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grace_xhu

181、23.

　　离开欧阳家之前，韦世涛又让人拿来几包衣服，除了给他跟萧景溶，金若兰的之外，居然还有送康弘的一包衣物。韦世涛说是以后怕是见不到这孩子了，所以给他留个念想。自然还怕他身上没银子，也给他备了些散碎银两并一些可变卖的金银首饰，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霍元崇又好气又好笑，只得命康宁等人收了，回去后交给康弘就是。本以为就此了结了，谁知回去后康弘收了东西，消失了几日后又回来了，跟康平说还愿意跟着世子，康平转告了霍元崇，霍元崇自也不好撵他，便也收下了。过几天没事了叫过他来一问，才知道这小子消失的几天居然是跑去找韦世涛了。也不知道两人私下里谈了些什么，康弘又吃了回头草。霍元崇很有点不悦，心想：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这小子居然都想拔自己屋里的草了。于是借着一件小事把他狠狠罚了一通，好叫他长点记性，记住自己的身份。康弘不言不语，也不生气，罚完就跟个没事人似的，倒让霍元崇心堵了半天。
　　霍元崇刚去宫中找了霍妃，让她想法子递话给皇上，赐自己一个月后成婚。出了宫还没进府呢，家人便报薛世泽来了，说气色很不好，让他小心。
　　霍元崇也不换衣裳了，直接进正堂拜见这个大舅子。
　　薛世泽果然沉着脸，坐那儿等他行完礼，道：“你去换件衣服再来同我说话。”
　　见他如此拿大，霍元崇也摸不着底，于是去后面换了衣服，让人请他到后堂说话。
　　薛世泽劈头就问：“你那韦世涛到底是什么人？”
　　霍元崇笑道：“她是你妹妹，你倒来问我？这让人听了岂不笑话？”
　　薛世泽冷笑：“你少打马虎眼儿，她是什么人，你只怕是早就知道了吧？”
　　霍元崇想了想道：“便算知道，于我也无关系，不管她是谁，我只娶她便是。你想同我说什么？”
　　薛世泽看着他淡定的笑，道：“好，你既知她是谁，我也不多跟你废话，现下有人要我想法子在她出嫁前除了她，以免后患，我这便是来告诉你一声，如她有什么意外，你该寻谁寻谁去，别再来找我发疯。”
　　霍元崇笑着给他斟上茶，道：“你是我大舅子，我不找你找谁？我知道你怪我一直没告诉你实情，可是这事牵涉到你父母和家中一些长辈，我一个外姓人总不能编排长辈们的不是吧？你先消消火，喝口茶，这事是我跟阿畀的不是，我一总向你赔罪便是。”
　　薛世泽仍虎着脸道：“不敢，我一个小小世子，怎当得起郡王夫妇的赔礼？话说到这儿，我也算是尽到了你我小时候的情份。该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着起身便要走，霍元崇忙拉住他，笑道：“你这话说一半就走，我这儿心不落底啊。要不，今天我把那东道还了，你再多坐一会儿，我让他们把小厮们刚打来的野味收拾一下，咱们今日痛快喝几杯，就为了你说的小时候的情份如何？”
　　薛世泽想甩开他，但武功实在不能同他相比，给他手用力一捏，顿时动弹不得，不由得真恼了，道：“你同我拉拉扯扯地做什么？要拉扯去找你那阿畀或是进宫去，我没时间陪你玩。”
　　霍元崇仍是嘻皮笑脸地道：“如今那两人不在，我自然只有拉扯你了。好了，我叫你一声大舅子还不行么？你大人大量，别计较妹夫的不是，我今天青衣侍酒侍候你吃饭如何？”
　　薛世泽给他弄得哭笑不得，也不好认真翻脸，本来是想借此发作他一通，再落点好处的，可他这么软不软，硬不硬的倒叫他不好再较真下去，于是也只得道：“没见过这么赖皮的，亏得你还是个世子，若是个平头百姓，还不得躺地上撒泼打滚了？”
