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市寂静林》蔚徵

5、两匹马

　　两匹马——请将我好好安葬。
　　村东头突然多了两匹马，没有人知道那是谁家的马。
　　蔚徵
　　左=张成，赵明，赵婆子，严老头，右=王兴
　　＃1
　　旁白：安村张家
　　张成：在东头那儿多少天了
　　王兴：就那两匹马
　　张成：咱村还有啥是我不知道的，除了那俩莫名其妙的畜生。
　　王兴：说起来这事真是少见，也没人来牵走。
　　张成：嘶，没人要咱就宰了吧，要不卖了也行。
　　王兴：生人一靠近就跑了，还有那头小马驹，看着挺好就是它腿瘸了。
　　张成：给它点好草料引过来......
　　王兴：这就是另一点奇怪的地方，它不吃草。
　　张成：不饿吗
　　王兴：谁知道呢，得有个四五天了吧。
　　旁白：安村东头
　　张成：给你点好料，得了，你先吃着，我走了。
　　王兴：我说张家大成子，没用，它不会过来的。
　　张成：它为什么一直看着那边？
　　王兴：那里也没啥呀！
　　张成：那个方向是赵家村。
　　旁白：张成离开
　　王兴：其实朝那个方向走以前还有一口井，现在废了，不知道成啥样了。
　　旁白：赵家村
　　赵婆子：那个丧门星，短命的鬼......
　　赵明：妈，你就别叨叨了。
　　赵婆子：还不兴我说她几句了，我的大孙子哎！
　　赵明：那是个女娃。
　　赵婆子：你说啥
　　赵明：我说麦子快黄了。
　　赵婆子：以为我聋了女娃！你当时咋骗我说是个带把的？
　　赵明：我这不是......
　　赵婆子：有了媳妇忘了娘，你爹走时你咋保证的？都忘了？
　　赵明：妈，你能少说几句不？人都没了。
　　赵婆子：那是她活该！呸！
　　赵婆子：从嘴里说出来都觉得晦气。
　　赵明：爹说的话我没忘，但是人活着得有良心。
　　赵婆子：你个挨千刀的，说我没良心，我不就让她下了几回地吗？
　　赵明：那哪叫几回，肚子都那么大了，还得坐着干活，回来又得准备饭食......
　　赵婆子：行了，就你婆姨娇气的很......
　　赵明：妈！现在是我死了媳妇，没了孩子！
　　赵明：你听听人家都是怎么说的，我......
　　赵婆子：哼！
　　旁白：安村张家
　　张成：有情况。
　　王兴：说吧，有啥好事？
　　张成：你猜怎么着，那俩马呀主动靠近人了。
　　王兴：谁？
　　张成：一个怀孕的女人！
　　王兴：女人
　　张成：是，就围着转圈，把那女人吓坏了。
　　王兴：就这把你给激动成这样！
　　张成：还有一个人。
　　张成：是个男人！
　　王兴：别一句话掰三瓣，忒烦。
　　张成：咳，这个男人居然是严老头，一个人多少年了都，现在被个马给看上了。嘿嘿！
　　王兴：有啥好笑的？
　　张成：不笑了还不行嘛。
　　王兴：嗯，这严老爷子，他把女儿嫁给赵家村了？
　　张成：对啊，咋了？嫁给赵明了，就是她那婆婆不好相处。
　　王兴：我记得他女儿是属马。
　　旁白：安村严家
　　严老头：明子，你媳妇呢？咋没和你一起来
　　赵明：她不方便，就在家待着呢。
　　严老头：那她不来，我去看看她。
　　赵明：别去！
　　严老头：不能去
　　赵明：她好着呢，你不用去看。
　　旁白：赵明离开
　　严老头：丫头，你今晚再来和爹聊聊，爹后悔了，把你嫁给他，那天你说你要走，爹现在才明白你的意思。
　　旁白：赵家村
　　赵婆子：咱家的草怎么少了
　　赵明：不知道。
　　赵婆子：我去守着。
　　赵婆子：原来是两匹马，跑到西边安村去了。
　　赵明：少的不多，算了吧。
　　赵婆子：不行，我得去要个说法。
　　旁白：安村王家
　　赵婆子：安村王村长，你给我老婆子评评理。
　　王兴：你别急，慢慢说。
　　赵婆子：你们村东头那俩畜生管不管
　　王兴：管是要管，但它......
