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随遇》史官

4、饭后闲谈

　　这一段小插曲，安随遇回到家中自是没有同安若素说起，便是南斋这事事恭谨的护卫居然也忘了告知安若素。
　　“玩得可尽兴？”安若素吃晚饭时问道。
　　“还好。哥哥，食不言寝不语，安安静静地吃饭要紧。”安随遇敷衍道。反正只是没有一直开心，没什么大不了的。
　　晚饭后，安随遇怕积食便邀了安若素连同嫂子沿着安府内院散步。
　　初七，月亮还不够亮堂。但月下清泠，树影婆娑，也煞是可爱。
　　“哥哥啊，你想没想有一个小宝宝？软软的，肉乎乎的小宝宝呢。”安随遇笑问。
　　“你喜欢？”
　　“小孩子很好玩啊。”安随遇仰头，“小孩子很干净呢。”
　　“谁生了小孩是用来玩的？你个调皮鬼。”安若素弹安随遇的脑门。
　　“嫂子，看哥哥欺负我。好疼好疼。嫂子给揉揉吧。”安若素把头偏到嫂子那儿。
　　“你啊，正经点儿，别等会儿你哥真生气了，我可保不了你。”白歆捂着嘴笑。
　　“那哪会呢。是吧，哥哥？”
　　“指不准。”安若素戏谑。
　　“看吧，有了娘子，就不要弟弟了。我好可怜，都没人偏帮我。”
　　“是，是，你最可怜了，比那破庙里的叫花子还惨。”安若素正正经经的说，只稍微的提了那么一个音儿。
　　安随遇不满的斜眼。
　　“诺，弟弟这是在给谁暗送秋波呢？”显然的，安若素没有损够。
　　“给嫂子呢。嫂子，你看哥哥这么没个正形儿，流里流气的，怎么知道疼人，不如嫂子休了他，跟了我，可好？”这句话却实实在在失了分寸了，至少，小叔子是不能同嫂子这么玩笑的。然而安随遇从来不注重礼节，想当然的并没意识到这个问题，他不过想找回场子罢了，不曾真心要使人难堪。
　　“弟弟。”安若素这一声是带了厉色的。
　　安随遇猛然间清醒过来，略显尴尬的笑笑：“跟这儿说笑呢，一不小心犯了傻，嫂子大人不计小人过，可别往心里去，我这给你赔不是了。”
　　“以后再不看清楚场面，仔细你的皮。”心里是猜想他是厉害的，可总又想着他是自己的弟弟，便时时多想给他长点见识，以后出门在外时，也不至因弄不清场面得罪了人。自己辗转商场，于江湖并不熟悉，便是祖传功夫已比先人更上层楼，在江湖上也不过是个小角色，所以那种地方是一定要小心的。
　　“一定，一定。那么嫂子也原谅我了罢？”毕竟冒犯的人是她。
　　白歆淡然一笑：“我这厢是没问题的。可不要叫别人听了去，流言飞语，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子。”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安随遇歉疚的道：“随遇记住了，以后定然谨言慎行，毋使祸从口出。嫂子原谅了我还好，若我说的话真伤了嫂子，不能被谅解，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傻瓜，记住就好了，白歆哪里是小气之人。”安随遇既已示弱，安若素便不再追究，反倒安慰起来。
　　“会不会生气同一个人是否小气并无太大关系。我只怕我这一句恰巧踩了嫂子痛脚。”安随遇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忽然间人影都恍惚起来。
　　安若素有点恐惧，向白歆使了个眼色。
　　白歆眨眨眼，走过去隔着袖子牵了安随遇的胳膊：“我都不上心了，小叔还跟这儿计较什么。无心之言，纵使伤人，亦不为过，何况小叔你也真心悔过了，为何还放在心上。”
　　“但是，也有人说，无心之言才最是伤人，是也不是？”安随遇此时像个小孩，略有迷茫，叫白歆看不过意。
　　“若是你的朋友，他早已明了你是个怎样的人，自然看得通透，不会为了这个生气。若不是你的朋友，你又何必在意他如何看待。人心也就这般大，能装得下几人。况凡人一个，有何能力使所有人都满意，那不过强人所难。”白歆又是一笑，却有些凛冽，眉眼间冷气泠泠。
　　安随遇不语。
　　一时静默。
　　许久，安随遇才笑笑：“是了，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是我入囿了。”
　　白歆现出得意的神情，朝安若素飞飞眼。瞧我多厉害，三言两语就能将人劝回正道。
　　安若素抿着嘴，使劲儿的没笑出来。
　　“那我们说开始的话吧，哥哥打算什么时候给添个小宝宝？”安随遇又回到原来的话题。
　　“真的很想？要不我先收养几个？”心中却是万分不愿，不想有人分了安随遇的心思去。
　　安随遇摇头：“不过是想看看哥哥的孩子会长成什么样子。若是哥哥去外边领回来的孩子，怕并不能得到打心底的照顾，反倒不好。”给了人期望，却并不履行，会心碎得厉害。
　　“我的孩子么？”安若素喃喃，“只怕不会有了呢。”
　　“哥哥说什么？”
　　“没。夜色不早了，你也该去休息了。”安若素说，一手揽了白歆，“我先送你嫂子回屋，你在这儿等着。”
　　安随遇跳脚：“我又不是小孩子，自然知道如何回去。”
　　“你总是我弟弟，无论多大，是不放心的。”
　　安若素这一句话合情合理，呛得安随遇没了声音。
　　“好罢。”安随遇不情不愿的道。因为安若素一直等着他的回答，没有离开的意思。
　　安若素笑意盈盈的点点头，随后带着白歆回屋。
　　安随遇抬头，他们应该已经忘了吧，自己无意中造成的伤害，毕竟已经过去这么久。
　　深吸一口气，是非对错，谁又能说得请，忘了吧，反正，已经陌路。
　　安若素回来时，安随遇正依着一棵大树，人影模糊，只淡淡的香味传来。
　　“怎么了？今晚不高兴？”
　　“没，只是想起一些事。哥哥，你说我是不是很坏？”
　　“怎么这样说？”
　　“明明知道，却不去懂，明明了解，却不去说，明明不放在心上，却放任他自责。我是不是很坏？”安随遇难得软弱。
　　“不是，别人的事都与你无关，即便是因为你。”安若素说。自己的心情也与他无关，即使有时候痛得快要疯掉。只不过是自己强要爱他罢了。是自己放不下，与他何干。
　　“是这样么？”安随遇听了，打个呵欠，“我要睡了。”
　　“我抱你回去？”
　　“好。”一个字过后，思绪已经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