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男渣女》良月猫

5、第五章

　　8点10分……8点20分……8点30分……

　　包间里原本兴奋的气氛开始逐渐变得有些消沉。

　　我忍不住，冲着曾楼小声说道，“曾楼，要不你给冷黛衣打个电话？她说不定是不小心记错时间了呢？”

　　“对对对，一定是这样，你小子跟她说的时候一定没把时间说清楚。”众人仿佛都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对着曾楼说道。

　　曾楼点点头，拿出手机开始给冷黛衣打电话。

　　我们全都紧张的看着曾楼，他却缓缓将耳边的电话放下。

　　曾楼沉默了片刻，说，“她关机了。”

　　众人再一次陷入沉默，气氛瞬间变得更加低沉起来，我皱皱眉，迟疑的说，“冷黛衣不是这样的人，一定是她手机没电了或者被什么事情耽搁了。”

　　曾楼垂眸不语，其他人也坐着不说话，我悠悠叹了口气接着说，“要不……要不我们先把灯打开唱唱歌吧？就这么干坐着也不是办法。”

　　结果，这次曾楼精心准备的惊喜告白真的被我们过成了同学聚会，那些个男生在音乐响起之后一个两个全嗨了起来，只有曾楼一个人坐在沙发的边角盯着蛋糕不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正看着那群男生起哄着让简先生用方言唱歌，包间的门突然打开，大家全都愣住了，就像是自习课老班突然推门而入一般，只听得到屏幕里传来的伴奏声。

　　冷黛衣就站在门口，可是，帮她打开门的那个人却是魏南。

　　冷黛衣惊讶的看着我们花了一下午时间布置的墙上的告白气球，然后目光准确的锁向了一直呆坐在沙发角落里的曾楼。

　　每个人都仿佛被定住了一样不知道如何是好，曾楼却好像电影里的慢动作回放一样缓缓的站起身，一步步走到冷黛衣的面前，然后将原本藏在门后的蛋糕推出来，当着冷黛衣的面，狠狠的摔在地上。

　　“碰！”

　　我闭了闭眼，真的不忍心看到这个画面，只听到耳边一声惊心动魄的巨响。

　　冷黛衣的眼眶当场就红了，曾楼却头一次无视她的样子，只面无表情的从她旁边擦身而过。

　　周围的男生这时候才纷纷醒悟过来，喊着曾楼的名字从冷黛衣的旁边一个个跑过追向曾楼。

　　因为冷黛衣站在包厢门口的正中间，也不知道是男生太壮了还是他们故意的，从冷黛衣旁边过去的时候都有意无意的撞向她的肩膀，冷黛衣一个不稳差点跌坐在地上，还是身后的魏南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住，看向冷黛衣的目光前所未有的复杂。

　　我起身也想跟着他们一起离开，走到门口时还是忍不住停下了脚步，捏了捏拳头蹲到地上将因为碰撞而已经变形的沾染了奶油的盒子捡起来递到冷黛衣面前。

　　我艰难的开口哑声说道，“这是曾楼送你的。”

　　然后就提步向外走起，不再回头看冷黛衣此时的神情。

　　那是我最后一次看到冷黛衣。之后上大学了，曾楼与我都留在了本地，听说她选择了一个最北方的学校，我也再没有从曾楼的口中听到她的名字。

　　原本以为这样的一段陈年往事最终会腐烂在各自的心里，不再被提及，没想到就在这样一个寻常的夏天，突然被撕开了伤口，却是一如当年的鲜血淋漓。

　　我拿着手机看了良久，最后还是没有回曾楼的短信，我想，他需要的不是我的劝告或者安慰，而只是一个倾吐心声的知情人而已，道理每个人都懂，路却还是需要自己一步步的走出来。

　　57秒、58秒、59秒……下班啦！我兴奋的开始收拾东西，昨天晚上因为曾楼那档子糟心事害得我失眠了一整晚，今天白天上班的每一分钟我都觉得自己要猝死了，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我一定要回去泡个热水澡然后就美美的睡上一觉。

　　办公桌上的手机突然一下震动起来，我拿起来一看，联系人上显示的是“小鱼儿”。我心中涌现一股不好的预感，小心的接起电话。

　　“嗯，没事不打扰。现在吗？……那好我马上下楼。”

　　我拿起包匆忙的坐电梯下楼，就看见苗梦雨穿了一身天蓝色的连衣裙静静的站在大堂里欣赏着墙面上的一副插画。

　　苗梦雨见我出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对不起啊笑笑姐，我没打扰到你吧？”