　　赵婆子：要的就是你这句话，赔钱要么拿玉米来。
　　张成：死老婆子，你那点破草还想让我们赔钱我呸！
　　赵婆子：小兔崽子，有人养没人教，从村东头骂到现在，我撕烂你那“鞋口子”！
　　张成：来呀，个老东西！
　　王兴：坐下，大成子！
　　王兴：这么着吧，你先把事给我说清楚，咱们好商量解决办法。
　　赵婆子：我们家的草料被那马给吃了大半，你说怎么办吧这事。
　　王兴：你看这样行不行，咱安村出几个人给你把草割回来......
　　赵婆子：不行！赔钱要不就拿玉米。
　　赵明：妈，这样就好了，你......
　　张成：不行，你想怎样就怎样当我们安村人好欺负
　　张成：实话告诉你，那俩畜生不知道从哪来的，压根就不是我们村的。
　　赵婆子：不是你们村的咋一直站在安村东头？
　　赵婆子：我告诉你们，不赔我就闹，你们欺负我一个老婆子！
　　赵明：妈，没准真不是安村的，咱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王兴：严叔你咋来了
　　严老头：我听说亲家母在你这儿，来看看。这咋还吵上了
　　王兴：赵家的草被咱村东头的马吃了，这不正商量呢。
　　张成：人家说咱欺负老婆子呢，还商量啥呀。
　　王兴：叔，你有事
　　严老头：亲家母，我女儿有一年没回来过了。
　　严老头：前段时间听说怀孕了，这我想去看看，你家明子咋还不让去呢
　　赵婆子：她跟别人跑了。
　　赵明：妈，她......
　　赵婆子：明子，咱走，草不要了。
　　张成：别走啊，出去又跟别人说我们村不讲理了。
　　严老头：我的丫头我清楚，怕是，人早就已经没了吧！
　　赵明：叔，都是我的错。
　　王兴：啥时候没的，我们咋都没听说？
　　赵明：有快二十天了。
　　张成：赵家婆子，你哑巴了你家的草值钱得很，安村的人就活该命贱
　　赵婆子：嫁了人她就是赵家村的。
　　严老头：是赵家的，那，人没了，我这当爹的还不能知道了
　　王兴：叔，别哭，难看得很。
　　张成：埋哪了？
　　赵明：妈，埋哪了？
　　王兴：赵明，你不知道自己媳妇在哪？
　　赵明：我妈说晦气，不让我碰她，也不让我跟着。
　　张成：你他妈还是男人吗？自己的老婆都不关心。
　　赵明：我也难受啊！妈！你到底埋哪了？
　　赵婆子：东边的废井里。
　　严老头：你，你这个，我的丫头啊......
　　王兴：严叔！严叔！你顺顺气。
　　旁白：坟前
　　严老头：丫头，爹上辈子造了孽，你这次替爹还清了。
　　严老头：爹，就后悔一件事，把你嫁给了那个“软耳根”，只听他妈的话。
　　王兴：严叔，您，节哀顺变！
　　张成：唉！
　　赵明：叔，我对不住您，我也没办法。
　　张成：看还有谁敢再嫁到你家，懦夫！
　　旁白：安村王家
　　张成：马没了
　　王兴：早就没了。
　　张成：她，怎么死的？
　　王兴：孩子早产，又没准备好，血止不住，生了一半人就不行了。
　　张成：全是那赵婆子害得！
　　王兴：是，嘶，主要是......
　　张成：咋还难过成这样。
　　王兴：你没看见，那孩子就卡在，她下面，她，她没生出来！
　　张成：这叫什么事啊！
　　王兴：就被倒栽葱一样扔进井里，我，真的......
　　张成：真真是造孽！
　　王兴：后来有根草从井里穿出来了，见了太阳。
　　张成：草
　　王兴：是，严叔说就因为草见了太阳，咱村才多出两匹马来。
　　张成：她跟她那个孩子
　　王兴：大概吧。
　　张成：为啥小的腿瘸了
　　王兴：那孩子腿先出来的，所以卡着了，腿被人弄断了。
　　张成：真的，可怜了，还给另埋了
　　王兴：是啊，要把两人分开废了不少的功夫。
　　王兴：明天我再去烧点纸。