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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迟睡迟起,自然定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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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风高,安随遇笑笑,总觉得这句话实在妙极,那样的夜色想来也是迷人的。
他躺在床上,感受风从窗口侵入,有些许的冷。
快要立秋了。绵雨时节即将到来。
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这曾是妈妈的最爱,所以让自己讨厌。为什么要活在过去?最重要的不是现在么。
安随遇扯扯身旁的薄被,妈妈还在颓废的生活罢,真是好笑,不知道现在这一副伤心样儿还有谁去注意。被迫当了太久的观众,从小到大,然后连自己都已不再正常。
捶捶腿,有点无可奈何,明明这是一具健康的身体,却承袭了前世的习惯,一旦发冷,便不自觉的觉得双腿在疼。
抛不掉想抛弃的,找不出想留下的。
时间本来不是良药。
树影幢幢,不知哪里逗留了鬼魅魍魉。偶尔旁逸斜出些许月光,却又添了几分景致。
睡意不浓,安随遇便望着窗外出神,呆呆的享受眼前的黑暗。
时而,一声虫鸣,打扰一室寂静。
安随遇闭上眼,不思不动,一会儿,竟痴痴的笑起来。还活着真是……无趣。
安随遇的笑不同于安若素,即便看着开怀了,实际上也是很淡很淡的,从皮肉处透露出来,不曾深入骨髓。仿佛骨子里并不想笑,而所显露出来的不过应景。安若素曾为此担心,但到底不知如何解决,便只有催眠自己没发现。
到半夜,万籁俱寂,安随遇觉得醒着也无聊不如睡去。他从床头拉来另一床被子——纵使厌世,也得在那一刻到来之前好生照顾自己。
人还真是莫名其妙,但到底都是胆小鬼。安随遇迷糊间这样想。
夜里睡得迟,早上便不易醒来,何况安随遇是小懒小懒的。
实际上安随遇是被热醒的,睁开眼,窗外一片亮堂。
掀过被子,安随遇晕乎乎的坐起来。
蝉鸣声声,好不快活恼人。所以安随遇还是比较喜欢玩蜻蜓,多乖的孩子,不吵不闹,安安静静的在水边飞翔。
此时安随遇的血糖是很低的,全是迷糊,因此看起来也很呆很乖。
过好一会儿,安随遇才清醒过来。
揉揉脸,使自己不再感觉脸皮都绷得紧紧的。那样太像从古墓里出来的东西。瘆得慌。
伸个懒腰,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从窗口探出头去,嘿,真亮,眼都花了。
安随遇的院子里有一口水井。他喜欢用冷水洗脸,赶了身边的人离开后便开始自己打水——他很少活动,便当每天打水是活络筋骨。懒是懒,可他并不想退化。总觉得回到猴子时期更或者成为一头猪是天大的没面子的事,他不是种族歧视,只是就事论事——由后辈回溯祖辈,天知道是多么没用,虽然他并不在乎自己是否有用。一个人再有用终归也会死去,一个人再没用到底也要去见阎王,有什么不同呢。
由于已是晌午,日头正中,井里的泉水更显清凉怡人。
安随遇晃悠悠地走到井旁,动手汲起半桶水来,蹲下去,有一下没一下的往脸上浇。
过一会儿觉得不过瘾便伸了头去桶里,一头扎进水中去。
终于舒服。
安随遇站起身子,伸个懒腰。离十五,还有那么几天呢,安随遇想,然后失笑,一定是前世小说看多了罢。十五,又不见的是个多特殊的日子。若是自己,怕还是喜欢月黑风高罢,那样一个迷人的夜里便是罪恶也稍显柔情。从铺天盖地的红色火光中,窜出惊慌的猎物。猎人把好了弓箭,坏心眼的等待,打算来段猫捉老鼠的娱乐,看他们从绝望中衍生希望,然后又立即从天堂跌落地狱,那大起大落的感情是这世界最美味的佳肴。当然前提是只是为了杀人,而不需要同时得到其他的东西。
若是十五,难免太过干净,我们睁开眼,便能看见隐匿的人群,在暮色中投下晦涩的阴影,然后慌张的躲避,到那时即使细小的漏洞也可以被利用殆尽,毕竟人的爆发力本来惊人,而于生,人有不可思议的恋栈。
逃出生天,然后回过头来报仇,至此,永无宁日,因为蚊子还可以吸食你的血液,跳蚤也可让你可以荒废一夜睡眠,那么作为人至少能够做得更多。
睡不安寝,食不下咽。多霉。
安随遇发现自己想得太多,害怕还要发散开去纯属浪费时间便即时的寻找了一个安全的新的话题——该吃东西了。
安随遇一路慢行,好容易到了厨房。
王师傅正在门外打盹儿。
这日光甚好,在树荫下小憩实在福气。
安随遇过去拍拍王师傅的背:“王师傅,给来点吃的,可好?”
王师傅睁眼看见安随遇,笑道:“什么风把二少爷给吹这里来了?!可真不容易!二少爷想吃什么尽管吩咐。看我把看家本领拿出来。”
安随遇偏头想了想:“倒没什么心香的,只是现下饿得慌,王师傅可有好主意?”
“简单。”王师傅拍拍胸脯,“您且先等着,不一会儿就好。”说罢,利索的进了厨房。
安随遇笑笑,依着一棵槐树坐下,背靠紧了树干。有一段时间他十分喜食槐花儿,觉得那种淡淡的清香分外迷人。到现在是没这习惯了,可还是不自觉的偏爱槐树,就如现在——不曾思索,就挨槐树下了。
温暖的色调。安随遇又忍不住呵欠连天。真是猪一样呢,然后安随遇反应过来自己分明侮辱了那猪,希望它们不要介意才好。
王师傅掌勺多年自有一套绝活,这搭盘配菜便是其一,其二便是水果雕刻。等他出来,手中的菜肴端的让人垂涎欲滴。
安随遇自然不能免俗。他只觉食胃大动,恨不得立时全藏进肚里去。
“真棒。”安随遇赞道。
王师傅不语,只是满面笑容摸摸剃尽胡子的下巴——还是有点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