　　还是那个说话温柔举止大方的苗梦雨，就好像昨天蹲在露天烧烤摊边嚎啕大哭的人是我的错觉一样。

　　我打起精神冲她笑了笑，“怎么会呢，你难得联系我，走，姐请你吃饭去。”

　　之后我带着她去了一家口碑不错的西餐厅，在等待菜品上桌的一段时间里，她不断用食指轻轻摩擦着杯口，沉默良久才开口说，“我跟曾楼分手了，他提的。”

　　我惊讶的抬头，在苗梦雨跟我打电话时我就几乎猜到了这个结果，可是却怎么也没有想到曾楼居然会破天荒的自己主动提分手。

　　没等我问，苗梦雨接着轻声说，“今天早上，曾楼告诉我，他昨天晚上梦见了一个人，所以，他不想再耽误我了。笑笑姐，我今天找你就是想知道，那个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吸管，心中还在纠结到底应该怎么办，按理说是他们三个人之间的私事，我作为一个旁观者实在不好发表什么评论。

　　苗梦雨咬了咬唇祈求的看着我，“笑笑姐，我知道这个要求让你很为难，但是，我已经同意跟曾楼分手了，我只是有一点点的不甘心而已，我就想知道，我到底输给了一个什么人。”

　　看着苗梦雨隐隐闪着泪光的眼睛，我叹了口气开始断断续续的向她讲述当年的事情……

　　......

　　“谢谢你，笑笑姐。”听完了所有的事情，苗梦雨沉默了很久之后对我说着。

　　我有些心疼眼前这个爱的如此纯粹而虔诚的姑娘，忍不住安慰她，“你……你看开些，曾楼他丫的就是个渣男，你一定值得更好的。”

　　苗梦雨魂不守舍的冲着我点点头就告辞先行离开了。

　　我坐在西餐厅的单人沙发上，心情却久久的不能平复，拿出手机愣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拨通了简先生的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我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简先生喂了两声也在电话那头静静的不说话，却能隐约听见他细细密密的呼吸声。

　　“当年……谢谢你没有放弃我。”

　　简先生听见我这么说，明显一愣，然后低低的笑出声，“又看中什么吃的了？直接把淘宝链接发我吧。”

　　我顿时怒了，奶奶的，我萧筱好不容易伤春悲秋一回，居然这么不给面子。

　　“圆领路7号XX餐厅，限你10分钟以内快来接驾回宫！”我怒气冲冲的挂了电话，盯着手机里简先生的照片一顿腹语，然后利落的将前两天看中的小鱼干链接发给了他，嘴角不由微微上翘。我的简先生啊，简直是全世界最好的简先生。

　　一个月后，立秋那天，我正和简先生两个人窝在沙发上看一部经典的科幻电影时，简先生放在桌上的手机嗡嗡嗡的震动起来。

　　简先生刚接通电话，那头曾楼的咆哮声就接踵而来，“让你老婆接电话！”

　　简先生耸耸肩，将用手拿着电话放到了我的耳边。

　　我慢悠悠的按了电影暂停键，然后没好气了吐槽他，“小楼子~你不知道坏人姻缘是要不举的吗？你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打电话过来，万一打断了本王跟小妾的某些运动可怎么办呐~”

　　简先生冷飕飕的瞪了我一眼，将刚剥好的提子送到了自己的嘴里。

　　曾楼气急败坏的吼道，“萧筱你还知道坏人姻缘是要不举的啊！你说！你把小鱼儿藏哪儿去了！”

　　我冷笑一声，“呵，我又没那功能你管我举不举，还有啊我的曾大少爷，听说那时候可是你自己跟小鱼儿提的分手耶！关我毛事！”说完我也不等曾楼反应，直接挂掉了电话，顺便将简先生的手机也关机了。

　　简先生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你又干什么坏事啦？”

　　一听这话我就急了，什么叫坏事啊！明明是我看曾楼那货眼睛瞎了怕他老了变成孤寡老人才顺便出手帮了小鱼儿一把好不好。

　　“嗯？你给苗梦雨出什么主意啦？”简先生将一颗提子喂到我嘴边。

　　“唔，没什么啦，我就提点了她一句，我说男人啊总觉得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至于之后她做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了。”嗯……今天买的提子真甜！

　　“然后曾楼终于幡然醒悟了却发现苗梦雨已经跑啦？”

　　“对啊！曾楼个渣男那么伤小鱼儿的心，不好好教训他一顿怎么行，要我说小鱼儿还是太心软了，居然就去了西藏，要是我一定飞到欧洲去！”

