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grace_xhu

153、102.

　　康顺在这里同人玩心思，霍元崇却百无禁忌地带了韦世涛出了城，往城外大营而来。
　　韦世涛因是心情不好，病也好的慢，且时有反复。霍元崇自是担心，想着带她出去散散心，许是好的快些。便命人带了日常衣物，打算在营中住几日。这里是他的天下，他说一不二的，料想也没人敢怠慢了她。
　　看着她坐在欧阳彦弘身前神情依旧萎顿，他也有点坐不住，便纵马上前，问她：“要不要坐我这里来？”她看看他，想了一会儿才点点头，于是欧阳彦弘停下马，让他将她接过马去，坐在身前。霍元崇依旧用披风包裹了她，只将头脸露在外面，好让她看看沿途的风景。几次想逗她说说话，她都不言不语，他也没了办法，只得带着她默默走着。
　　他先到了前锋营，这里便是李晋阳的营地。康寒持了令牌前去叫开营门，李晋阳便率了副将等人迎了出来。
　　康平等先行下马，将韦世涛扶了下来，霍元崇才一跃而下。李晋阳老远便高声叫道：“世子果然来俺这前锋营了，还是俺老李面子大啊。”
　　说着就准备熊抱世子，康寒咳了一声，他才想起韦世涛说过的“不准抱就不准抱”的话来，于是转头去看韦世涛，还问了一句：“韦姑娘，我能抱吗？”副将们都低下头去忍笑。
　　没想到韦世涛这次倒是大方，点点头道：“能抱。”
　　于是李晋阳立马就抱上了霍元崇，世子也只得苦笑。敢情自己也沦落到这两人玩具的地步了。
　　因是韦世涛不愿人家叫她世子妃，所以几个小厮也未阻止李晋阳的老称呼，只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李晋阳抱完后，几个副将上来见礼。韦世涛便同欧阳彦弘退出十几步开外，以示不受副将之礼。霍元崇等他们行完礼后，转头看向韦世涛，见她轻摇了下头，便知她不愿与己并行，打扰自己同将军们的谈话。其实自己倒不在意，因为知道她既不懂也不会泄露。不过她既如此知礼，倒也挺满意。于是自带了将军们进营，边走边谈，韦世涛更落后了二十来步缓缓跟着。他怕她身子不好跟不上自己的步子，于是也有意放慢了速度，以免她走着吃力。
　　李晋阳果然是二五眼，说得高兴了，竟然道：“世子前些日子在西京杀人也不叫俺……”话还没说完，屁股上便着了一大脚，踢得他向前冲了两三步才止住，回头一看却是康寒，听见这冷面小厮低低道：“再多说一句，赏你四十马鞭子。”他下意识地便去看霍元崇，见那主儿也负手冷眼看着自己，眼中带着一色的警告，便知自己又说错了话，忙闭上了嘴。他倒不是怕挨鞭子，是怕霍元崇一生气，打仗时不叫自己当先锋了，那可是最难受的事情，毕竟霍元崇手下战将如云，论到运气也许比不了他，但论到实力，谁也不比他差。霍元崇如真让他打仗时坐冷板凳，那可比杀了他都难受。
　　见他住了口，霍元崇方偷眼朝身后看看，所幸韦世涛离得远，又一副百事无心的走神样子，大约也没注意到这二五将军的话，他才暗松一口气。
　　他不说话，副将们便接了话岔儿，一项项地向霍元崇禀告训练中事，霍元崇也只默默听着，并不插言。
　　霍元崇无论到哪个营巡视，他的营帐都是单列的，今日虽是突然而来，然这些人都是老打仗的了，对于突发情况本就熟惯应对，何况那么多兵士白蓄着一把力气，搭个主帅的帐篷都用不完，自然片刻即就，但是否要为那几位随来的女子建帐却又有点踌躇，幸好康平过来告诉他们，只单搭个小的便行了，给那位随来的中年男子住，至于世子妃么，“自有世子亲自照应”。明白了，于是含着暧昧神情的士卒们很快又搭了个单人帐，就散去让小厮丫环们进内布置了。
　　因时近午时，营中自然埋锅造饭，知道霍元崇比较讲究，便依他的例单做了两份饭食出来，端去给他同新封的世子妃，不一时，小厮又将其中一份端出来送去给了欧阳彦弘，那边康顺的药跟饭菜点心也飞马送来了，却因没令牌被拦在营外，康平出去接过，听他汇报了跟韩张氏的谈话后方才拿了东西进来给世子送去。康顺自回去再准备次日的饭食汤药。
　　中午韦世涛小睡了一觉，霍元崇便带她出来看士兵操练。当然也有练练她胆子的意思，既然她要自己找贺少轩报仇，怎么也该有点胆色勇气才行。不然，照她平日里那心软的样子，就是真制住了贺少轩，也下不了手。
　　于是霍元崇站在看台上，看下面的士兵操练，韦世涛在他侧后几步外站着，裹在披风里，身后立着两位装束利落，手按长剑的丫头和欧阳彦弘。没病时还好，神得跟猴子一样，一生病加上精神不佳，反倒越发让人觉得她瘦弱可怜，跟台下那吼声震天的雄壮士卒比起来，好象他们呼出的气都能将她吹跑似的。连霍元崇偶一回头，都觉得差异太大，有点不忍心拉她一起吹风。
　　待操演完毕，李晋阳站在台下，一脸期待的神色，就象一个小孩子在盼着父母的赞扬。霍元崇负手立于台上，半晌方道：“尚可。”那意思还带着些勉强，仿佛是为了全他面子似的。于是李晋阳不服气了，练了半天只赢得了世子勉强的尚可二字，他被打击得厉害。于是准备再来一次，霍元崇已道：“算了，晚上我来看看你的夜操吧。”打仗当然不是光白天打打就行了，万一有别人夜袭你或是你夜袭别人就得准备好在晚上打仗。所以操练起来要分多种情况练习，以便应付多种作战方式。李晋阳还想说几句呢，一边等着报信的传令兵已抢着跟霍元崇报信：附近几个营的将领听说主帅来了，便一起过来请安，当然也顺便问下霍元崇几时去自己的营中看操练，好预先准备一下。
　　霍元崇正犹豫着是这会儿接待呢还是先带韦世涛回营帐休息，过几天再去看呢，韦世涛已淡淡地道：“人家既辛苦来了，不见见总是不好。”得了，世子妃下令了，世子还有什么说的？见吧。
　　于是传令兵去领人，韦世涛正要转身离开，霍元崇却叫住她：“阿畀，你等等再走。”既然父母都见过了，这些老部下总要见见元帅夫人，将来如果有了那啥，不是还得拜见的么。
　　韦世涛只好站下了，尽管觉得这操练十分无趣，不过当着这么多大男人，也不能不给世子几分面子吧。
　　几个营的主将偏将一下子来了十好几个，霍元崇都不由皱眉，这又不是大过年的讨红包，赶这热闹干嘛？虽也明知他们多半是为看自己新讨的世子妃而来，于是转头叫：“阿畀，你到我身边来。”要看索性就让你们看个清楚，反正世子的脸够厚，人够流氓，都一起打生死线上走过来的，也没啥不方便的。
　　这些主将偏将于是在暗示下就大胆看了，一看之下也不由有点儿楞神儿：说好的江湖女子侠义剑客呢？怎么病歪歪的比个官家小姐还虚弱的样子？这容貌倒是够美够标致，可怎么都透着一股子有气无力，象随时都会倒下似的。堂堂大元帅冠军侯，征战沙场杀敌无数的定西王世子就娶了这么个弱不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