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面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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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项Ｂ—
“从明天起，我教你制作面具。”莎婷决定给埃里克找些事做，“不管你是否愿意，你都要和我学。”
埃里克望着莎婷，她的发言提醒了他，一个被对方圈养的人类，是没有资格拒绝的。他再次感到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对克莉丝汀而言多么过分。
内疚始终折磨着他的神经，这几天他难以安眠，总在噩梦中惊醒，人憔悴得格外厉害。像他这样的罪人又有什么资格得到救赎呢？带着这种自暴自弃的心态，埃里克十分配合莎婷的教学，不再试图逃跑。他就应该自食其果，他犯下罪，罪便会来找他。他相信自己发现的这荒谬可笑的理论，甚至看着未理解这真谛的莎婷时，眼神带着一二分慈爱和宽容。
她真年轻啊，又向往他，学习他的行为，所以才会犯下这种可怕的错误。他到底该怎么提醒莎婷，才能让她意识到这样是不对的呢？
别误会，埃里克不会用死亡证明莎婷的错误，他现在存在的意义便是让这位帮他修复好脸的女士，理解到自己错误，并且改正，重获新生。到那时候，埃里克便能追随克莉丝汀而去了。
人身处困境，多多少少会不受控得受到影响，并适应下来。
——
深夜里，埃里克和莎婷来到了墓园，“就这吧。”莎婷静静站在原地，她身边竖立着一个顶端有小天使的墓碑，地上的泥土踩起来还很松软，刚下葬不久。
埃里克耳鸣得厉害，他难以挥铲，这是在亵渎死者，这不对！即使他让自己睡在棺材中，这并不代表他喜欢看同类的样子。
但埃里克还是动了，他不停向下挖着，这种离经叛道的行为给他固化的思维模式带来了不小的震荡。
人死了后就被永远困在狭小的空间中了，而之后的日子里，墓主人也没有料到还有人会打开她的房门，来亲切拜访她。
她是一位长相甜美的女孩，手中握着一束白色的干花。怏怏的唇色、泛青的面容使她在睡梦时看起来有失活力。
被久焖的罐头打开了，尸体散发出腐烂的气息，莎婷捂紧了隔味的手帕，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埃里克。
她是怎么死的？埃里克的面容有些悲痛。
“把她抱出来吧。”莎婷吩咐道，她蹲在地上开始捣鼓起自己背包里的东西。
“把这些全部涂在她的脸上，抹匀，不好太薄也不要太厚。”她递给了男人她调好的配料，装在小盒子里像黏糊糊的豆泥一样恶心。
埃里克拿着瓷片，取上一点模泥，细致地涂抹在女孩的脸上。他的手像是在为女孩梳妆，像情人的手那般温柔，深怕惊动了这位不幸的姑娘。
“这里还要涂厚一点。”莎婷指点道，她穿这一身黑衣隐藏在埃里克身边，一张没有表情的脸飘在他的视线中。
“这里又太多了，你会把她憋死的。”莎婷嘲笑着，这种漠视生命的行为，挑战着埃里克的耐性。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在意这些了呢？想成为一个人的时候吗？
埃里克时刻提醒着自己，不要犯错，不要想着身下那个孩子是克莉丝汀，他的手却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着。他冰冷的面具也阻挡不了他多愁善感的眼泪，他抬头看向莎婷，她还是那样克制，眼中没有对他的眼泪产生厌恶、也没有怜悯他凡人的感情。
“尊重生命是件好事。”莎婷的语气放轻了些，她拿过瓷片，继续涂抹着女孩的脸，她的动作很熟练，毕竟她做过无数次了。“这是在保留她存在过的痕迹。”她似乎在回答埃里克是否亵渎的问题。
“你看墓碑上那个没有生命的雕像，是她父母对她的纪念，希望有天使能接引陪伴她。”
“真可怜。”莎婷也不知道她在可怜什么。是可怜这漂亮的小东西过早死去，还没享受到人生的美好；还是可怜她父母从此无从宣泄的爱和长久的伤痛；或是可怜着自己知道世上没有天使这回事。
“真可怜……”她重复道。
埃里克不发一言地看着莎婷，他变成了天使旁的另一个雕像。
“做好了。”莎婷停下了手上动作，她说：“等它干掉取下来就行了。”
对埃里克而言，接下来是漫长的折磨与等待。
不会有未来了，未来在克莉丝汀死掉的那一刻，就已经结束了，随之结束的还有他的艺术生命。难以理解的事情发生了，当这份热情被扼杀后，痛苦放大了无数倍他对自身和他人情绪的感知。
莎婷她从没被爱过，所以她散发着石头一样冰冷、非人般的气息。
这点认知令他内心产生了一点微妙的波动。
——
孤儿院的嬷嬷是黑发的东洋人，她们为了教孩子们敬畏生命和珍惜食物，将我们辛苦养育了半年的动物宰了做成食物了。
拿到它时，其他孩子都哭得很伤心，因为它的使命是成为养大他们的食物，但他们却和它有了感情。他们感激它变成食物，边吃边哭着。
而我没有哭，如果它成为食物是注定的，那我不会再耗费精力去养食物了，我也不会为了它的使命是被我吃掉而悲伤，因为我想它在完成自己生来的使命那刻是幸福快乐的。
于是，拿到它的那天，我满怀喜悦地、一点不剩地吃完了它——我养大的食物。
后来我才知道，哪里有动物生来就想被吃掉的呢？只不过是嬷嬷们看它不会说话，强加在它头上的罢了。真可怜啊，竞争的失败者。可是啊，知道了实情的我还是要吃掉它的同类，不然没办法快快长大去帮助妈妈。
真可怜啊……
——莎婷的往事摘取
作者有话说第19章 面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