　　我:“……”

　　简先生拿着提子笑吟吟的看着我。

　　“你丫的又套老娘话！不准给曾楼打小报告听见没！不然我就让你睡一个月沙发！！”

　　半年后。

　　我迷迷糊糊的从床上醒来，总觉得自己忘了些什么，拿起手机一看，30多个未接电话，有简先生的也有曾楼了。

　　卧槽！9点20了！！

　　我咕咚一下从床上蹦起来，手忙脚乱的开始收拾自己，简先生的电话也恰到好处的响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怎么办！曾楼会杀了我的！！”

　　简先生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好啦你别急，伴娘又不止你一个，你先收拾一下然后下楼买份早点，我已经帮你叫好车了，20分钟后在你楼下接你去化妆的地方，化完妆直接来酒店就好了。”

　　今天，是曾楼和苗梦雨结婚的日子，曾楼兜兜转转了快30年，幸好，还是在最后看清了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而我作为一个睡过头的伴娘，表示要赶紧收拾收拾出门了。

　　“哎呀呀我赶时间参加婚礼啊，小姐姐你能不能快一点？”我可怜兮兮的望着正在帮我打阴影的化妆师。

　　小姐姐好笑的看着我，“好了好了我尽快，真没见过你这样的新娘。”

　　我微囧，“不是新娘啦，是伴娘。”

　　站在我们身后的老板娘慢悠悠的磕着瓜子说，“这年头的小姑娘真是一个比一个不好伺候，刚走了一个坐下来就稀里哗啦哭了两个多小时的，又来了一个坐下来十几分钟就着急喊走的。”

　　我一愣，好奇的问，“老板娘你说什么哭了两个多小时呀？”

　　帮我化妆的小姐姐回答我说，“就在你来之前，刚刚走了一位，那位早上7点就来了，让我一定要给她画个最好看的妆，结果自己坐在凳子上望着镜子就开始哭，刚刚打好底妆就给哭掉了，只能重新打，来来回回折腾了2个多小时，差点把我累死。”

　　正坐在前台刷微博的小姑娘也来了兴趣一起八卦道，“哎呀你别说啦，你们知道我收钱时看到什么了吗？那位美女的包里好像有张大红色的请帖，估计是要去参加婚礼的吧！”

　　我心中一突，忍不住问的，“那个人长什么样啊？”

　　老板娘笑了，“这每天来我们店里的不知道多少人呢，这妆前妆后的差别可是大得很啊！不过那位美女身上的一件红色小礼服倒是蛮别致的，赶明儿我也准备去买一件。”

　　我心中隐隐有了些想法。

　　当我急匆匆的赶到酒店，看见穿着一身大红色镂空小礼服的冷黛衣安安静静的坐在宾客席中时，这个想法被落实了。心中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情之一字，实在磨人啊。

　　后来，当曾楼和苗梦雨站在舞台中央互相宣誓交换戒指时，我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往冷黛衣的方向瞟，却只能隐约的看见她神色平静的坐在位置上，恰到好处的微笑，鼓掌，跟周围的人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同。

　　当曾楼和苗梦雨一起敬酒走到冷黛衣所在的一桌时，原本应该由新郎新娘先举起酒杯再开始喝酒，冷黛衣却突然从一众宾客中突兀的站了起来，拿起桌上的白酒就往自己的高脚杯里倒满了，也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亮声说了句，“敬往事一杯酒。”然后一口气将杯中的白酒喝的一滴不剩。

　　冷黛衣坐的所在的这一桌坐的多是当年一起的高中同学，多多少少都了解些当年的事情，顿时气氛有些尴尬，大家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曾楼却不急不缓的从身后的简先生手中拿走了白酒，然后找了个一样的高脚杯咕嘟咕嘟的倒满了一整杯，学着冷黛衣刚才的样子朝她一拱手，轻声说了句，“敬往事一杯酒。”一口气也喝了个一干二净，接着就牵起一直站着一旁没说话的苗梦雨的手十指相扣向下一桌人走去了。

　　宴会之后，我觉得有些头晕就准备走出去透透气，刚走到大门口就看见一个大红色的身影站着草丛的一边伫立着一动不动，我还在纠结到底要不要走上前去打声招呼，就看见那个身影从脖子上扯下了个东西丢到了一旁的草丛里，紧接着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我好奇的走到她刚才站立的位置，就看见草丛里隐隐有些反射的亮光，定神一看，却赫然是那一年曾楼未曾送出手的水晶项链。

　　敬往事一杯酒，我们就再也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