　　霍元崇做好做歹地将他留下来，一边吩咐好生整治菜肴，一边又将他拉入内书房看新得的赏赐的书画，送了他吴道子罗汉渡江图一卷，李昭道海天落照图二卷，俞紫芝墨迹一轴，马一龙草书三轴，才算将薛世泽暂安抚了下来。
　　晚上同他浅酌低谈，才知道薛延宁的妻妾们因参与了当年的纵火之事，怕被韦世涛知道报复，所以才来密信让薛世泽暗中对韦世涛下手。薛世泽又不是傻子，自不能以一班妇人之见而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再说，万一被薛延宁知道，搞不好这世子之位都得晃两晃，因此故意来透露消息，卖个人情给霍元崇，霍元崇原料到靖南王府那里不得太平，见薛世泽还不算糊涂，不想替人背黑锅，也算是稍有安慰。于是将他灌倒后，留他在府里安歇。自己写了信，让康良星夜送去给欧阳彦弘，让他留意韦世涛的安全。跟着布置了暗卫去晋阳暗中保护韦世涛。又怕靖南王府中人故技重施，暗中下毒，于是让康安去找朱宏，先要些解毒抗毒的药来送去给欧阳家那边备着。至于那丫头，也不必告诉她让她多添烦恼。一切都布置停当了，方进来照看薛世泽。怕他装着醉酒到自己府中乱翻一气，让自己吃个暗亏，因此也只得自己亲自看着才放心。
　　韦世涛反正是个能不操心便不操心的人，一直本着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的原则，对欧阳彦弘跟霍元崇私底下的往来只当未见。虽然也发现自己出去时，跟着的人多了一些，却也知道他们是为了自己好，便也没反对。等到靖南王府人来接时，便装做练功受了伤，暂时不能移动，一边让人去跟霍元崇打声招呼。霍元崇为着韦世涛的安全着想，私下里偷着去了趟靖南王府，将薛延宁密约出来，直接告诉他，有人想让十八年前的事重演，继续祸害韦世涛。不过自己可不象欧阳彦弘那么好说话，若靖南王真不想要这个女儿，少不得他会将韦世涛接到京中，送到别的王公大臣家暂时安置，到时靖南王府丢了脸面，可别怪他。
　　薛延宁早自薛世泽的密信中隐约猜到了此事，那薛世泽的生母是薛延宁的发妻，亦是早已去世，薛延宁于她的感情也还是不错的，所以一直都保着薛世泽的世子之位不曾移动。现在的妻子是继室，生有三子一女，若非出了沈无垢当年之事，他也不信她会是这样心狠手辣的人。因此对她也日渐疏远。母亲靖南太妃去世后，两人更是分院而居，各不相扰。薛延宁对她的三个儿子也是淡了许多。这次自霍元崇口中亲证此事，自是恼怒不已。他倒不怕霍元崇的威胁，毕竟知道他对自己也不敢怎样。而是没想到十八年后，自己的妻子仍然不肯罢休，非要将自己的亲生女儿置于死地。于是便对霍元崇道：“你放心，涛儿是我的女儿，我自知如何待她。你回去吧。等你花轿到日，我自会亲送她上轿。”
　　霍元崇也就要他这句话，于是做了一揖，道：“那便有劳世伯了。在下在此先行谢过。”
　　薛延宁斜睨着他，道：“你叫我世伯？”
　　霍元崇笑道：“待我来接阿畀上轿那日自会改了称呼。世伯，你知道那丫头有点儿犟脾气，我怕太早讨好你，她又挑我的不是，所以请您多担戴些。我这个女婿上头的岳丈太多，也不是好当的。”将欧阳彦弘等人先搬出来，让他忌惮些也好。
　　薛延宁冷哼一声，道：“若不是看着涛儿的面子，今日便让你走不出这靖南地界一步。”
　　“那是自然，”霍元崇也不生气，仍笑着道：“今日是我自投虎口，自是任世伯处置。等改明儿跟阿畀成了亲，我再来赔罪，任世伯处罚便是。”反正这会儿是决不改口的，不见兔子霍世子就是不撒鹰。
　　“滚吧，”薛延宁狠狠地道：“在成亲前，最好别叫我再看见你。”
　　霍元崇依礼告辞，倒是走得颇为潇洒。他反正也不在乎薛延宁如何看待自己，只要韦世涛平安无事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