只得点头。
　　“那先吃饭了，吃完早点休息，明天还有长路要走。”萧景溶刚在外屋，已将霍薛二人的谈话听得一字不落。虽暗叹徒弟的任性，但事既已做下，再说也是无用，况且霍元崇虽是急躁，但话倒是对的，他也甚为反感那些道士炼丹。而皇帝用人家家人为胁也有点下作，不过霍元崇打人总是不对，就算对方不是皇帝，普通大臣打了，也是大过。但他就这么个脾气，怒气上来，不管不顾的。便是事后知道，但下次，他仍会这样。于是道：“这事也别同阿畀说了，免她担心。你自己的东西回头看一下，我瞧阿畀不会将你那些零碎东西捎上的，你要带私下带，别给她瞧见又骂你。”
　　提到这个，霍元崇便嘴角含笑，那是他的阿畀为他做的东西，他自是会随身携带。康平和康弘会私下帮他收拾好，放在不为她发现的地方。萧景溶看着他深味的笑，自是猜到他心中所想，不免叹口气，道：“我瞧你是越来越婆妈了。都不知道你这样子，还能提枪上战场吗？”说罢转身走了。
　　霍元崇却知道：情爱归情爱，杀人归杀人。最多不在他的情爱面前杀人便是，但为了保住他的情爱，他还是会杀人。
　　次日一早，韦世涛还是睡梦中时，霍元崇便将她放上车，悄然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