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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39. ...

  •   次日一早,霍元崇上朝,因孝服在身并未列班,只在宫门外候旨,皇帝上朝后传见,照例先慰问了一下他家中诸人,并因夺情按例赏赐奠仪,然后令他每日正常上朝议事,方才让各部陈奏朝事。
      下了朝后,霍元崇仍回府守灵。京中的王公贵戚,大臣外藩也都陆续前来吊唁。霍元崇依例回礼,也是乏累不堪。他本有宿疾,冬日原容易犯,加之一直奔波劳累,朝事劳心,结果真的引发了旧病,支撑着过了七七后,便倒下了。
      于是宫中赐药,御医奉命驻府视疾,六部官员探视,乱成一团,韦世涛心中着急,发了性子,除薛世泽与六部主副堂官外,一律不见不传,才算让府里渐渐清静下来。她也不辞劳苦,每日里亲自看视喂服汤药,除了睡觉以外,都在屋里陪着霍元崇,霍元崇但有呼唤,她便趋侍,霍元崇尽自不忍,但知若不让她如此,她更不安心,也只得随她去了。好在她之前被他养得不错,加之习练过功夫,身子自比一般妇人强许多,因此虽是日夜照顾,倒还支撑得下来。而霍元崇每日得与她长相厮守,虽在孝中,也自感愉悦。有时靠在床上休息时,静静看着她在屋中忙忙碌碌,大有小妇人那种家常琐碎之态,也不由笑上眉头,乐在心里,总是想起那句:心安即故乡的话,方体会到家是什么意思。
      萧景溶本来带着金若兰北方看雾凇并冬季冰下捕鱼,听说霍元崇病后,也赶了过来看视。见到他,韦世涛方觉得心里有了底,一下子便崩溃了,搂着金若兰又是哭得浑身颤抖,金若兰边拍着她安慰,边不满地瞪着霍元崇,霍元崇也只能无奈地笑。萧景溶示意金若兰陪韦世涛下去休息,方过来给爱徒搭脉。
      霍元崇笑道:“好得多了。你若再迟些日子来,就得疑惑我是装病吓人了。”萧景溶放下了手,点点头道:“现下看来确无大碍,不过你这病最忌劳心劳力,你又是个不操心便难过的人,看来也是难愈。”接过康福递上的药,正要喂他,霍元崇忙道:“我自己喝吧。”接过来一饮而尽。萧景溶笑道:“阿畀也让你自己喝?”霍元崇笑:“那不一样。师父的我可消受不起。”康福接过碗退下。
      萧景溶替他掖掖被角,道:“既是病了,便多病些日子,省了有人惦记着,找你麻烦。阿畀怀孕的事,怎么不早来信告知?”
      霍元崇因金若兰在四年前怀过一次孩子,但因没保住,便怕二人触景伤怀,因此没说,此时自不能说这个原因,只道:“一是不想打扰师父师姑的小日子,二来照顾的人尽够了,也怕再让师父师姑操劳,三来更怕那丫头又恃着师父师姑的宠爱,乱挑我的眼,因此便也偷懒省些事了。”
      萧景溶其实知道个中原因,也不便说这个,便道:“你也是太过小心。阿兰原拿她当女儿看的,只因碍于当时她父母皆在世,所以才没认这个亲。如今她父母俱已不在,那个所谓的生父又那样子,阿兰更是心疼她。我瞧阿畀对她也是不同。以后你也别那么多忌讳,想让我们过来,传信便是。左右我们也没什么要紧事,自然以你这里为先。”
      霍元崇原怕他心里有结,听他如此说,当然高兴,道:“既然这样,师父师姑便别走了,我原想早晚跟师父讨教学问,阿畀又得有师姑这样的长辈疼爱,岂不正好两便?”
      萧景溶笑斥:“说你得陇又望蜀,便是我肯长留,阿兰如何受得了你这府里诸多规矩的拘束?我瞧那阿畀也是满腹苦水倒不出来,虽是许多事也由不得你,终究你的身份在那儿放着,你又舍不下这些,又岂能强人所难?我看还是随缘吧。若你那阿畀有本事留着她下来,我自也乐得有个养老之所。”
      “好,”霍元崇道:“那师父可不许反悔,若是阿畀能留着师姑长住,师父可别再找什么借口又优游山林去了。”
      “我老了,能有个地方安居乐业有何不好?”萧景溶笑道:“你虽说名份上是我徒弟,我一直拿你当半子来看,能成日同你下下棋,论论道,我又何乐而不为?你不须担心我的想法,只要阿兰肯留下,那便是你本事。”
      霍元崇吐了下舌头,道:“徒弟可当不起这半子之称。师父龙血凤髓,玉叶金柯,徒弟怎敢有半点非份之想?”
      萧景溶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你这人吧,心地其实不坏,可就是喜欢口是心非。这话若放在以前说,倒也罢了,如今再说这个,岂不是自打自脸?亏你也敢拿来讽刺为师?”他知徒弟天份极高,极善于从人的细节之处探知对方身份想法,听霍元崇当面说出此话,便知他已多少猜到自己的身份,故也不再否认,只拿来反诘于他。
      霍元崇沉默了片刻,道:“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只是想着那赫连弘基既然敢当着阿畀和众多贺客之面说这些,只怕也非空穴来风。师父,我当真与先帝有相似之处么?”
      萧景溶沉吟道:“若说容貌你们自是不大相像,不过性情倒是有点儿象。先帝也是很喜欢武事的。而且——”
      “什么?”霍元崇有点儿紧张,自己的身世到底如何他也不是完全无动于衷的。毕竟追究真相是人的本能。
      萧景溶缓缓地道:“先帝左腋之下也有一块半月形的胎记。与你身上那个胎记所在的位置大小几乎一致,只是你的比之他所拥有的淡了一些。”
      霍元崇呆住了。
      这枚胎记自小就有,但生的位置十分隐密,许是母亲都未必记得,萧景溶几次相救自己,为自己疗伤,他当然知道。而先帝的他确实不知。萧景溶并非常人,这在他第一次为他去要大内灵丹时已隐约猜到,否则寻常百姓怎知大内有这些密药?只是他从不愿去细想,他只要知道他是自己恩重如山的师父就行。如今萧景溶当面说出这等密事,那只能说明他与皇家关系都并非泛泛。他的话自然不会只是拿来骗骗自己逗自己玩的。这么看来,自己怕是的确与先帝有关系。
      这事自赫连弘基口中说出,与自师父处证实,那是完全不一样的。
      萧景溶也不理会他的神色,继续道:“当年太祖起事之时,为取得声势,便使人传谣曰:腋下月升,天下归诚。日后每代皇族之子中,总有一两人有这胎记。后来的后世之君为了怕因此生乱,方将此事掩去,故现今之世,并无几人知晓。我也是偶然自皇家典藉中得知此段往事,并在先帝处得到证实。你有此机缘,实是侥幸。”
      虽是冬日,霍元崇也不禁身上出汗,心情烦躁之下,令人:“将火盆统统移出去。”
      萧景溶也不阻止,只眼望着他,带了一丝丝同情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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